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紜竹自從上次跟隨紜英師父去完密室回來后一晃又是好多天過去了。
生活好似什么都沒有發(fā)生改變,又好像有了一些不易察覺的變化。
比如紜竹發(fā)現紜英師父總會背著她和師兄、師姐們一起商量著什么事情;
比如紜英師父她們不允許她隨意走動也不允許下山,讓她乖乖留在后院;
比如總感覺山門里面的師兄弟、師姐妹們好像少了一些,問起她們只說那些人在忙別的事情;
再比如紜竹聽見外面時而非常的吵鬧,她想出去看看,師姐告訴她說外面過路人多有點吵鬧罷了;
比如紜英師父和師兄、師姐們叮囑她不要管那些事情了,什么都沒發(fā)生,讓她在后院好好修煉就好了……
而此時的她并不清楚外界局勢,也不清楚紜英師父和師兄們、師姐們在聊些什么,又在擔心憂愁什么。
但有些事情終究還是要發(fā)生的,像山雨欲來的前奏一樣,而且是她們抵擋不了的。
這天正是紜竹16歲生辰時,早上她還在期待著今日將如何度過。
本想下山去找芊禾,但是這幾天師門一概不許她外出,所以只能一直乖乖的待在后院房間里。
此時她還未感覺到山門口發(fā)生了大事。
門外有大批的人不斷的往里面沖,看來這次更像是組織性的滅殺,一個個面容可怕,一邊沖一邊喊:
“給我沖!這一次,誰找到寶物,獎勵黃金百兩,誰拿到寶物上交,等日后我們教主打敗了朝廷,坐上了那高位,各位想要的高官厚祿不在話下?!?p> 等到紜竹察覺到不對的時候,山門已經抵擋不住,她聽到外面特別大,特別吵鬧的聲音。
她喊紜英師父、師姐外面發(fā)生了什么事,然而沒有一個人回答她,她打開房間門外面空蕩蕩沒有一個人。
院門“砰”的一聲打開了,紜竹抬頭一個師姐用身體撞開了門就那樣倒了下去,看起來受了很嚴重的傷,血已經將衣衫染紅。
紜竹立馬跑上前扶起問發(fā)生了什么事,師姐借著紜竹胳膊的力度努力撐起自己。
“紜竹……快……你……快從后院逃,這次……山門可能逃不過了……”還未說完便吐血倒地。
“師姐醒醒……快醒醒啊,發(fā)生什么事情了?”紜竹不停搖動,但師姐再也沒醒過來。
她知道一定是發(fā)生大事情了,突然回想起前幾日山門的種種怪異以及紜英師父和師兄、師姐們的不同尋常。
“想起紜英師父,對……師父哪里去了,發(fā)生大事情了我要去找她們?!?p> 放下師姐后出了院子往前面跑,她看到好多受傷死去的同門子弟,看著看著她跑的更加快了,她還未找到紜英師父她們。
“紜竹!不要往前跑了,走,我?guī)阕??!比魧帋熃憷∷?,劍上、衣衫上面都染上了血?p> “若寧師姐,發(fā)生什么事情了?你也受傷了,你還好嗎?疼不疼???”紜竹擔心的撲向若寧師姐跟前,眼睛里含著淚水。
“我沒事,現在外面危險的很,我?guī)闳ズ笤?,那里有一個后門,我們從那里一起逃走?!比魧帋熃憷笤鹤?。
“師姐,不……不行,師父呢?我要去見師父,她們是不是還在前面,我要去幫她們。”紜竹哭著要往門外跑。
“紜竹,聽話,師父讓我?guī)阕叩?,前面真的很危險?!比魧幰琅f拉著紜竹要往后院去。
紜竹掙開師姐拉住的手,哭著跑到了門口,若寧師姐跟在她后面也往前跑。
她第一次見到這么多人打殺,到處都是尸體,衣服上染滿了血。那可怕的人一個個面容猙獰,一邊沖一邊喊:
“給我沖,這一次,誰找到寶物,獎勵黃金百兩,誰拿到寶物上交,等日后我們教主打敗了朝廷,坐上了那高位,各位想要的高官厚祿不在話下。”
她撿起掉在地上的劍攥在手里,顫抖的沖向那群人,眼神里帶著痛恨。之前都是自己練習,這還是第一次拿起劍來殺人,也是第一次面對這么多人。
“紜竹,小心!”紜英師父來到紜竹跟前,擋開了紜竹后面攻擊她的人。
“師父……師父你還好嗎?有沒有受傷?他們是什么人,為什么來殺我們???你怎么樣?”紜竹著急的拉著紜英師父的衣袖不停的問。
