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剛剛我聽取了回來的斥候的匯報,據(jù)說就在昨天,這附近有農(nóng)戶在這路上看見過疑似那位今川家當主的身影?!?p> 丹羽長秀這個時候已經(jīng)迅捷利落的下了馬,一邊伸過修長秀美的一只手,將水囊拿起來首先是自己喝了一口,然后將剩下的清水全部倒在了馬匹的身上,幫助它進一步的降溫。
她一邊回過頭來,向著織田信奈進言道:“雖然那幾個農(nóng)戶沒有見過今川義元,但是那種名貴的服飾應該也就只有她一個人有這樣的懷疑了……再根據(jù)這幾天其他小隊傳回來的報告以及幾次接觸戰(zhàn),我們應該沒有走錯路?!?p> 雖然是在說著這樣的“好消息”,然而丹羽長秀卻沒有多少的欣喜,眼眸里反倒流露出了一絲凝重。
因為這意味著,很快真正的戰(zhàn)斗就要到來,也許是明天也許是后天,自己等人就要直面那個力量聞所未聞,速度快如閃電的怪物了!只要回想著當日的情形,這個知性優(yōu)雅的美人都忍不住感覺到要狠狠的打一個寒戰(zhàn)。
她并不是沒有聽說過陰陽師、巫女之類的修行者的傳聞,而且也知道那一類人雖然很少,但是其中的確有些人掌握了難以理解的力量,前些天前來幫助自己等人的那個小小少女模樣的忍者,也掌握了一些外人無法想象的忍術。
還有就是譬如說大和朝廷的姬巫女什么的,也是與神秘主義脫不開關系。
然而終究未曾親眼見證過,而且也并沒有聽說過有什么人是單純的能夠利用肉-體的力量,就可以達到那種可怕的程度的——真正的修行者,不應該是掌握了什么術式或者修煉精神境界的嗎,為什么會是這么血腥的手撕流派?!
還是那種秒天秒地秒空氣,鐵拳暴力流逮著誰秒誰的恐怖!
不過織田信奈卻是眼中閃爍著驚異的光芒,她看著四周山坡和周圍平地相接的部分,似乎在仔細的觀察著那厚層的松散沉積物所覆蓋的山麓帶,又好似是在走神,沉思著什么其他的事情那般。
大約一分鐘之后,這個少女才好似是喃喃自語著一樣,又好似是在詢問著什么人一樣:“那么其他的隊伍的調(diào)遣是否如期抵達了預定地點?我們有沒有可能在今川義元逃回三河之前,截住她的退路?”
只不過她旁邊的除了丹羽長秀,就只有柴田勝家和前田犬千代了,所以盡管這句問話沒有明確的指向性,但是只要不是傻子也肯定能夠聽出來她在向誰進行確認。
柴田勝家沒有說話。
前田犬千代看向了丹羽長秀。
“這個……”丹羽長秀迅速的計算了一下,然后以無比認真的語氣說道:“他們的速度非??欤菂s不知道具體的路線,所以正在被我們逐漸趕上,按照現(xiàn)在的情況來看,我們應該能夠在他們剛剛過了三河邊境的時候形成包圍——”
“要過了三河的邊境?”茶發(fā)的姬大名毫不掩飾的皺了皺眉頭,她其實非常清楚現(xiàn)在的情況,也明白什么時候才能夠追上目標,只所以有此一問,只不過是為了讓自己更加安心的確認步驟而已。
但是似乎丹羽長秀的這個回答和她預估之中的答案,有著不小的誤差。
因為她的預計,是應該正好能夠在對方回到三河之前,自己等人就能夠將其包圍住的。
“事實上,那是尾張與三河的邊境之間,只不過不久之前剛剛被奪走,成為了實際上今川家割據(jù)的領地……”丹羽長秀非常平靜的指出了織田信奈潛意識之中,之所以會出現(xiàn)錯誤的原因。
霎時間,織田信奈露出了十分復雜的表情。
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后,她果斷的揮了揮手下達了命令:“原地扎營,全軍休息兩個時辰……今天晚上連夜行軍,繼續(xù)保持現(xiàn)有的速度。”
盡管因為預估有誤,感覺本來十拿九穩(wěn)的情況再次出現(xiàn)了變化,所以覺得心急如焚??墒强椞镄拍螀s果斷的沒有一味的求快,而是選擇了繼續(xù)穩(wěn)推穩(wěn)打,步步緊逼。
丹羽長秀對此非常的贊許,然而她遲疑了一下,小走兩步靠近了自家的主公,盡管風塵仆仆卻依然優(yōu)雅從容,“公主,雖然我也覺得只有這么做才能夠挽回劣勢,可是接下來我們要面對的可是……那個鬼神啊……”
也許是怕影響現(xiàn)在高漲的士氣,所以她刻意的壓低了聲音這么說道。
然而織田信奈卻完全就是不暇思索的反駁道:“我早有決意,萬千代你不必再說了,我不會輕視那個「人」,但是也絕對不會因為他的存在而畏首畏尾?!?p> 她的眸光這一刻非常的熾烈,似乎意志力的火焰在當中熊熊燃燒著一般。
“縱使是鬼神,也不能夠輕易地阻擋我的道路——這可不是之前的雨天,也不是那種狹窄的地形,繼續(xù)往前就是濃尾平原,地形開闊平坦。只要被我們的軍隊圍上,以火槍和弓弩進行壓制,便是鬼神也只能夠枉死當場!”
