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抱著她,宗褚坐了起來??粗鴳牙锬莻€精疲力盡的人兒,臉上滿是淚痕。此時宗褚才有空估計(jì)自己內(nèi)心的那一股欣喜若狂,他又哭著又笑著,不敢出聲,怕吵醒了她。吵醒了不知道吃了多少苦的她。
也不知道坐在地上抱著她有多久,仿佛害怕輕輕動一下她就會消失一樣。直到自己的手腳開始發(fā)麻。宗褚才慢慢抱著她站起來,輕輕把她放在床榻上,癡癡傻傻看著那張熟睡的面容。誰說她不是夜輕塵呢?這個敢愛敢恨肆意妄為的女人,分明跟十年前那個她一模一樣。
皇城外忽然一道圣旨,畫地圍墻,浩浩蕩蕩的施工隊(duì)伍,不到一天時間就建起了宏偉的圍墻,壯闊的大門立著一塊莊嚴(yán)的牌匾,只有一個字“夜”。
一時間各種議論紛紛,朝中大臣無不震驚。但這皇上幾天都沒有上朝,只在尚書房閉門不出。貼身侍衛(wèi)重兵把守,沒有半點(diǎn)消息傳出,任何人都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宗褚摸了摸夜輕塵的額頭,似乎高燒終于是退了下去,她已經(jīng)連續(xù)昏迷了好幾天了。他曾以為她會做噩夢,會睡不好,會夜夜驚醒,結(jié)果卻完全相反,睡夢中的夜輕塵,卻異常的安靜,安靜到宗褚時時忍不住去探她的氣息。而自己,也好幾天沒有睡了。
宗褚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睡著的,只知道醒來的時候,夜輕塵已經(jīng)不在了。忽然被這空曠的床嚇出一身冷汗的時候,看見她留下了一張紙條,“還會再見的?!?p> 宗褚把那張紙條揉在懷里,痛苦的皺著眉頭。
夜家美輪美奐的行宮不出幾日已經(jīng)出了個雛形,夜輕塵站在門口面無表情的看著,身后站著同樣是面無表情的安素。王落雁只知這兩人簡直是從天而降的,也知道夜輕塵斷然是不可能跟自己開口的。就算皇上用滿門抄斬來威脅她,她也是完全沒有半分得知,夜輕塵跟安素,十年之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直到夜輕塵收到了七大長老的批示,宣布王落雁為夜家主母。夜輕塵才冷冷看了她一眼,卻依舊是半句話不說。
夜家入住之時,登門送禮的隊(duì)伍幾乎塞滿了整個皇城。曾經(jīng)跟夜家有過往來或者完全沒有往來的官、商、平明、甚至是其他國家的權(quán)貴都出現(xiàn)在夜家。
一時間夜家成了街頭小巷眾議的對象,人人都只夜家是多么的不同凡響,最難得的是,夜門主竟然是一介女流,但頗有巾幗之風(fēng)。
而夜家,與皇宮的關(guān)系,更是眾說紛紜。
最后才來拜訪夜家的,是樓蘭國的三皇子,帶著一臉稚氣的七皇子。當(dāng)年皇宮內(nèi)亂,查出了許多樓蘭奸細(xì),但樓蘭皇宮一口否認(rèn)與自己有關(guān),只道是民間所為,迫于北皇壓力,直接把三皇子跟七皇子送到皇宮內(nèi),禮節(jié)上說是為維護(hù)兩國關(guān)系,暗地里誰都知道,他們只是人質(zhì),只是待遇稍微好一些,聽說三皇子才貌出眾,作為樓蘭大部分大臣的擁護(hù)者,很有機(jī)會推翻太子繼承皇位,當(dāng)然也是民間傳言。但北皇皇宮對他們兩個倒也還算客氣。
三皇子完顏積木跟七皇子完顏吉爾在夜家四處轉(zhuǎn)悠了好久,連連驚嘆這些亭臺樓閣如此不同凡響,特別是后院那一片新竹林,青青郁郁甚是好看。
只是夜輕塵對他們的驚嘆絲毫沒有什么反應(yīng)。三皇子似乎看出了夜輕塵對他們在說新竹林的時候,表情隱隱的悲傷,提議道,“我聽得夜門主前幾日去了皇宮,不如今日去我們跟小七的行宮散散心?”
