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上姓董的人不多,一個是提出了“罷黜百家,獨尊儒術(shù)”的董仲舒董圣人,一個則是霍亂朝綱的董卓董賊。歷史上敢見君不拜、佩劍上朝的人也不多,一個是“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曹孟德,一個則是奸佞亂賊董卓董太師。
中平六年的陽光正好,秋風拂面,董卓大人保護著兩個尊貴少年回了洛陽王宮。這時,他的賢婿李儒已經(jīng)早早到達了洛陽,為他接風洗塵。
“大人這一路有何感想?”席間,李儒問道。他問的,自然是去洛陽皇宮這一路。沒有人不會被權(quán)勢所折服,李儒雖算不得聰明人,倒也是個玲瓏剔透的人。莫說狐貍精妲己,還是冷美人褒姒,亡商周的都是美女嗎?不見得。而李儒相信,董卓大人也不會例外,不是會重步那些亡國之君的后塵,而是說,董卓大人也會被那洛陽皇宮的富麗所誘惑。
“累死了。還不如守著我涼州比較好?!倍看笕烁锌馈?p> 什么什么?他李儒沒有聽錯吧?涼州那鳥不拉屎的地方,大人居然還念念不忘?李儒覺得自己的三觀已經(jīng)崩裂。
“總有一天,我要在涼州打造一大片壁畫。有神女,有閻羅,有飛天……”董卓大人憧憬著他的夢想。而時隔百年之后,他的愿望……也真的實現(xiàn)了。敦煌莫高窟,可以說是世界一大奇跡,不,神跡!
李儒覺得他的岳父有些癲狂,這么下去可不是個好現(xiàn)象。“大人,聽聞洛陽皇宮珍藏著一幅美輪美奐的壁畫,如果能收入您這愛畫人之手,豈不是一大快事?”
“你說的對?!倍看笕思毤毮己?,想到?!皩α耍阏f這皇帝如果換個人當?shù)脑挘瑫粫惺裁磫栴}?”董卓大人覺得即使那倆少年同是皇族中人,但這種大事,還是先問問旁人再說吧!不過在他看來,卻是無關(guān)緊要的。
李儒聽見董卓大人這話后,還是有些發(fā)愣,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
短暫的沉默之后,李儒簡直就要狂喜,董卓大人終于想通了??!他的腦子終于開竅了??!這也不枉費自己對他的悉心教導,閑來無事在董卓大人耳邊嘮叨幾分的辛苦了。這下,他自己的平生夙愿也可以終了,真的太激動了!
董卓大人不明所以的看著自己的女婿。李儒尷尬的摸摸鼻子,“大人,自古以來,就有堯舜禹禪位的先例,為了天下蒼生,這點犧牲算不了什么。不,這不是犧牲,這是一種先天下后自我的偉大精神,這是三皇五帝盛世而來的傳統(tǒng),這是……”
“行行行,我知道了?!倍看笕藷o語的想著,李儒除了話嘮外,其他都挺好的。說了那么多,董卓大人即使領(lǐng)悟能力再弱,他也聽明白了,那就是說,皇帝可廢。
都說“英雄莫問出處”,但是在英雄未成名之前,誰知道你將來要做英雄呢?你見過有幾個草莽整天舉著木牌喊到:我是英雄。
但是草莽英雄畢竟只有少數(shù),在亂世中或許會盛產(chǎn)幾個。自古以來開國皇帝幾十,但只有兩人,是草莽出身。此等概率,不可謂不大,而這兩人,又都浮于亂世。所以,這便是劉備的信念。
所以,這便是無數(shù)志士拋頭顱灑熱血的信念。
有人心有鴻鵠之志卻只能寄人籬下,有人身有“一夫當關(guān)萬夫莫開”之勇卻只想著一個女人。
當劉備功成名就,加封帝王時,曾有人采訪過他的成功之道,劉備淡然說:不忘初心,方得始終。于是,這八個字變成了多少人的名言箴句,于是,這八個字改變了多少人的命運,但是,卻沒有人敢問帝王,您的本心是什么?
劉備的本心從來都沒有變過,即使寄人籬下,他仍在做著他的一統(tǒng)天下的春秋大夢。
有人做著春秋大夢,也有人從頭到尾都清醒的看著這場因董卓而起的鬧劇。
中平六年十一月,董卓廢了少帝,陳留王繼位。陳留王拜董卓為董太師,諸多用度,華蓋奢侈,幾與天子無異。曹孟德想起來就忍不住憤怒,滿朝的文武大臣,竟然全都一副訥訥的神色。養(yǎng)著這么一幫飯桶,董卓都欺負到頭上來了,怎么就沒有個吱聲的?
也不是沒有,劉備的老師盧植瞪著那董卓,站了出來。而同一時刻,曹孟德的死黨袁本初,也站了出來。
“臣以為不妥?!眱扇穗y得的異口同聲的道。
“這是朕的決定,勿要再言。”
那個被推上帝位的人,明明一臉的屈辱模樣,為何要這樣維護董卓?難道說,董卓的手腳已經(jīng)伸向了內(nèi)宮?
