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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書天下

第十八章 一劍

天書天下 飛蛾吻火 2196 2017-07-27 08:35:39

  被大花胡子劉東明拉著穿過了一條又一條的小巷,登上一輛軍用汽車,莫名其妙的就這么上了國道。

  一路無話,還是劉東明先打破這寂靜的氛圍。

  “你就是李默,不錯。”穿過長長的隧道,劉東明沒來由的冒出了這句沒有意義的話語,我很是尷尬,我搓了搓手,不知道怎么去回應(yīng)他,只得默默的點(diǎn)了下頭,也不清楚他是否能夠瞧見,繼續(xù)低著頭,盤弄著我的指甲。

  又行了一段路程,劉東明讓我下車去小店買點(diǎn)食物,順便叨擾附近人家,捎帶點(diǎn)蠟燭回來,沒有任何的問題,我悶聲悶氣的去做完了這一切。

  劉東明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李默埋頭前進(jìn)的身影,他掏出煙袋,取下一直掛在腰間的煙斗,放上煙袋美滋滋的抽上一口,意味深長的看了身后一眼,緩緩的吐著口中的煙氣,慢慢的四周都開始充滿了濃濃的煙霧,晴空萬里的大地上突然的憑空的出現(xiàn)了一個直徑百里的環(huán)形大煙圈,真是格外的壯觀與驚異。

  李默還在路上,遲遲沒有回來。

  “郭老,好久不見,有酒嗎?”劉東明倚靠在車身旁,手中的煙斗敲打在車蓋上,叮當(dāng)叮當(dāng)?shù)捻憽?p>  一位白發(fā)的老人,腰間掛著一個酒葫蘆,背上背著劍袋,緩緩的從電線桿上踱步向著劉東明的所在移動。

  一步十米,看似慢到極點(diǎn),實(shí)則又快到了極點(diǎn),模模糊糊的,郭老的身影始終都在天上,地面,飄忽不定,可以說他在你的面前,也可以說他還在那遙遠(yuǎn)的地方,給人一種特別的感覺,就像夢一樣,沒錯,虛虛實(shí)實(shí),一場空,很是怪異。

  “劉小子,給老夫一個面子。”郭老朝著劉東明笑呵呵的,可是手,卻至始至終都放在了自己身后的劍袋旁。

  “看來這小子比我受歡迎啊,連你這小老頭都要來爭搶?!眲|明淡淡的瞟了他一眼,然后伸出左手撥弄著身前的大霧,雙眼透過煙霧,深邃的目光似乎正努力的看著什么。

  “哎!”郭老搖了搖頭,其實(shí)從他答應(yīng)來的那一刻起,就必須得要除掉劉東明了,這種刺頭般的人物,她早已經(jīng)不能夠網(wǎng)開一面了。

  左右擺動著身軀,看著劉東明那厚實(shí),卻實(shí)則單薄的身軀,他很是無奈,為什么會這樣,不止一次的從心里狠狠的詢問著自己,郭老第一次猶豫了,也是最后一次,很是感慨,他竟然還有一點(diǎn)自己的意志,這么多年來,他開始懷疑起了自己,他到底干了些什么。

  “老弟······”郭老語塞了,喊了這么兩個字就已經(jīng)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他實(shí)在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或許他根本就沒有勸說的資格,本來錯的就是他,可是現(xiàn)今的世道又有什么正真的對與錯呢。

  回首看著郭老,他又蒼老了不少,劉東明很是氣憤,那個女人為了對付他,已經(jīng)不擇手段了,為什么一定要將他所在意的人,一個又一個的逼入絕境,這么多年,她不能放下。

  “有酒嗎?”向郭老伸出手,郭老沒有言語,默默的遞過酒葫蘆,劉東明痛飲一大口。

  突然,劍芒四射,郭老竟然出手了,劉東明大驚,急忙抬手,舉起重拳對著劍芒狠狠的回?fù)糁?,他很清楚郭老的?shí)力,位居十二分區(qū)第六位的他,究竟擁有著多么可怕的力量,劉東明不敢大意。

