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下班很早,蘇雅還沒走出超市,就看見了李哲發(fā)的消息,“明天早上就走?!?p> 蘇雅愣了愣,過了好久,回到:“這么快?”
李哲只是回了一個嗯字。
趕著投胎啊。蘇雅嘆氣,回家的步子加快了一些,她要回去帶點東西,腿還沒邁出去,李哲又來了一條短信:“不用準備什么,去了在買?!?p> 蘇雅看著那條消息,突然就想到了李老板似笑非笑的表情。
果然是個大老板,財大氣粗。
想到此,蘇雅回了一條消息:“李老板真有錢。”
“彼此彼此?!?p> 蘇雅收了手機,開始慢悠悠的走回去,幾乎是才到家,蘇母的菜就端上了桌子。蘇父在旁邊穩(wěn)穩(wěn)的坐著,蘇雅洗了手,坐下吃飯。
“蘇雅,你明天就別去上班了吧,跟爸媽出去走走。”蘇父道。
“你們兩個老夫妻出去旅行,我去當電燈泡干嘛?!碧K雅夾了一筷子菜,說:“你們?nèi)グ?,我跟別人約好了,一起出去?!?p> “跟別人出去都可以,為什么不跟爸媽出去?”蘇母端完了最后一盤菜,“就不能跟我們多交流交流?你不說,我們怎么知道你想的什么?”
“你們給我選擇的機會了嗎?我跟你們說我不愿意做什么,你們會答應嗎?”蘇雅笑著。
“那你可以說說啊?!碧K母道。
“好,我說我想去BJ讀研,你們會同意嗎?”蘇雅說著,目光從蘇母臉上轉到了蘇父的臉上。
“那不可能,出國,是你唯一的選擇?!碧K父開口。
“所以說啊,我跟你們說了有什么用?”蘇雅輕笑,“既然這樣,說不說還有什么關系?”
“你為什么就一定要去BJ呢?其他地方不行嗎?”蘇母出來調和。
蘇雅和蘇父,脾氣如出一轍,都是不低頭,這幾年來,都是蘇母小心的周旋在父女兩個中間。
“那你們?yōu)槭裁淳筒荒茏屛胰J?媽,我一直都很好奇,你和爸什么工作都沒有,哪里來的這么多錢?”蘇雅盯著蘇父,不想錯過蘇父任何一點表情。
“這是大人的事情?!碧K父說,“你只要知道,我和你媽都是為了你好。”
“我已經(jīng)是大人了,不是小孩子了?!碧K雅別開頭,“我一直都在想,想那么多的錢怎么來的,我在超市打暑假工,一個月,辛辛苦苦,兩千塊錢,可是你們呢?什么工作都沒有,買個東西送人,給我買件衣服,七八千,一萬多。從小我在同輩里面,就是最有錢的那個,可是別人問我,你爸媽是做什么的,好有錢,我跟他們說,沒什么工作。你們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嗎?我怕。怕這些錢不干凈,怕是偷的,是搶的,我隨時都在擔心,你們會不會被抓走?!?p> 蘇雅長長的呼了一口氣,從小學到高中,她碰到過無數(shù)這樣的問題,久而久之,她連話都不敢跟別人說了,一心扎在學習里面,直到到了大學,她假裝自己也是一個普通人,做志愿者,做兼職,才感覺到了,一個普通的家庭,一個哪怕父母是施工工人的家庭,她都是向往的。
“我行的正,坐的直?!碧K父看著蘇雅,“你需要擔心什么?”
蘇雅吸了吸氣,努力的把眼里的淚水收回去,“所以說,你們能懂我嗎?不能,我想知道一個答案都不能。我飽了,你們吃吧。”
蘇雅放下碗,拖著身子回了房間,她已經(jīng)不記得這是第一次像吵架,卻又以不像吵架的方式結束了,然而每一次,都是她妥協(xié)。
蘇雅收拾了一個簡單的包,把身份證銀行卡都帶好了,充電寶什么的也裝在包里。想到今天早上看的微博,蘇雅給她的責編打電話。
電話接的很快,蘇雅壓低了聲音,說:“《若能尋一世安穩(wěn)》要出版嗎?”
“已經(jīng)聯(lián)系好了,是要出實體書的,這兩天在做書封,你有什么要求嗎?”楓葉問。
楓葉是蘇雅的責編,最開始,蘇雅只是她們組里面的一個新手,但是,憑借著一個開篇楓葉篤定了蘇雅會大紅,從那之后,她就只負責蘇雅一個人的了,果然,一年后,蘇雅就紅了,還是大紅大紫的那種。
“你看就行了?!碧K雅咳了一聲,“我最近生病了,在住院,開新書的事情,可能就要延后了。”
“你是真的病了嗎?”楓葉不信。
蘇雅又猛的咳了兩聲,“昨天人直接都暈倒了,等會我把住院書給你看看嗎?”
