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看如何?”王梓後停下筆,微微向后抬了頭,畫得久了脖子有些酸痛。
他欣賞著自己的畫作,嘴角帶了一絲笑意,應(yīng)該還是挺像的。
妖嬈卻沒有半點(diǎn)反應(yīng),王梓後便疑惑地看向一旁,原來是睡著了。
這小狐貍,不像狐貍一般狡猾,反倒像貓一樣溫馴可愛,確實(shí)有畫下來的必要。
這不由得讓他又想起了那狐妖,心中涌起一股酸澀,真是造化弄人。
這小狐貍?cè)粽媸撬愫昧恕?p> 王梓後慢慢地起身,盡量不發(fā)出一點(diǎn)聲響將妖嬈吵醒,又托起她放到椅子上想讓她能睡得寬敞些。
他又慢慢地走到自己的床邊,拿起了放置在床上的被子輕輕披到了妖嬈的身上。
若是妖嬈醒著,定會在心中埋怨王梓後,嫌棄他又對這無關(guān)痛癢的小事上心。她是狐妖,誰見過狐妖因?yàn)樗X不蓋被子便生病的。
王梓後似乎也想到了這點(diǎn),臉上露出笑意。他不該給她蓋被子的,應(yīng)該把自己的一件衣裳給她蓋。
妖嬈的身體本就小巧,被子又是比較長的,所以妖嬈的身后還留著一截被子拖在了地上,看上去有些滑稽。
王梓後看著妖嬈安然入睡的樣子,心中不由感到一陣舒心,手也不由自主地伸過去想要撫摸妖嬈。
忽然想起妖嬈提醒過他的事情,便輕聲開口:“小嬈,我要碰你了?!?p> 眉眼彎彎,眸中帶笑,讓妖嬈嫉妒不已的眼睛,此刻還藏著說不出的溫柔繾綣。
輕碰下妖嬈的頭頂,妖嬈的眼睛向下動了下卻未醒來,或許是懶得睜眼與他計較了。
收回手,忍不住笑了笑,隨后吹滅了蠟燭。
沒了光亮,王梓後的房間頓時與周圍融合,成為一片黑暗寂靜之地。
而寂靜的夜里,一絲輕微的響動也會格外醒目。更何況是踩在房屋上,瓦片碰撞的聲音。
但不會有人想到這是一只狐妖弄出的聲響,因?yàn)樗麄兌紱]有見過,也不會想到這世上真有妖的存在。
所以,聽見的人也當(dāng)是今夜風(fēng)大。
妖奕出去時也犯了和妖嬈一樣的病,可心中死不承認(rèn)自己堂堂狐妖竟會迷路。
因而繞了一圈重返原地時才肯正視,他確實(shí)是迷路了。
不過這都是天黑的錯,并不是他自己不記得路了。
然而狐貍的眼睛在夜里應(yīng)該是看得清楚的。
所以,說到底,還是不認(rèn)路,好面子罷了。
好在他比妖嬈強(qiáng)在多會些妖術(shù),不必循規(guī)蹈矩,非得靠走路出去。
妖奕躍上了屋頂,站得高,望得遠(yuǎn),是沒有錯的。
可他忘了,人間還有一句話,高處不勝寒,也是沒有錯的。屋頂上寒風(fēng)陣陣,吹得妖奕打了個寒顫,他不由加快了步伐。
王府內(nèi)這個時辰都已經(jīng)熄燈睡覺了,只有一個房間還有亮光。
在夜里,格外引人注目。
妖奕好奇,那住的會是什么人?反正他也不急著回去了,去瞧瞧打發(fā)打發(fā)時光也好。
妖奕落在那房間外面的樹上,低頭望去,窗竟然也還開著,里面有個穿著青色衣裙,扎著墮馬髻的女子。
她一個人望著窗外,雙眼哀怨,仿佛在自言自語:“這恩怎么這么難報?”
報恩。
妖奕疑惑,報恩還有什么難的,人間不都說以身相許嗎?
看了一會,覺得無趣便離開了。
第二日,王梓後不知為何便睡過了頭,本來天一亮他就該醒的,然后就是吃早飯,早飯過后便是練習(xí)書畫。
向來如此,雖然下人們會在院子的入口守著卻幾乎不會進(jìn)來打擾王梓後。因而,今日的反常也就只有王梓後自己知道。
王梓後穿上了衣服,看了一眼那依舊蜷縮著睡著的妖嬈時會心一笑。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笑。
也許是因?yàn)樗某霈F(xiàn)讓他感到了一絲心安,也像她喜歡的那個狐妖一般給他平淡的生活帶來了生機(jī)。
正當(dāng)王梓後剛剛準(zhǔn)備系上腰帶起床時,他聽見門外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音,不免皺了皺眉。
他便來不及系上腰帶,急匆匆走了出去。一開門就瞧見了院子入口處,王伶兒正端著食盒站在那里,與攔著她的兩個下人爭吵。
王伶兒一見王梓後出來,便不再顧忌身邊的兩人,而是趁他們回頭之際直接闖了進(jìn)來,邊跑還邊舉著食盒說:“梓後表哥,你看,我給你帶吃的來了,有蘿卜糕和蘿卜湯呢!”
王梓後見逃不掉只好賠笑道:“我已經(jīng)吃過了,你自己吃吧?!?p> 王伶兒盯著王梓後看了一圈不滿地問道:“你就是這副模樣去吃飯的?”心里亦是有些怨恨王梓後為何沒有叫她伶兒表妹,雖然是帶著血緣關(guān)系的稱呼,但它總比過一個陌生的你強(qiáng)些。
而且在王城中夫妻是表兄妹的也是不在少數(shù),她也不用擔(dān)心別人會說什么。
王梓後低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自己為了不讓外面的聲音驚到了小狐貍,跑出來時急促了些,的確是有些衣冠不整的樣子。
但是他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了:“伶兒表妹想必是沒有明白我的意思,我說吃過了并不是指今日早上吃過了,而是昨日的夜半吃了宵夜所以還不餓。”
“那好吧,不過今日的蘿卜可是特別的鮮甜的,你不吃就可惜了?!蓖趿鎯郝犕蹊麽嵊趾白约旱拿謺r心中多了一份喜悅,嘴上也就不再逼讓了。
王梓後暗自嘆了口氣,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王伶兒自回去后,再來便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以前偏愛熬各種湯,如今唯獨(dú)對蘿卜特別的上心。
不過這也好過她總是把心思放在他身上。
或許女人天生便是對吃的和喜歡的人上心的。
“這花可真好看?!蓖趿鎯号R走看了眼院子里的花。
王梓後客套地說:“那我改日給你送些去。”
王伶兒笑著說:“那就說好了,梓後表哥?!?p> 這女人還有一點(diǎn),那就是善變。當(dāng)初她還暫住在他家時,分明說不喜歡花,非讓下人將花都給移走了。
終于打發(fā)走了王伶兒,王梓後又叮囑了下人幾句:“日后若是再見到王伶兒,就趕緊進(jìn)來通報,不要硬攔著?!?p> 一想起她那難纏的樣子,不覺露出一絲惆悵。
守門的兩個下人見了還以為王梓後是生氣責(zé)怪他們,便低下頭道:“是?!?p> 王梓後又說道:“這并不是責(zé)怪你們,只是她若是把狀告到我母親那里,我也幫不了你們?!本拖袷堑な桃粯樱怀Hヒ娝仓皇菫榱怂枚?。
不過幸好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廚房的管事了,想來也不會有什么大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