  這一刻,他全身的血脈被強(qiáng)制性激活,血液在不住的沸騰,一拳,這一拳是他此時所能還擊的最強(qiáng)的一拳,但是望著那漸漸將要爆炸開來的劍芒,劉東明很清楚自己的結(jié)果,勿容置疑,他一定會被打成篩子。

  大意了,自己終究還是不能夠跨過這一關(guān),劉東明的拳頭,那滅世般的一劍,就快要碰撞了。

  再沒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了,電光火石間,劉東明所有的只是一種懷念,懷念自己,懷念朋友,懷念自己曾今的愛人,今日的仇人,懷念那永遠(yuǎn)永遠(yuǎn)的過去。

  唯一值得慶幸的,幸好自己用大霧淹沒了四周的視野,希望那小子能夠躲過這劫吧。

  砰咚一聲,巨響,一道人影猶如短線的風(fēng)箏拋飛了出去。

  劉東明呆愣的站在原地,看著那瀕死的老人,突然淚水不住的流了下來。

  十多年不曾流淚的大漢,他以為自己早已心如精鋼;死亡都無所畏懼的人,滴下淚水,一樣的如同孩童一般,無聲的哭泣,那么的脆弱。

  抱著那風(fēng)中殘燭的身軀,劉東明泣不成聲,嗚嗚咽咽的說道:“你倒是動手啊,我的命!死在你手里,是我的罪孽?!?p>  那老人突然伸出手來向著天邊的什么,微笑的揮了揮手,淡淡的低聲說道:“兒子,其實(shí)在我的心里,你!你就是我的兒子,郭盛的死,咎由自取,我豈能不明事理?!痹捳Z還未說完,老淚已經(jīng)布滿了臉龐,心滿意足的再此笑了笑,郭老就這么安詳?shù)娜チ?,安靜的倒在了劉東明的懷抱里。

  劉東明,沒有劫后余生的喜悅,他很是痛苦,抱著郭老的尸體,輕輕的放在汽車的后座,解除掉煙霧的咒術(shù),就那么失神的,抱著郭老的佩劍,狂飲著郭老的佩酒,呆呆的坐在汽車的駕駛座上。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著,李默終于回來了。

  看著四周一片狼藉,特別是那剛剛劉東明站立的地方,他身后的那塊地竟然連地表都被掀了起,寸草不生,真正的一劍滅世。李默心中充滿了疑惑,他很想問問大花胡子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這么的可怕!可是劉東明依舊是那么癡癡的。

  李默將手中提袋中的東西拿了出來,遞給了他一瓶茶水,幾塊面包,然后自顧自的就在副駕駛座上那么大吃了起來。

  等到他吃的差不多的時候,突然旁邊傳來了戲謔的聲音?!澳阈∽樱啥每蜌?。”

  李默回頭再次看見了,曾今的,那個英氣逼人的大花胡子,可是似乎又有點(diǎn)什么不一樣了,沒錯,一種氣質(zhì),以前的大花胡子是灑脫,放蕩不羈;現(xiàn)在的他給人的感覺,嗯,對了,就像一把劍,一把終于出鞘的利劍一般。

  大花胡子穩(wěn)穩(wěn)的開著吉普,我懶懶的靠著車窗,手伸在外面無聊的擺動著,但是我的眼睛卻至始至終的被一件物品吸引著,久久的難以移開,雙目聚精會神的看著那劍袋,似乎這樣就能夠透過那布縫,一睹利劍的風(fēng)采。

  “想看,拿去!”沒來由的,大花胡子隨手一甩,那寶劍就如同廢品一般的被他拋向了我。

  半響沒緩過神來,砰嗵一聲,眼瞧著,那劍就直直的砸在了我的腦門上,吃痛。

  我可憐巴巴的揉著紅腫的額頭,幸好有劍袋,否則我真的得懷疑了,剛才那下,我的頭皮,會不會直接被利劍給削掉。

  他繼續(xù)的開著車,可是滿臉的笑意卻是怎么也無法掩飾,這家伙是故意的;可是他卻還要繼續(xù)的裝下去,劉東明重重的咳嗽幾聲,嚴(yán)肅的看了我?guī)籽?,搖了搖頭,頗為遺憾的說道:“哎,好沒用。本來還想收你為徒的,可惜啊,劉某,不養(yǎng)無用之人!”

