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塵海將無名鬼道全部籠罩,十八鬼眾驚懼,連忙抬轎離開。轟??!一灰高帽摔下了山坡,咚,咚,咚!
空中的煙塵是落下來了,但被林千葉瘋狂追擊的夏宇禾卻是還在地面上不停翻滾,最后在山坡邊緣重重的摔了下去。
轟!
魂體雖然不存在什么吐血或者骨頭斷裂,但夏宇禾那已經(jīng)淡化的魂魄誰都能一眼看穿。
“滅魂圣光,真是傳說中能縱橫陰陽兩界的神技!即使是我居然也沒法占到一點便宜?!碧撊醯幕昶强吭谏侥_旁,經(jīng)過了幾乎五百次的交手,夏宇禾是沒法再和擁有陰陽眼的林千葉再來一次硬碰硬的戰(zhàn)斗了。
“你怎么樣了?需要一顆魂丹嗎?”看到虛弱到隨時都有可能魂飛魄散的夏宇禾,這時,洛清是完全不顧滅魂神光的威脅,上前抱住了他,問道。
“你怎么來了?快走!滅魂光不是你這種境界能承受了的,任務失敗了,你快領(lǐng)著十八鬼眾回酆都,運氣好我還能幫你們擋往她,不然我們十九個都得死在這兒!”
洛清頭發(fā)散亂,長發(fā)不僅遮住了臉頰,后發(fā)甚至還拖到了地上。
夏宇禾從來都沒法直接了解她是喜是悲,但此刻他清楚,她是非常著急的。
“要走一起走,你舍生忘死幫了我那么多,關(guān)鍵時刻我們怎么可以舍你而去?”
洛清立刻抱住了他,沒管什么滅魂光,因為現(xiàn)在對于她來說,夏宇禾才是她的全部,夏宇禾魂飛魄散了,她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因為那年,那地心熔漿滿天飛舞的時刻,為她撐起最后希望的,是他這個路過的校友。
“大哥,長發(fā)妹子說得不錯,我老賀當年受主人你一救,不僅在迷域找得出口,還被主人領(lǐng)出十八層地獄,見到了出嫁的女兒,也清楚了在人間我的冤屈終于水落石出,主人如此大恩,現(xiàn)在讓我離去,我老賀絕對不同意!”
斷臂鬼急了,招出魂兵,說道。
“對!大哥不退我們絕對不撤!”
其余鬼物也高舉魂器,高聲吼道。
“你們……”
在洛清的肩膀上,夏宇禾瞪大了眼睛,十八鬼已經(jīng)圍到他身邊了。雖說那滅魂光只要隨便在他們這兒過下,他們十九個就得灰飛煙滅了。
但不知為何,他覺得很暖。就像在三清山上一樣,幾個師兄弟圍著一口大火鍋,里面放著夏宇禾在外帶回來的菜式。
那一個嚴冬便就過去了,而如今,山坡背側(cè)全是要他性命的滅魂神光,可是那種暖烘烘的感覺依舊在,很清晰也很真實。
“老師,你出來呀!剛剛不是口口聲聲說要我來取你小命的嗎?怎么?現(xiàn)在慫了!”
林千葉的左瞳已經(jīng)是一片腥紅,她全身上下散發(fā)的生氣在慢慢淡化,而涌出的更多則是讓夏宇禾不可置信的魔氣。
即使沒正眼看到林千葉,夏宇禾也是通過仙氣感知到了林千葉那混身冒出魔障的軀體。
這是十八歲少女應該有的嗎?夏宇禾是不信,自見到林千葉,他就從沒感覺她有什么怪異的地方,但現(xiàn)在他不確定了。
魂殿來濟陰為的可能就是那潭下古礦,那即然如此,他們?yōu)槭裁催€要大費周章的讓袁羽去接近林千葉,莫非魂殿還有別的目的?
想到此處,夏宇禾就一下子背脊冒汗了。這次任務果然沒那么簡單,陰府、仙殿都有通知讓他過來,不是緊急情況哪會發(fā)生這種事情。
“救你們是我的職責,很感謝你們,把我的職責當作大恩。不過這次,你們是必須要撤了!”
借著洛清的身躬,夏宇禾站了起來,看向遠方他是一陣慘笑,“陰陽眼本就是克陰定魂之眼,我的境界加上眼睛勉強還能打上一打,你們十八個連個身軀都沒有,怕是她一眼我們就都得去死了!”