“算了算了?!睏魅~嘆氣,“你要是人不舒服就好好住院吧,別忘了收郵件,到時候選書封。”
“好?!碧K雅應下了,直到掛了電話,才勾起了一抹笑意,她看著那禁閉的門,垂了垂眸。
既然蘇父蘇母都不愿意說,那就讓她自己去查吧,她總會知道的。
請好了假,蘇雅給手機調了鬧鐘,人就躺床上睡覺了。
上海。
“明經(jīng)理?!睒飞鹤呱锨叭ィf:“李哲回來了,現(xiàn)在在黔城,聽說,準備去XZ那邊了?!?p> 明迦突然笑了,他緩緩轉身,說:“李哲回來了,怎么不來拜訪一下老朋友?!?p> “李哲在黔城那邊找資金,蘇氏集團的副總,以前是李哲的老師,我覺得,他就是沖這個,去黔城的,只是,好像蘇副總,沒有答應他,而且,已經(jīng)準備出國了?!?p> “有趣。”明迦打著手里的打火機,問:“那個叫希瓦的女人呢?”
“那個女人,有男朋友,李哲只是把她當一個員工。”樂珊頓了頓,繼續(xù)說:“不過,有一個有意思的,李哲最近和一個叫蘇雅的,走的很近,昨天,還把人送去醫(yī)院了。李哲去XZ,那個叫蘇雅的,也會去?!?p> “蘇雅?!泵麇鹊偷偷男α耍然蟮穆曇粼谝股猩㈤_,“去查查這個女人,能被李哲惦記上,一定不簡單。還有,訂明天最早一班的飛機,我要去四川,十個人?!?p> “十個人?”樂珊愣住了:“要這么多人嗎?”
“李哲和蘇雅走的近,無非是看上蘇雅什么了,他敢負我姐姐,我就要讓他珍貴的,全部都沒了?!泵麇仁志o緊握成拳,“想開公司,先問問我明迦同不同意?!?p> “可是董事會那邊,都在打壓經(jīng)理,如果經(jīng)理現(xiàn)在給他們抓住什么把柄的話,明氏集團不就……。”樂珊的話沒說話。
明迦有雄心,他原本就是明氏集團的繼承人,可是,一畢業(yè)回了公司,沒有直接去要董事長的位置,而是從基層做起,就因為此,董事會的那群老古董,沒少給明迦找絆子。
“董事會那群人不急,我一個個慢慢收拾?!泵麇群?,“既然我要動手,那肯定不會讓人抓住把柄,不是還有一群不怕死的,想要跟我混嗎?讓他們當出頭鳥好了?!?p> 明迦語氣輕松。
“是?!睒飞狐c頭,“我現(xiàn)在去訂機票。”
關門的聲音傳來,明迦看著無盡的夜色,緩緩彎起嘴唇,輕輕說道:“李哲,我們的戰(zhàn)爭,就從明天開始吧。”
六點,蘇雅被鬧鐘吵醒了,蘇雅沒有賴床,起床就換了衣服下樓,李哲已經(jīng)在路口等著了,半靠在車上,正在抽煙。
只有他一個人。
“不是說還有一個女人嗎?”蘇雅疑惑。
“她在寧夏?!崩钫芾囬T上車,他把煙給滅了,說:“去接她。”
“所以。”蘇雅系安全帶,“從黔城到寧夏,就只有我們兩個人?”
“放心?!崩钫苄α诵?,他系著安全帶:“想跟我睡的人多了去了,我對你不感興趣。”
“呵。”蘇雅輕笑,“說的像我能看上你一樣,李老板。”
“李老板?!崩钫馨l(fā)動了車,“我姑且認為這是一個夸獎吧?!?p> 蘇雅慢悠悠的點了一根煙,關打火機的時候,才意識到,她把李程以前送她的打火機帶了出來,蘇雅手收了收,把打火機扔進了包里
李哲看見蘇雅手里的打火機,突然說了一句:“這打火機挺好看的?!?p> “別人送的。”蘇雅笑了笑,“就是前兩天在病房的那個女的,和李老板一個姓,都姓李,我讀大學里的?;ā!?p> “沒你好看?!崩钫苷f。
“我就姑且認為你這是在夸我吧?!碧K雅笑。
“不得不說,你膽子還挺大的。”李哲語調漫不經(jīng)心,已經(jīng)上了高速,蘇雅搖上車窗。
“李老板不是說自己正人君子嗎?我還怕什么?”蘇雅看向車外,問道:“我們?nèi)ツ模俊?p> “去趟寧夏,我接一個人,然后去XZ,有興趣嗎?”李哲單手扶著方向盤,側臉問蘇雅。
“有沒有興趣。我不都來了嗎?”蘇雅笑,繼而說道:“你答應我的,會告訴我關于我父母的?!?p> “別著急?!崩钫苄α耍靶募背圆涣藷岫垢?,等這次旅行結束了,你會知道的?!?p> “如果我現(xiàn)在就想知道呢?李老板?”蘇雅挑眉。
“我花了多大的功夫才誘惑你跟我一起去,你覺得,我會現(xiàn)在就告訴你,讓你回去嗎?”