朝政后,司徒王允在家里借著宴會之名作掩護,開啟了小型討伐會。
幾個老頭一邊大吃大喝,一邊口誅筆伐的說著“大逆不道,天人共憤”等等之類的話語。而曹孟德一路披荊斬棘的闖進之后,看見的就是這么一副景象。
“司徒大人,您為國為民,天地可鑒,此心可表?。 ?p> “司徒大人,您大義為國,蒼生有幸哪!”
“……”
那些人七嘴八舌的說著,生怕比別人晚了一步。
“荒唐!”曹孟德厲聲呵斥。
這大漢王朝的腐敗之象,早已出現(xiàn),只是從來沒有一刻,表現(xiàn)的如此明顯。曹孟德看明白了,禍亂大漢王朝的,不是什么宦官,不是什么由盛轉(zhuǎn)甩的命數(shù),而是……自取滅亡。
這王朝,還要救嗎?曹孟德想起了昔年的誓言,他不為了一個符號,而是為了天下蒼生。
曹孟德緩緩走到司徒大人身邊,其他仆人還沒有一個阻攔的,或許都沒有反應過來發(fā)生了什么吧!
“要殺董卓,不必這么麻煩的?!辈苊系碌恼Z氣很輕很輕,但是卻重重的壓在了司徒大人的心頭,那一杯酒,再也不能裝作若無其事的喝下去。
司徒大人遣散眾人,把曹孟德帶到內(nèi)堂。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聰明人之間的對話,從來不需要試探的,不然,只會讓兩人間彼此猜忌。
“素聞司徒大人收藏過一把七星寶刀,此刀鋒利無比,乃暗殺利器。只要大人不拙私,肯將這寶與我,我必殺董卓?!辈苊系驴隙ǖ恼f道。
“這……如果失敗了……”司徒王允被曹孟德這一番話驚得有些語無倫次,倒也沒有多想,他是怎么知道他家有七星寶刀的。
“堂堂男子漢大丈夫,豈畏死不成?”曹孟德有些視死如歸的說道。
司徒大人被他的情緒感染,想到自己一行人在這兒空抒感慨郁悶,不禁有些慚愧。是??!他們這些老家伙,竟然還比不上人家一個青年。
曹孟德極少撒謊,他只是不喜歡把話說的太明白而已。他說他不畏死,但不代表他就要死。這一點,曹孟德家里早有謀劃。
司徒大人把七星寶刀鄭重的交給這個后輩,又向他拜了一拜,說為了大漢王朝。
曹孟德把寶刀小心翼翼的揣在懷里,他穿梭于司徒家的后花園。驀然的,曹孟德看見了一個妙齡少女。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大概也如此了吧!只是,今晚的月亮不太明,所以,曹孟德只是看見這么一個綽約的女子,為這個女子的美麗贊賞了幾分,哀悼了幾分。曹孟德回了家,那道窈窕身影也被他拋到腦后。
“傾傾,還記得我和你說的去陳留嗎?”曹孟德看著眼前清麗的女子,歲月沒有在她身上留下半點痕跡,反觀自己,卻早已鬢角斑白。
“你要做什么?”傾傾很是聰慧,從曹孟德的神情以及他的話中,嗅到了幾分不同尋常的味道。
“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辈苊系挛⑿Φ馈N业某兄Z還沒有踐行,我怎么會出事呢?
傾傾不再問他,回了房間。
這夜月華如洗,繁星朦朧,籠罩在這片名曰洛陽的土地上。曹孟德不會想到,司徒王允不會想到,洛陽皇宮的少年天子更不會想到,他們所認為的戰(zhàn)爭的源頭只是一個被誤解,被逼上絕路的涼州刺史。而說到底,天下諸侯,到底是為了天下而戰(zhàn)還是為了自己而戰(zhàn)呢?
董卓大人整日在家里好吃好喝的,他不想當太師,奈何這少年天子非要讓他當?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感恩圖報”?董卓想到,看來我的運氣也不算差嘛!
有義子呂奉先保護著,董卓大人更是肆無忌憚的實現(xiàn)著自己米蟲般的人生夢想。來了洛陽,平白無故的得了個愛將,還真是幸運?。《看笕藝K嘖的想著。
董卓大人美美的睡起了午覺,他沒有注意到,一名校尉來到了太師府,來到了董卓大人的房間。而恰恰,這邊一個人也沒有。
銀茫閃過,似乎有幾分利刃出鞘的“索索”聲。董卓大人夢見自己正身在一處石窟中,那石窟里的壁畫,連他都要嘆為觀止,忍不住沉迷于此。董卓大人還未醒,此刻,銀茫已然全部出鞘。
風云變幻,皆在一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