  靠,一下沒忍住,我直接粗口就爆了出來,這家伙,看來不能對他客氣了,什么,狗屁的救命恩人。

  我猛的撞向他,措不及防,他呆愣的看著我,不過在萬分危急的時刻,他還是護(hù)住了方向盤;一擊未中,我改肩撞為肘擊,趁著他,躲避不便的一瞬,狠狠的,重重的錘在了他的腰部。

  可是,還沒來得及得意,下一秒,我就被他單手給死死的按在了坐墊上,努力的扭動了幾次身子,突然驚駭?shù)陌l(fā)現(xiàn),除了嘴巴,我竟然不能動了。

  這家伙,鐵定是故意的,我不認(rèn)為他會好心的讓我的嘴巴可以挪動,想我求饒,呸!

  大花胡子照常穩(wěn)穩(wěn)的開著車,似乎之前的一切都未曾發(fā)生,可是我卻格外的痛苦,劉東明,這大個子,他越來越用力了,那只手壓在身上,隨著時間的推移,已經(jīng)不僅僅是重了,竟然還散發(fā)出來極高的熱量,不一會兒我就開始流汗,而且很快,我感覺自己快要熟了,可是他卻毫無收手的意思。

  死死的咬著牙門,我的意志開始被慢慢的消磨掉了,可是我絕不求饒,努力將剩下的力氣都用來封住嘴巴,雖然很虛弱,嘴唇也開始磨出血跡,但是硬生生的我就是沒有投降,我的嘴中就沒有吐出過一個字。

  “李默,李默,兔崽子,死了沒?。俊眲|明松開緊壓的大手,捏著李默的鼻子,一臉戲謔的表情。

  左右拍了幾下李默的臉頰,劉東明得意的大笑了起來,可是笑了一會兒,突然變得很是尷尬,沒錯,很尷尬。

  我堂堂十二分區(qū),第十分區(qū)長,真是丟臉??;劉東明很是無語,這么多年,看來長時間不用腦子,真的都快短路了,這么個毛頭小子,整他不是輕而易舉的,我竟還這么高興,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汽車轉(zhuǎn)彎,慢慢的開始上下抖動了起來,要是此刻旁邊有人,恐怕會感到全身打顫;被茂密的雜草所掩埋,一輛吉普猶如那地獄出使的靈車一樣,滑行在石縫間,就這么蹦蹦跳跳的,一拐一拐的開始向著山頂橫沖直撞著。

  劉東明松開方向盤,從車窗的空隙處,一溜煙的竄到了車頂上;迎著晚風(fēng),嗅著那山坡上清秀的草木味道,手中撫摸著那把利劍,嘴中不住的灌著葫蘆中的烈酒,突然,他大吼了一聲,以劍為筆,以山作紙,舉酒助興,一鼓作氣的,山脊上便留下了一行行剛毅的字句。

  河山秀麗,故人已去;憶往昔,仗劍天涯,何人敵;歲月蹉跎,兄弟不在,情難斷;來日破陣,再會首。

  看著前方顛簸的道路,劉東明縱然豪情萬丈,藝高人膽大,但是,在他的眼前,是難以看清任何道路的,或許再往前一步便是絕路,這次的對手,直到現(xiàn)在他還是摸不著頭緒,而且這個小子,真的就這么重要嗎?

  這次劉東明會及時出現(xiàn),沒錯,正如上官情所料,的的確確是被人引誘的,不過上官情還是猜錯了一截,恐怕設(shè)局的人也沒有想到,那就是,他是自愿入局的,這還得回到李默遭襲的一個月前。

  一個月前,早晨,府邸的管家收到了一封指明交給他的信件,劉東明很疑惑,將信封翻來覆去的察看了許久,沒能發(fā)現(xiàn)一點(diǎn)貓膩,他隱居在深山老林中,平時也只有管家會去附近的人家采購點(diǎn)生活必需品,按理說沒有多少人能夠知道這里,可是那人卻準(zhǔn)確無誤的將信交到了吳管家的手中,那么就只有一個可能,此人必是舊識。