夏宇禾的話卻實沒一個字是錯的,聽了他的話十八鬼也是低下了頭,他們境界普遍魂將,跟夏宇禾這種陰府大神根本比不了。
“況且,林千葉的陰陽眼并不是她的,若是那雙眼睛的主人趕過來,別說你們,縱使崔府君都沒法輕易救出我,你們也別白廢力氣了??熳甙桑 ?p> 轟??!
一道雷光劈開了這無名鬼道的寂靜,林千葉飛在半空中,剛剛父親的魂飛魄散對于她的刺痛不言而喻。
“心疼么?疼就別忍著了,哭吧!”
一雙溫暖的雙手從她身后抱了過來,他是袁羽,那紅色的瞳孔透著一種莫名的感情,斜視的視線范圍內(nèi),那夏宇禾藏身的山坡盡收眼底。
“夏先生,出來吧!我不想傷及無辜,有什么恩怨過來作個了結(jié)吧!”
袁羽用了仙吼,無論夏宇禾還是十八鬼都聽得一清二楚。
“大哥,別去啊!這是陷阱,你去了就回不來了!”瞎眼鬼死拉著夏宇禾不放,他不知道袁羽到底是什么人,但他清楚能用仙吼的人大都是大敵,讓夏宇禾一人去,他無論如何都是不愿意的。
啪嗒!
還沒等其余鬼物涌上來,夏宇禾已經(jīng)走出來了,他的手上,那飄遠的高帽不知何時被他撿回來了,一本古書被他祭了出來,黑色的保護罩將十八鬼眾包圍了起來,看著他們著急的樣子,夏宇禾笑了。
“謝謝你們,能這么著急我。不過無常也有無常的規(guī)矩,縱使是我也是要遵守的!不然,哪能成方圓?”戴上高帽,夏宇禾拎著震魂棍就走了。
他沒再看鬼眾一眼,雖說臉上不起一點波瀾,但他心里還是放不下他們的。畢竟,他終不是惡鬼之流??!
洛清的雙眼一下子就紅了,她好后悔,之前為什么一定要耍脾氣不出來和他一起,現(xiàn)在看著他離開,自己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好懊惱,好無奈。
夏宇禾來到了山坡上,空中,袁羽那腥紅色的眼眸和他對上了。雖說六界內(nèi)奇瞳千千萬,但碰上能縱橫陰陽兩界的奇眼,這還是第一次。
“夏陰使,許久不見,記得上次碰面,我們的身份可都不似這般敵對?。 ?p> 看到夏宇禾,林千葉的眼眸閃過一絲冷意,手中的勁兒不經(jīng)又捏多了一寸。不過最后她還是忍住了沒沖出去。
“還好!不過我沒料到的是,袁先生你居然有陰陽眼這種萬年難得一見的瞳術(shù)!”紅絲眼中充滿著純凈,與夏宇禾雙眼中的凝重不同,袁羽的陰陽眼純潔且不摻一點雜質(zhì)。
一紅一銀,各有千秋。雖說沒有什么奇瞳錄,但夏宇禾還是有自知之明的,自己這所謂的“窺天眼”根本沒法登上大場面,完全屬于“旁門小術(shù)”。
“你這雙淡銀色的雙眼也是奇特無比啊,我雖沒見過,但這隱隱有天地圣痕在眼眸中流動的感覺,足以證明這雙眼睛不一般!”盯著“窺天眼”,袁羽是心中震驚不斷,窺天眼竟有種莫名的引力,他去深測,居然看到了一片無窮無盡的星海,大而無垠。
“旁門小術(shù),而且只要你一出手我就得魂飛魄散了吧!我也不求你什么,只希望你有原則點兒,與此事無關(guān)的十八鬼,我希望你放他們離開,別去追殺他們!”閉了閉眼,夏宇禾對他道。
“一人做事一人當,可以!即然你如此有骨氣,那我就送你離開了!再見!”右瞳中一條血鏈慢慢伸了出來,那是穿魂洞魄的滅魂血鏈。腥紅的顏色異常瘆人,夏宇禾反扣震魂,盯著那從未見過的血鏈,他完全能感受得到那血鏈上令人窒息的冰寒。
不過他是無懼,因為面對這陰陽眼,他已經(jīng)盡力了。斗不過不是他的錯,死也是必然!
