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離別前的長談

　　晚上，樹子敲開史子家的門，在火塘邊坐了下來，自顧自取下掛在火上的陶罐倒了一碗水，慢慢地喝了起來。

　　史子也不奇怪，挨著他坐下，問道：“明天要帶的東西都準備好了？”

　　樹子點點頭。這幾個月以來，他們一起經(jīng)歷了那么多事情，都變得成熟了許多。這一點在樹子身上表現(xiàn)得尤其明顯，深沉穩(wěn)重了很多。

　　樹女從床上爬起來，撫摸著微隆的小腹，走到樹子的另一邊坐下。自從懷孕以后，一向活潑好動的樹女也變得小心翼翼了。

　　屋外起了風，輕拂著屋頂和屋后的樹林，窸窸窣窣地響著。

　　史子端起陶罐，給妻子和自己分別倒了一碗水。他遞給樹女一碗水，問道：“你來是有事要交代吧？”

　　樹子搖搖頭，嘆了口氣，答道：“也沒什么事，就過來坐坐。這段時間過得太沉重了，今天才有一種輕松的感覺?！?p>　　樹女被他的話觸動了心事，抱著哥哥的臂膀把頭依偎在了他的肩膀上，勸慰道：“都過去了。既然你娶了史女，就好好地和她過下去?！?p>　　樹子伸手輕拍了拍妹妹的手，無聲地點了點頭。

　　三人相對無言，看著火塘里的火焰逐漸黯淡下去，鮮紅的木炭逐漸蒙上一層白灰。史子站起來，去屋后的儲藏室抱來一把柴火，放在火塘邊，往火堆里扔了幾根。干燥的松枝在火堆里噼噼啪啪地冒出一堆火星，很快就被點燃了，哧哧地噴出一串火焰。

　　史子想起部落里的事情，隱隱有些擔心，便問樹子此行有什么具體的打算。

　　樹子早有主意，聽他問起，便簡單地說了說。他準備到了那兒以后，找個機會混進部落里，先找?guī)讉€相熟的人了解一下最新的情況，然后再想對策。在部落里，他們有幾個自小交好的朋友，父輩也和幾戶人家有較深入的往來。他和二子回去找他們，應(yīng)該不至于被告發(fā)。

　　史子想起癡迷于前人建筑的石長老，便說道：“到時你可以去找石，把聽濤別院的發(fā)現(xiàn)告訴他。他應(yīng)該會感興趣?！?p>　　樹女在旁邊提醒道：“告訴了他聽濤別院，豈不是把百靈谷的位置暴露給他們了？”

　　史子搖搖頭，很篤定地說道：“石不會泄漏的。我相信他?；蛟S他還能給我們一些新的提示?！?p>　　史子也向樹子大致說了自己的計劃。除了日常的狩獵保證食物補給之外，他想讓樹抽空帶他到以前父親勘探過的地方走走，看看能否發(fā)現(xiàn)一些東西。此外，他想在屋前放火燒出一片荒地，引入泉眼的水，開辟出一片稻田，等樹子他們回來之后，就可以播種了。

　　對史子的打算，樹子并無疑義。他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我想明天先去聽濤別院走一趟，看看她?！?p>　　對他的這個打算，史子并沒有異議。他反倒想起那頭巨虎，便問道：“那天晚上，你原本跑了，為什么那頭老虎呼叫的時候卻停了下來？”

　　樹子一愣，說道：“我也說不清楚，當時只覺得它是在告訴我不會傷害我們。”

　　史子追問道：“你是說你聽懂了它的意思？”

　　樹子點點頭，答道：“它應(yīng)該就是這個意思?！?p>　　樹女直起上半身，詫異地盯著自己的哥哥：“你聽得懂虎語？”

　　…………

　　這個晚上，他們一起說了很多話，把方方面面的事情都討論了一遍。這還是他們進入百靈谷以來的第一次長談，直到東方欲曉，樹子才離開屋子，回自己的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