“我不是讓你快逃嗎?若寧呢?你跟她快點走,別忘了你的守護,你的責任,你不能被他們抓住帶走?!奔嬘煾竿浦竺孀摺?p> 紜竹四周看若寧師姐就在跟前替她們擋開那些人,紜英師父上去將若寧拉回來,讓若寧帶著紜竹快點逃。
若寧聽了話后看看紜英師父,頓了頓后眼含淚水伸出雙手向紜英師父行了個禮:“師父保重,我一定會保護好師妹。”就拉著紜竹往后面跑去。
“你們快跑,我們在后面攔住這些人,若寧……她就靠你了。”紜英師父看著她們遠去轉身又沖到前面。
“殺戮依舊沒有停止,紜竹,以后山門重建可能還要靠你了,你一定要逃出去,不要顧及我們,你好好活下去,我們才有希望?!?p> 紜英師父一邊擊退那些人,心里不斷期待著若寧一定要帶著紜竹逃出去啊!
“師父,不!不要!”若寧師姐拉著她跑向后院。
紜竹回頭看著前面那些打殺,她不明白她們山門從來沒有做過什么壞事,一直在山上,不跟江湖牽扯也不跟朝廷牽扯。
為什么,只是一下子,那么多同門死在她眼前,山門的建筑一下子被毀了,這一切來的太突然。
那時的她想象不到他人的貪欲,也想象不到為了得到傳說中很厲害的寶物可以一下子殺掉那么多人,可以毫不手軟的滅掉一個門派。
跟著若寧師姐一路來到了后院后面,那里有一個很隱蔽的小門,師姐帶著她往出逃,順勢下山。
紜竹臉上的淚水還沒有止住,就跟著師姐出了小門,若寧師姐一邊帶著她逃一邊說:
“紜竹,你記好師父的話了,你是這一代寶物守護人,你不能被那些人帶走,師父她這么做也是想你能逃出去。”
“若寧師姐,師父說的話,我都,我都記得。”
“所以,不能再這樣了,你要逃出去,活下來,活下來一切就還有可能,就還有希望?!?p> 師姐擦著她掛滿臉的淚水又說:“這次不是小事情,來的人不止一個教派,還有很多其他門派的人,都是來搶那個寶物的,所以我一定要保護好你。”
“我好笨,如果我聰明點的話就能早一點研究出寶物的奧秘以及用途。
這樣子也能保護你們,這樣子她們就不會死了,師姐,都是我沒用?!奔嬛窭⒕斡肿载煹娜斡蓭熃悴林樕蠝I水。
“不是的,我們紜竹很聰明,一點都不笨,守護的責任很大,那寶物研究起來需要費很多的時間與精力。
所以要逃出去,要好好活下去,才有機會去把它研究透徹。
總有一天我們山門能重新建立起來的,我現在帶你逃出去,我們暫時避開風頭,以后我們還可以回來?!?p> 師姐拉著她一路從另一邊下了山,她們看到山腳下依然有很多人,她們想逃走但是沒有突破口,于是暫時躲在一個大石頭后面。
“等會我去引開他們,你趁機逃,記住了,不要回頭,一直一直往前跑。”若寧師姐悄悄的跟她說。
“師姐,我不要!怎么能讓你冒那么大風險,我現在身邊只有你了,我不能再失去你。
我們可以一起逃的,或者咱們可以再躲一躲,等會他們人走開了我們就有機會從那里逃了?!?p> 紜竹攔住師姐不讓她往前去引開敵人。
“我看到了,那個地方的突破口最薄弱,我們等會去那邊,你一定能逃出去?!?p> 師姐瞅了瞅四周發(fā)現唯有那個口守的人最少也是最容易逃過去的。
“師姐,真的要這樣嗎?我不想離開你,我不敢一個人逃出去。”紜竹緊緊的拉著若寧師姐的手不讓她過去,她已經不敢再失去若寧師姐了。
“我們得趕緊逃了,等會山上那一批下來,我們更加逃不出去了?!睅熃戕D身要過去。
若寧想了想又對紜竹說:“逃出去之后你要保護好自己,還有最關鍵的一點,師父曾說那寶物只有守護人或者守護人心甘情愿贈與才能真正的去發(fā)揮它的作用。
雖然我也不知那寶物究竟能發(fā)揮出怎樣的作用,但你記好了不要讓那些人抓住你也不要將寶物贈與他人?!?p> “我記住了,我一定會保護好寶物。”紜竹同若寧師姐保證。
若寧師姐用手揉了揉紜竹的頭說:“從小你就是我一點點帶著長大的,在我心里你就是我親妹妹一樣。
所以這次我一定會幫你逃出去的,就讓師姐再為你最后做一件事吧!”