  從信紙來看,用得紙張很是普通,但是那信紙上的幽幽的香氣似乎又說明了什么,一位非富即貴的女性,費(fèi)盡心思的就為了留下三個字,不理會。

  不理會,什么?她到底想干嘛,又是針對誰。

  時間不長,在李默遇襲的三天前,有人竟然綁架了他的管家,而且言明要三十萬的贖金,恰恰這時,他的可用資金又被銀行給莫名的凍結(jié)了,馬上,他就大悟,這群人早有預(yù)謀。

  劉東明沒有絲毫的慌亂,遙想當(dāng)年,三入敵陣,取上將首級,什么大風(fēng)大浪沒有見過,沒有闖過;空著手,他就這么單刀赴會了,他很肯定,對方一定不是為了他的錢,至于他的命,他很是不屑,如果他們有本事,盡管來??!

  那天晚上,赴約地點(diǎn),只有他的管家,昏迷的管家手里握著一張便條,上面寫著,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人,聽到的名字,黑夜中他哀嘆了一聲,再次借著火光,緊張、嚴(yán)肅的看著字條。“三日后,故地,上官家族,上官遙?!?p>  耗費(fèi)十幾年,他費(fèi)盡心思的躲避著她,可惜,可惜啊,該來的還是會來,避無可避,那就只有坦然面對。

  粗糙寬闊的手掌,輕輕的撫摸著紙條上夢幻般的名字,上官遙,一個刻進(jìn)他骨髓的女人,一個融入他血液的女人,可是,現(xiàn)在,她恨他,一個曾今最愛他的人兒,此時此刻,卻無所不用其極的想要他尸骨無存,死無葬身之地。

  他很是痛苦,可是慢慢的,經(jīng)過十幾年的躲藏,他已經(jīng)真正的想明白了老師的話。“東明,死是懦夫!你如果真的愛她,你還欠她,上官遙,一個解釋,一個擁抱,一個吻,你沒有死的資格?!?p>  一切都開始如期的進(jìn)行,沒有一點(diǎn)點(diǎn)的差異,按照布局人的設(shè)計,劉東明早已是一具冷尸,至于李默,恐怕連死都不知道死在哪里了。

  可是計謀還是失敗了,雖然知道上官情不是個蠢貨,可是他還是顧及太多,否則,十二分區(qū)和上官家已經(jīng)開始干的不亦樂乎。

  不過問題不大,以郭老的實(shí)力,即使是劉東明也挨不住一劍。

  等劉東明一死,再扇起十二分區(qū)的內(nèi)斗,趁機(jī)虛弱他們對于國家軍隊的掌控,這個結(jié)果也是可以接受的。

  可是這個計謀,終究還是算掉了一點(diǎn),那就是人心,不僅僅是劉東明不愿意與郭老動手,郭老的心中也早就沒有了殺子之仇,時間可以加深恨意,但也能讓人想明白很多事理。

  另外,很多人恐怕都被蒙在了鼓里,他們只知道劉東明失手殺掉了上司的兒子,卻忽略掉了一個重要的事實(shí),那就是殺人的動機(jī),兒時的玩伴,那份情誼,可能只是因?yàn)樾锞茽巿?zhí)嗎?況且,失手的人還是軍部高干,這對于一個常年從事高危工作的人,這份自控力必須得有。

  沒錯,正真的事實(shí),是整個軍隊的恥辱,這在軍隊中被列為了最高的機(jī)密,郭老的勞苦功高,保住了自己的名聲卻保護(hù)不了自己的兒子,唯一的兒子,一個叛國通敵的兒子。

  但是,更加意料不到的,這也是所有人都不可能會想到的,那就是,郭老親自請求他的下屬,劉東明,免去他兒子的痛苦,送他上路,留個全尸。

  這次劉東明躲過了一劫,可他還是心有余悸,對方的來頭一定不小,看來這次參合到其中的,絕不僅僅是十二分區(qū),上官家族這兩大勢力,一定還有一股沒有露頭的勢力,這股勢力能夠影響上官家族的內(nèi)部決策,能夠讓郭老兩難,放棄生路。

  劉東明回首看了一眼還在昏迷中的李默,欣慰的笑了笑,這小子是塊好鋼,時間有限,劉東明在心里暗暗的下定了決心,一定要盡快讓這小子起到作用,否則下次,就不知道有沒有這次的運(yùn)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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