丹羽長秀張了張口,最終只能夠嘆了口氣,重新露出一個困惑而又優(yōu)雅的笑容。
她本身也沒有什么好辦法,沒有解決今川義元之前,織田家的難關就沒有度過去。她只是出于侍臣的本分,提醒了可能會出問題的環(huán)節(jié)而已。
但是當自己的主公已經(jīng)真正的做出了決斷之后,她也只能夠竭盡全力的去幫助自己的家主,完成那個要求了。
……
……
時間過得很快。
有書則長,無書則短。
帶著國主大人在這些天的逃亡之中,穆修深切的理解了什么叫做在實踐之中學習。譬如說即使是不依靠電磁能力對于磁場的感應,沒有了指南針一般的作弊能力,他也能夠通過日月、星辰的變化位置與移動軌跡,來確定方向。
甚至是只要看一眼天上的星星位置或者太陽的高度,他就能夠粗略的判斷出一天之中具體的時間段。
而且在狩獵各種動物作為口糧的過程之中,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掌握了一些粗淺的追蹤獵物痕跡的方法,也因此延伸出了反追蹤的初級技術——再加上作為一個現(xiàn)代人,所接收到的各種奇奇怪怪五花八門的信息洗禮,讓他的思維開闊舉一反三。
因此很多方面都考慮到了,不管是偽造痕跡還是抹消痕跡,他都做得越來越得心應手,讓后面追殺他的織田軍叫苦不迭。
畢竟科學技術才是第一生產(chǎn)力,盡管這種能力并不是科學,但是也算是技術,粗略估計在深度上還領先了五百年,想必可以將戰(zhàn)國時代的土著打得落花流水。如果織田信奈等人有足夠的時間的話,還不會被他誤導,但是現(xiàn)在的情況就是雙方都在搶時間。
只要稍微判斷出錯一次,事后就必須付出數(shù)倍的精力才能夠挽回失去的時間。
不知不覺地,雙方都已經(jīng)進入了最后階段的沖刺之中了,雖然還沒有真正的會面,可是無論是穆修還是織田信奈,竟然都莫名其妙的接連做出了相當一致的選擇。
這一刻,看著天邊的太陽一分一分的西沉,察覺到自己的時間所剩無幾的穆修也下意識的加快了腳步。廣袤的平原之上,只能夠看見一道迅捷的身影飛快的沖鋒,幾乎要在身后拖出一道煙塵來。
“見聞色的本質,其實就是「聽的力量」,不過卻并不是如同字面意思上那么單純,你可以比較籠統(tǒng)理解為感知力,聽覺、視覺、直覺等等的統(tǒng)稱。國主大人你現(xiàn)在其實已經(jīng)掌握了這門能力的入門了,接下來只要不斷鍛煉就終究會繼續(xù)強化提升的……”
但是他卻沒有停止自己的教導,依然在不斷的將自己對于霸氣、劍術的理解,一股腦的說給懷里的黑長直少女聽。
而今川義元也不知道是自暴自棄還是已經(jīng)習以為常了,安安靜靜的讓他抱住,仔細的聆聽那在呼嘯的的風聲中轉瞬即逝的話語。她輕輕的咬了咬牙,問道:“那么武裝色呢?這個又是怎么說?”
“這個的要求相對高點兒,不過強烈的信念、氣勢,或者是堅定的心都能夠作為關鍵……你要明白你想做些什么,你要相信自己能夠做到什么,強烈的信念與氣勢,或者是堅定的意志,都會在你有需要的時候轉變成實實在在的力量——”
穆修略一思索,然后快速的組織著語言,將自己的體會一并說出來。
但是他的話語卻毫無征兆的戛然而止,就連他正在飛速奔跑的行為也是突然停頓了下來。那種高速移動瞬間停止的感覺,讓國主大人沒來由的感覺到惡心了一下,頭腦也暈眩了一下,但是緊接著她就聽到了前面出現(xiàn)的河流奔涌的聲音了。
“我感覺這里似乎有點兒眼熟的樣子……”穆修輕輕的嘆了口氣,看了看那已經(jīng)西斜的夕陽,然后小心的將懷里的國主大人放了下來。
今川義元重新站穩(wěn),快速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以及被風吹得稍有凌亂的發(fā)絲,她緊蹙眉頭看了四周一眼,小臉上先是困惑了不到兩秒鐘,緊接著便變成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了:
“這是濃尾平原啊,之前的戰(zhàn)場,咱家的本陣就設在這里……越過了河繼續(xù)往東走,就是今川家的領地了,是我的——不對,這里就已經(jīng)是我們的領地了,我們好像已經(jīng)離開了尾張境內(nèi)了呢……”
她的語氣一下子變得興奮起來。
穆修摸了摸鼻子,一邊催動著體內(nèi)的那股熱流恢復著自己的活力,一邊冷漠無情的潑了一把冷水到興奮起來的國主大人的頭上:“就算這里是你的領地了,又沒有實際的有兵卒把守巡邏,支城也沒有建立起來,那和還在野外有什么區(qū)別呢?”
國主大人不滿的撅了一下嘴,看了穆修一眼,然后低聲用自己才能夠聽到的聲音嘀咕道:“是我們的領地,好歹你還是我的家臣呢……”
然后她也面對現(xiàn)實,正色道:“那就趕緊過河吧!只要繼續(xù)向東走,很快的就能夠抵達上鄉(xiāng)城,雖然只是三河的一座小城,但是尾張絕對沒有能力深入到那里了……”
“沒有這么簡單,現(xiàn)在也來不及了——”
穆修淡淡的打斷了少女的建議,他眺望著遠方的地平線,微微瞇起眼睛:“恐怕需要殺開一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