停頓了一下又說:“等會我引開那個突破口的人,你不要回頭不要管我,一直往前跑?!?p> 紜竹還在大石頭后面,若寧師姐已經沖出去,那個突破口的人發(fā)現了師姐開始去追她。
“快,逃出來一個,不要放過,都去追,別讓她跑了?!?p> 師姐引開了那幾個人往另一邊跑,紜竹捂著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那個突破口的人被引開后,這是紜竹逃出去最好的時機,紜竹看著前方一直往前沖,頭也不回的往前跑。
昔日熱鬧的門派如今盡毀,同門們死的死、傷的傷,還有紜英師父她們如今不知道怎么樣了。
“你已經被我們抓住了,說出寶物的下落,說不定我們一開心就饒了你,快點說,你說不說?”那些人拿著劍抵在若寧的脖子上逼她說出寶物下落。
若寧惡狠狠的瞪著她們:“我不會告訴你們的,死了這條心吧!”
然后又向那些人吐了一口口水:“我呸,你們這些惡人,今日屠我山門,日后我們一定要讓你們血債血償!”
“還嘴硬,你說不說,說不說?”用劍往若寧脖子又緊了一點,血已漸漸流出一些。
若寧一聲沒吭,依舊惡狠狠的瞪著那群人。
“不說是吧,給我打!”一群人拳打腳踢的,若寧依舊一聲都沒吭,她想能拖延一點時間拖延一點,好讓紜竹能逃的更遠一點。
有人踢若寧幾腳,有人扇了她幾巴掌,但是此刻的她已經沒有任何力氣去反抗了,她嘴里含著血。
今日到現在為止她還沒有歇息幾下就一直在抵抗和奔跑,她看那些人只抓住了她沒有抓住紜竹,此刻紜竹應該跑出去了吧,她想到這里笑了笑。
“你還笑,既然你不說,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看你還笑不笑的出來?”有人一劍刺穿了若寧的身體,她猛吐一口血后跌倒在地上。
倒地后眼睛看著天空,中午的太陽光正刺眼的曬著一切,風輕輕吹過她的頭發(fā)。
閉上眼睛前她腦海里、心里只有一個想法:“紜竹,你一定要逃出去,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紜竹在遠方看著若寧師姐在那個突破口被那些人殺死,她多次想沖上去。
但她知道自己有自己的使命有自己的守護責任,她只能眼睜睜看著那發(fā)生的一切。
若寧死后,紜竹慢慢擦干眼淚轉身看向前方。
她聽從若寧師姐曾一遍遍強調給她的話,要一路往前跑,不回頭的一直跑下去。
紜竹的眼淚已經流干了,如同機械一般一直跑一直跑,她也不知道該跑去哪里。
此刻她只想逃離開云悅城,逃離這里的一切,她想自己一定會回來的,這些今日滅了她山門的人遲早有一天她會回來報仇的。
紜竹終于跑離開了危險地,遠遠的看著山門,看來他們真的將那里滅的透徹,看來山門真的已經毀了,看來一切都回不去了。
復又鼓勵自己,一定要努力逃出去,然后好好活下來,將那寶物研究好,增進自己的功力,總有一天能回來,
總有一天能替那些死去的人報仇,所以不管接下來會去往哪里,都必須強迫自己要堅強起來。
吳芊禾一直在府里等到了晚上都沒等到紜竹下山來找自己,禮物她早已備好。
她想今年是紜竹16歲生辰意義非凡,所以禮物費了好多心思,最后決定去裁縫店定做了一套漂亮的衣裙,芊禾想著紜竹一定會喜歡的。