不過,可喜的是十八鬼的性命是保住了!他,也算得上是死而無憾了。
嗖!
血鏈被袁羽精準的射了出來,夏宇禾抬棍,看著那鏈他是沖上去了。這一棍青芒閃耀,夏宇禾的全部仙魂之力全都加持了上去。
這一擊,他是不成功便成仁。
“臭小子,我不在就亂來是吧!”
近了!正當棍鏈要撞上之時,一白衣身影沖了上來,一腳就將全力以赴的夏宇禾踹出去老遠。
他抬出雙指,瞥了眼血鏈,只是隨手一劃,精度似鐵的血鏈便是裂成了四段,在這空中“嘩嘩”下到了地上。
看著來人,袁羽是兩眼一瞇,他沒打算再煉一條血鏈扔下去,畢竟對于這來人,他了解,即使再來上百條他照樣一手全接下。
“小葉,鎮(zhèn)定!他是個狠人,縱使我陰陽眼加身在他手段下幾乎是不夠看的,來,先退走,為……咱爸報仇,再等下一次吧,今天有這人在,我們是奈何不了夏陰差的!”
拼命抱著要沖動下去鞭尸的林千葉,袁羽很頭疼,下面那個身著白大褂好似科學家一般的男人,別人可以說不認識,但他是永遠忘不掉這個惡魔一般的男人。
“是你?。∥揖驼f看見你怎么就這么眼熟呢,怎么?長本事了,想要再挑釁我一次?”謝云一臉輕笑,身后背著把劍,輕點著額頭走出了煙塵。
謝云看見了那紅色的瞳孔,一下子想到了許多年前那能和他打上幾個來回的小孩兒。
不過看著如今的袁羽,他的眼神依舊沒變,還如當年一樣,甚至還多了一份殺他的心。
“師兄,放他們走吧。畢竟也是我有愧于林仙逸,若說再讓林千葉魂飛魄散,我是真的罪無可恕了,還請師兄三思??!”夏宇禾不是傻子,他看到了袁羽對謝云的懼意,也清楚自己這個無所不能的師兄境界是何等的神秘。
他不愿師兄為了自己而對林千葉二人大開殺戒,有顧慮也有內(nèi)疚。萬種滋味雜于心頭,最終得出的還是先別動他們。
現(xiàn)在,他只想先回地府交差,他如今是心里亂得很,對于林千葉,他愧疚無比。
殺她,夏宇禾根本下不去這手,不如待到來日她心中怒火平息,再去訴說今日之事,反正這并不是誤會,林仙逸終還是死于他手,到時無論不死不休還是化解干戈都是到時之事。
看著怒至哭泣的林千葉,夏宇禾是仰天長嘆,又一道梁子節(jié)下來了啊。
化成一道輕風,袁羽還是帶著林千葉離開了。袁羽是有自知之明的,他清楚,他完全可以將如今的夏宇禾按在地上捶,但謝云就反過來了,謝云的一身本領(lǐng)完全能一只手打他十個。
“她被種魔種了,莫非……?”
林千葉詭異的氣場謝云是能感應的到的,那是魔障,而且是近萬年修為的劫魔才能攜帶出的,林千葉竟能被種魔種后沒被吞噬,難道?
“不好,師弟快將‘鬼王令’借師兄一用!”一拍手掌,謝云像是想到了什么,趕忙道。
“沒問題!”
聽到謝云的請求,夏宇禾沒有含糊,一鐵冶令牌被他拿了出來,謝云接過令牌,著急道:“師弟,我先回去了。濟陰怕是有麻煩了!”
“行,師兄你先離開吧。我領(lǐng)著十八鬼隨后就到!”夏宇禾點了點頭,謝云連忙回點,隨后一道虹光沖上了天宵。
夏宇禾搖了搖頭,回到山坡下收回了那困住十八鬼的鐵帳本。十八鬼全都默默無聞,低著頭像那監(jiān)獄里的死囚。
“放心,我不是還活著嗎?你別不高興了,好不好?”在鐵帳本上,夏宇禾劃上了一個紅色的叉,笑了笑向沖過來的洛清招手道。
洛清咬著牙,一臉的生氣,對他是不停的碎碎念,長發(fā)飄逸,遮擋住了她的雙眸,看上去是真的很擔心:“別以為這樣我就會原諒你,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