“怎么不可能?”蘇雅問?!叭f一你什么都不知道呢?”
“那我先給你說一點?!崩钫芷^,看著蘇雅,說:“你爸是個企業(yè)家,上一輩家里有錢。”
上一輩,蘇雅想了想,這到和蘇父蘇母同她說的,家里的存款差不多,只是,她的笑容還沒有落下,李哲就繼續(xù)說:“你爸你媽都不是黔城人,只是你出生在黔城而已,你在出生前,他們從老家搬到了黔城,從此,就像消失一樣?!?p> “你和我爸。”蘇雅看著李哲,“是什么關系?為什么你這么了解他?”
好像,比她這個當女兒的,都更了解。
“沒關系?!崩钫苷f,“有過一面之緣吧?!?p> “一面之緣你知道的這么多?”蘇雅不信。
“我說了,等到旅行結束了,你會知道你想知道的一切?!?p> 蘇雅知道問不出什么了,干脆放棄,轉了另外一個話題,問:“你去寧夏接誰?情人,不可能啊,要是情人,為什么還要我也一起去?朋友,也不可能,一個女人,怎么值得李老板千里迢迢去接她?”
蘇雅想起希瓦之前說的,有一個少數(shù)名族的姑娘喜歡李哲。不會,就是他要去接的人?
“算朋友吧,或者說妹妹,只是我的情人。”李哲自嘲,從車里翻出一盒煙,拿出一根,道,“幫忙點一下。”說完,李哲示意自己開車,騰不出手來。
蘇雅微微靠攏了一些,打開打火機,替李哲點燃。
李哲吐出一口煙,“她早死了,死在了珠穆朗瑪峰?!?p> 死了?
蘇雅突然想起昨天和希瓦說的話。希瓦說,李哲好像有個未婚妻,不會就是他嘴里的那個情人,難道,她真的說中了?別人死了?她仿佛在不知不覺中碰到了李哲的禁地。
蘇雅突然沒了話,那句早死了,還在她腦子里徘徊,過了許久,蘇雅說:“不好意思,碰到你的傷心事了。”
“過去了就過去了,哪里有什么傷心事。”李哲吐了一口煙,說:“我向來只向前看,要到她的忌日了,準備去珠穆朗瑪峰看看她?!?p> “然后就放下,重新開始?”蘇雅問。
“差不多吧。”李哲淡笑,“過去很久了,該忘記了,重新開始?!?p> 李哲下了高速。
一路走在鄉(xiāng)間小路上。
蘇雅搖下車窗,看著四周生意盎然,問:“這是哪兒了?”
“四川成都。”李哲說,“去鎮(zhèn)上,住一個晚上?!?p> “這么快?”蘇雅感覺李哲也沒開多久的車。
“你睡著了肯定不知道?!崩钫芸戳艘谎凼謾C,你自己看看,現(xiàn)在幾點了。
蘇雅掏出手機看,已經(jīng)三點多了。
也就是,從早上七點鐘,一直走高速,走了幾個小時了,蘇雅有些佩服李哲,開了那么久的車,連點疲憊的感覺都沒有。
蘇雅拿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片,發(fā)到微博上。
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跟在身旁的卻不是你。
發(fā)完之后,蘇雅突然使勁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頭,又想到了茍智然!
蘇雅罵著自己不爭氣。
“怎么了?”李哲看著蘇雅。
“沒什么?!碧K雅笑了笑,收起了自己的表情。
她開了車窗,讓風吹了進來,四處都是廣闊的田,里面的水稻還綠油油的,卻已經(jīng)長出了小穗子,低垂著頭,還有一些帶著帽子,在田間走來走去的農(nóng)民,他們吆喝著,聲音在田間此起彼伏。
“想下去看看嗎?”李哲看見蘇雅整個人都看向了外面,停了車。
“可以嗎?”蘇雅問著李哲。
“可以啊?!崩钫芙獍踩珟В幻嫠o蘇雅一瓶礦泉水,“本來就是出來旅行的,看到什么好看的就停下來看看,也沒什么不可以。也快到鎮(zhèn)上了,能趕到晚上找到住的地方就行?!?p> 蘇雅接過,解安全帶,推開車門下車,李哲上了鎖,她一路沿著田埂走著,李哲手插在褲兜里,看著蘇雅。
蘇雅蹲下身,看著那綠油油的水稻,突然說:“他們很辛苦,但是做著世界上最偉大的事?!?p> “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崩钫芤捕紫铝?,他碰了碰那低垂的麥穗,問:“你喜歡水稻?這個喜歡,真挺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