張瑞跟李榮拜別后,炎熱的天氣使得張瑞感覺自己有些口干舌燥了起來,在他張眼四望之下,竟發(fā)現(xiàn)前方不遠處居然會一個茶寮。
茶寮是典型的木頭搭建,稻草蓋頂。屋檐處用布掛著一個茶字,彰顯它的用途。
茶字布之下有兩個灶,一個是用來燒水,另外一個正在蒸著東西。
茶寮之內(nèi),三三兩兩的坐著幾個人在喝茶聊天,還有一桌正在下著象棋,幾個人在圍觀。這店的生意雖談不上冷清,卻也不熱鬧。此刻,店里老板正提著一壺熱水給一桌的茶壺上加熱水。
這夏日,喝茶閑聊的確是個好去處。
轉(zhuǎn)眼之間,張瑞便帶著李牛屎來到了這茶寮處。進門右邊有一張空桌,張瑞跟李牛屎兩個也就順勢坐了下來。
老板見到了張瑞二人,便依著習慣上前招呼道:“兩位小哥喝點什么?要不要吃些什么?”
張瑞問道:“你這都有什么?”
“我這熱水是一文一碗,粗茶五文一碗。毛尖、龍井、碧螺春則分別是十五文,二十文跟三十五文。我這還有黃豆兩文一碟,番豆三文一碟,饅頭兩文一個,發(fā)糕、素菜包子四文一個,肉包子則要八文一個?!辈桢祭习鍖χ鴱埲鹨灰徽f道。
“我是一個粗人,也不懂怎么品茶,就來粗茶兩碗?!睆埲鹫f著便對身邊的李牛屎問道:“牛屎哥,一個肉包子夠不夠你吃?”
“夠了,夠了,其實中午已經(jīng)吃得很飽,不必吃肉包子都可以。”李牛屎連忙對著張瑞說道
“好,那就來肉包子兩個?!?p> “好嘞,你稍等。”
“嗚嗚……”
一陣低沉孩童的哭聲傳來
張瑞一陣無語,這么熱天氣,居然還有小孩子出來玩耍打鬧而哭泣,果然小孩子就是好體力。
茶寮老板熟練的給張瑞上了兩碗茶跟肉包子,讓他們慢用。
張瑞吃一口肉包子,包子的油水在嘴角處流出兼夾著白面粉特有的芳香,再喝上一口茶。瞬間讓張瑞感覺心神愉悅了起來。
哭聲還在斷斷續(xù)續(xù)的繼續(xù),中間兼夾著安慰的聲音。不是很清楚,不過有一點類似普通話,不是本地的方言。
張瑞沿著聲音找去,卻是看見一家子四口人在茶寮不遠的屋子陰下站著。
哭泣的是一個三歲左右的小男孩,皮膚黝黑,沒有穿衣服,瘦小得很。此刻,他正被他母親抱著安慰。
他母親穿著一件破舊打著無數(shù)補丁的裳,臉如菜色,饑瘦使得她那臉頰骨顯露得高挺。
她的旁邊是一個中年男子。這男子身穿一件打著無數(shù)補丁縫補的破舊短袖裳褲。腳上同大部分村民一樣,只是厚厚的腳底死皮,不穿鞋子。
一樣的臉如菜色,一臉的麻木。他那顯瘦不已的體型顯得只有頭比較大,整個頭上光光的四周只留那一撮頭頂頭發(fā),那根金錢吊鼠尾看著讓人難以言以的丑陋感,還油膩不堪。
此刻,男子正牽著一個六七歲左右的小女孩子。
小女孩頭上插著些稻草,不可避免的饑瘦。此時,菜色的臉上擠出一些笑容,正幫著她媽媽安慰著她的弟弟。
正喝著茶休息,有些無聊的張瑞便試著聽聽他們在聊什么。
“嗚……娘,我餓……”
“小寶乖……喝點水……喝些水就不餓……”只見孩子的母親遞過了一個竹筒給小男孩。
“你騙我,都喝不飽的,一下子又餓了……”
孩子母親沒有辦法,只能默默地緊緊的抱著男孩。
“弟弟,沒事的,姐姐我也是喝水就可以喝飽了……你看,我肚子多飽,一點也不餓……”小女孩說著就用手摸了摸自己餓著的肚子,卻做出一副我很飽餓樣子。
小男孩推開緊緊抱著自己的母親,探出脖子來,露出那天真無邪的眼色。對著他姐姐說道:“真的嗎?姐姐,這水能喝飽?”