等到晚上府里燭火亮起,紜竹都沒有出現,不過吳芊禾并沒有細想,她以為紜竹是因為在山上跟她的紜英師父或者同門有事情忙沒下來吧,所以打算第二天早上去蒼竹山上找紜竹。
第二日一大早就開心的帶著禮物準備往蒼竹山上去,等她收拾好后出門去蒼竹山的路上卻聽到人人都在談論蒼竹山,好像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你們剛才說,蒼竹山昨日發(fā)生何事?”吳芊禾大街上攔住了一個大娘問起來。
“姑娘是問城外的蒼竹山嗎?昨日那里好像被滅門了,聽說現場死掉了很多人,可惜了,曾經那么大的蒼竹山門派一朝盡毀?!贝竽镆荒樋上У恼f。
“滅門?毀了?怎么會?怎么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那紜竹呢紜竹怎么樣了,不行,我要趕緊過去。”
吳芊禾一時沒法相信然后往蒼竹山方向去。
“姑娘,姑娘,那里很危險,不要過去?!贝竽餂]能攔住吳芊禾。
吳芊禾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整個蒼竹山的建筑都被毀了,沿著一路往山上走,地上到處都能看到躺著的一個個死人,血染紅了一片路。
真的全毀了,她喊:“紜竹,紜竹你在哪里呢?”她的眼淚不自覺的掉下來。
她開始撥動那些人,試圖找到還活著有氣息的人,一個又一個死的很透徹,她逐漸絕望。
將本來要送給紜竹的生辰禮物放在了蒼竹山門口的石碑上。
若是紜竹還活著,在這里就能看見了,她哭著看了又看,昔日熱鬧的蒼竹山,如今什么都不剩了,全毀了。
她無奈下山一個人悲傷的往回走又遇到大娘,看她那么傷心難過,大娘忙安慰她:
“姑娘,不要難過了,這種事已經發(fā)生過很多次了,近來好多個門派被滅掉。這種事我們普通老百姓哪有什么能力改變,只能可惜的談論幾句罷了。”
吳芊禾哭著說:“大娘,都死了,全毀了,什么都沒了……”
“我知道,我明白,好多被滅了門派的,他們的朋友、親屬也都是這樣難過?!?p> 大娘感覺自己越安慰反而越不會說話了,于是又說:“姑娘,也許有人還活著,也有逃出去的?!?p> “真的嗎?真的嗎大娘,真的有活著逃出來的?”吳芊禾似是又看到了希望一樣。
“我聽說那群人好像還在找,說什么人還沒找到,也許姑娘要找的人也逃出來了,姑娘何不去尋上一尋?”
吳芊禾聽完立馬擦干眼淚,向大娘道了謝后轉身回家收拾東西,屋里依舊只有她一個人。
弟弟吳芊亦又出去了,不知道去忙什么事情了,爹爹也像往常一樣不在家,她想不如就趁這次機會出去找找紜竹吧。
下人攔著她,她說她一定要去,與其在家這樣無聊著每日,不如出去找找紜竹,順便還能出去見見世面。
于是拿著一把劍,劍是紜竹曾經給她防身用的,背個小包袱換成一身普通人的裝扮頭也不回的走了。
她和紜竹自從最后一次書信交流后便再也沒有了聯系,此一別,再見的時候已是幾年后了。
那時的她們已經各自經歷太多事,往事種種,皆難以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