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姓如的,”溪抈趴到柜臺上,淳見低頭整理著藥材,“誒我很奇怪誒,你這么好的醫(yī)術(shù)怎么不去專門開個鋪子做大夫?”
自上次分別后,溪抈越想越氣,但又覺得淳見說的并不無道理,仔細(xì)問了那趙媒婆,幾次威逼利誘下,那趙媒婆才說出是自己討厭淳見,才編出那些詆毀之詞。溪抈懲罰了趙媒婆,也覺得自己太過失禮,于是一大早便來藥鋪找淳見道歉。只是這塊冷冰冰的木頭,她不管說什么話他也不抬頭看他一眼,更別說答復(fù)她的話了。
再說她堂堂溪家大小姐,哪低過頭給別人認(rèn)過錯,于是閑話扯了半天,有關(guān)道歉的半個字也沒擠出來。
“淳見,”溪抈頗生氣地沖他大喊道,鋪里的人都看他們兩個。溪家大小姐已經(jīng)在這站了一早上,店鋪的老板實在受不了,拍拍淳見的肩,低聲道:
“哄哄去吧,哄走算了,多加你半天工錢,怎么樣?看在我面子上。這,這連生意都做不了了?!?p> 淳見抬頭看她,她今天的胭脂施得有些重了,像個唱戲的,依舊穿了桃紅色的裙子,擁著一身裘衣。
從柜臺后出來,淳見走出門去,將近年關(guān),處處張燈結(jié)彩,積雪掃在路邊堆成幾個小包。溪抈從后面追上來,一把揪住淳見的袖子。
“上哪去,大和尚?”
淳見正要揪回袖子,不料宿棠從拐角處走過來,正拿著新為他買的鶴髦裘,忽地撞見這一幕,滿臉的笑都凝固住了。
“宿……”淳見一下子辯解無言,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
“誒,這小家伙,整天師父師父地叫你,是男孩還是女孩呀?”溪抈放開淳見的袖子,俯身要捏宿棠的臉,宿棠閃身回鋪子里。
“自然不是與姑娘一般討喜的人。”
溪抈只覺得這小家伙滿肚子火氣,不過她向來也不喜歡小孩,便也沒有多想。淳見站在門外,一時間竟沒了辦法。
“嘿,小和尚吃醋了。”溪抈見淳見一臉無措的樣子,便猜出了十之**?!鞍阉谐鰜戆?,他一個人怪悶的?!?p> “她不會出來的。”淳見看一眼溪抈,道:“倒是溪姑娘,還是早早回去吧。”
“喂,你!”溪抈看著轉(zhuǎn)身回店內(nèi)的淳見,孤傲的背影讓她一時間竟再無半點(diǎn)勇氣追上去。
好呀你,我就不信了,世界上還有我溪抈辦不到的事。
次日晨的時候,宿棠與師父吃完早飯正要出門,卻見一個人影急急忙忙從院外跑進(jìn)來,穿一襲桃紅色的裙子。
“淳……”話還未說完,便在地上跌個人仰馬翻,一路上護(hù)著的湯飯從食盒里濺出來,灑了溪抈滿身,連頭發(fā)上也掛著蛋黃絲兒。宿棠見了不禁一笑,她抬頭看師父,再看看那溪抈,大概師父也沒有想到她會滑到,因此壓根就沒去扶她。
溪抈咧著嘴直叫疼,那么燙的湯,灑了她一手,衣服和頭上的暫且好說,只是整只手都紅了。淳見將上了鎖的房門打開來,從里面取出醫(yī)藥箱子,下了臺階,輕輕用棉布擦干凈她的手,又上了一些藥上去,包扎好。事畢,將食盒收拾好遞給她,又遞了一塊干凈的布過去。
宿棠接過藥箱,拿進(jìn)屋里去,再出來的時候,淳見在前面走著,溪抈沒羞沒躁地跟在一邊,她只好像一只小狗一樣跟在后面。
自那以后,宿棠的伙食倒是好了不少,隔三差五便有溪抈前來改善伙食。淳見不吃葷,溪抈便說,你不是還俗了嗎,還俗便要還得徹底一點(diǎn)。宿棠正在長身體,她這樣可要長不高了。
淳見只好妥協(xié)。宿棠便有了除了素食和甜食的第三種美味。
“啊呀淳見!”淳見坐在門外,里面宿棠和溪抈兩個人正洗著澡。宿棠一把捂住溪抈的嘴。
“你……你是女孩?”宿棠點(diǎn)點(diǎn)頭。溪抈看一眼門,低聲笑道,“怪不得淳見叫我給你洗澡,我一開始還不樂意呢!”
宿棠不說話,自顧自地將水淋到自己身上。
“誒你是女孩怎么大家都叫你小和尚?”溪抈好奇地伏著身子問她。
“因為我以前是光頭呀。就像我?guī)煾?,他現(xiàn)在不都還俗了,你還叫他大和尚?!?p> “小小年紀(jì)就還俗?!毕獟`刮了刮宿棠的鼻子,便專心致志地給她擦起背來。這孩子真瘦,溪抈心想,以后一定得多給她補(bǔ)些肉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