“真的,弟弟,你先喝水喝飽了。聽爹說,一會賣了我,就可以給你買吃的了,到時候買饅頭給你吃?!彼坪跸氲搅撕芫脹]有吃過的饅頭,小女孩很開心的對著她弟弟說道。
“噢,噢…可以吃饅頭咯,我喝水,姐姐,一會吃了饅頭我們一起捉迷藏好不好…”小男孩聽到可以吃饅頭了,很是開心,乖乖的接過竹筒拼命的喝水。
聽到這里時,張瑞眼睛突然就紅了,眼淚竟不由自主的就流了下來。
在張六記憶中,他娘親又何嘗不是如此?
這世道。
“六哥,你怎么了嗎?”李牛屎看見張瑞忽然之間流出了眼淚,連忙問道。
“沒事,只是眼睛進了些沙子。”張瑞抹了一把眼眶里的淚水,辯解道。
“噢…這地方就是沙塵多。”李牛屎似乎感同身受一般的回道。
“你認識他們嗎?”張瑞指了指正在那屋陰下的一家子人問道。
李牛屎順著張瑞的手指看了過去。
“不認識,應該是北邊過來的人,在別的村子當?shù)柁r(nóng)的?!崩钆J嚎戳丝茨羌易雍蠡卮鸬馈?p> “想不到這么早就有人賣女兒了?!?p> “經(jīng)常有人在這里賣女兒?”張瑞有些難以置信。
“是啊!只要年景稍微差點就會許多人在這邊賣兒鬻女,賣妻的也很常有?!崩钆J汉孟窨匆姾芷匠5氖乱话愕恼f道。
“我們村子大多數(shù)是本地人,田租大多數(shù)時候是五五分,所以大多時候是可以熬過去。但是他們北邊來的人,田租時常會是三七分,所以只要年景差一些就只能賣女兒還債吃飯?!?p> “沒有想到這么早就開始賣女兒了,這還沒有收稅呢?!?p> ……
聞言,張瑞卻是招呼了茶寮老板過來詢問了一番。
正巧,這老板似乎也知道這一家子的事情,也就跟張瑞聊了起來。
原來這家子前兩年才由江西過來的。據(jù)說當時家里還不錯,不過好景不長,家里的地被滿人大爺看上,強取豪奪,沒有賠得一分錢。
男子爺爺想要去理論,結果活活被打死了。男子想要去告官,可是官府哪里敢管滿大爺。要不是前一陣子官府還顧忌臉面,說不得已經(jīng)沒有了他們一家子。就這樣,他們一家流落到了這邊,現(xiàn)在在石耳村那當?shù)柁r(nóng),四六分租。
這幾個月都干旱,田地沒有收成,租子都欠了不少,夏稅又要來了。家里又實在沒吃了,這才不得已來這邊賣女兒。這都賣了兩天了,還沒有賣出去。
聽完茶寮老板的簡單述說后,張瑞便讓李牛屎在這里等他,隨后起身走向了那一家子。
忽然之間,張瑞想起了一個故事。
一股海浪把一群魚拍到了海灘上,一個小孩子路過,把一條一條的魚丟回海里。
這個時候,一個過路的人跟那小孩子說道:別忙乎了,誰會在乎這魚的死活。
男孩回應道:魚在乎。
“對不起了,諸位,哪怕反清會有很多的人會因此而死去,但我也要改變這個該死的世道。張瑞暗下決心道。
圣靈之地
一如既往的感謝支持我的朋友,謝謝你們。求收藏求推薦,精彩繼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