夜輕塵淡淡說道,“我不想去皇宮,不好意思。三皇子您也不必對我那么客氣,說起來您還是我的救命恩人,叫我輕塵就好?!?p> 聽得夜輕塵一口拒絕了自己,完顏積木雖然笑著,臉上卻有些落寞。
完顏吉爾卻忽然說道,“美女姐姐~你是不是不想見那北皇???”
夜輕塵微微一愣,但表情很快調(diào)整過來,說道,“跟他無關(guān)。我今日有點(diǎn)累了,想休息。明天再去找你們,好嗎?”
吉爾頓時手舞足蹈,“好呀好呀!姐姐你來我們家,我給你做我們樓蘭特色的菜!”
夜輕塵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完顏積木看著她的神情,若有所思。
送走了所有的客人,夜輕塵只感覺這夜家空曠得讓她極其的寂寞。即便自己身后站著安素。她依舊覺得自己好像在茫茫的大海上隨波逐流著,只嘆一口氣說道,“師兄,我出去走走,你別跟來?!?p> 安素看著她的身影,隱忍的嘆了一口氣。
夜輕塵走在皇城的大街上,華燈初上,依舊一片熱鬧祥和。她隨意選了一家酒樓,坐在二樓雅座上,斟了一壺酒,慢慢品嘗著。忽然看見樓下走來一個滿臉大胡子的人。她不由得看的入了神,輕輕托著下巴,目光一直追隨著那個人走來走去。
見得那個身影消失了,她微微嘆了一口氣。胸口一陣陣的疼。她當(dāng)然知道,自己為什么這樣情不自禁的去注意那些事……
“小姐~”忽然雅座門口開了,有人敲了敲門,夜輕塵剛想讓老板趕出去,卻發(fā)現(xiàn)來人正是那個大胡子。她下意識對那人笑了一下。那人突然把臉上的胡子一扯,竟然是假胡子。露出干凈白皙的臉,對著夜輕塵笑的靦腆。
夜輕塵被他的舉動逗樂了,掩嘴笑了說道,“公子好會開玩笑,不如共飲一杯?”
那人受寵若驚,拱手進(jìn)來說道,“多謝小姐~”
夜輕塵拿過他手中的假胡子,問道,“可以送我嗎?”
“有個條件~”那人卻笑道。
“盡管說?!币馆p塵不以為意。
“小姐姓甚名誰?”那人側(cè)頭笑得溫和。
夜輕塵楞了一下,這幾日夜家風(fēng)頭那么大,她走在來來往往的人群里幾乎無人不知她是夜門主,這個人這樣一問,她反而有點(diǎn)回不過神來,笑道,“小女姓陳~”
那人有些激動說道,“陳小姐~我是當(dāng)今宰相邢榭家的公子刑夢君,難得出來一次遇見姑娘,只覺得猶如見到了天上的仙子一樣,不知道姑娘愿不愿意做我的妻子,嫁入邢家?”
夜輕塵剛啄了一口的小酒瞬間被嗆得滿臉通紅,這人倒是看著傻傻呆呆,想不到這樣花花腸子,夜輕塵咳嗽著,推脫著那個人的關(guān)心說道,“刑公子的抬愛太讓我受寵若驚了。我其實(shí)已經(jīng)是有夫之婦了,不好意思……”
“那您是哪家的夫人,不如我去跟您相公商討一下,若他肯拱手相讓,我們邢家必定不會虧待他?!毙虊艟彩菈虼竽懙摹?p> 夜輕塵被他這樣一說,仿佛已經(jīng)不知道該怎么去反駁了,只是看著他傻笑著。
刑夢君卻看入迷了一般,動情說道,“陳姑娘當(dāng)真是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