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自食其力
金光漫溢的城市，非常耀眼，坐落在山坳處，地勢險要。
城門口肅立兩排矮個子士兵，滿臉粗胡子，披堅執(zhí)銳，面容堅毅。
若非眼神滄桑，云仙落幾乎要以為都是孩童假扮。
“請問，這里是索爾南通嗎？”
云仙落抱著萬一的念頭，向衛(wèi)兵詢問。
“哦，大個子你是戰(zhàn)士嗎？這里是矮人地底第三大城市，擁有黃金之城美譽的超級城市——金光城……你的重劍非常破爛，建議換把矮人大師制作的兵器，保證……”
衛(wèi)兵揮舞巨錘，絮絮叨叨，和艾薇小鎮(zhèn)上的居民不同，非常熱情。
“呃，戰(zhàn)士？或許吧，我也希望自己是一名戰(zhàn)士?！痹葡陕淦俨己?，像他這種身材的盜賊，有些另類。
多方查證，這個地方不是人類城市索爾南通，而是屬于矮人的城市。
云仙落走進城市，發(fā)現(xiàn)滿街都是小矮子。
可別小瞧他們，基本上每個矮人，都扛著長柄巨錘，手臂粗壯，戰(zhàn)斗起來非常威猛。
街道上有很多新生命，行為和原住民有本質(zhì)區(qū)別，裝備五花八門，呼呼喝喝，各種星際流行語狂飆。
云仙落一路走來，見到許多武器店，盔甲鋪。
街道上還有少許人類，他們往往穿著富貴，仆從成群。
長著長毛，尾巴，翅膀的獸人；手拂風琴，姿勢優(yōu)雅的精靈族……
地底聯(lián)盟，是地面各族在礦產(chǎn)資源豐富的地下，建立的資源汲取機器，在這里看到任何地面上的種族，都不用驚奇。
“咦，怎么會有人族玩家來這里，哇，早知道就選人族，矮人這么丑……”
“嗨，哥們，你接到特殊任務(wù)了嗎？”
“猛人啊，上次我出城五十里，就被一只紅銅野豬拱了回來?！?p> 一路上，矮人玩家議論紛紛，看到一個人族玩家出現(xiàn)，引起小范圍震動。
玩家的等級，還沒達到可以自由探險的地步，像是闌珊學(xué)步的嬰兒，不具備出現(xiàn)在出生范圍外的能力。
云仙落一一回禮，和藹的笑，見到其他玩家，有種重回人世的感覺。
艾薇小鎮(zhèn)雖然留下過一段難忘回憶，可原住民那種冷漠，時刻提醒……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金光城很大，前后十條長街，數(shù)千家商鋪，好在衛(wèi)兵還算熱情，一路指點，云仙落終于找到目的地：“你好，請問這套護具怎么賣？”
一間寬闊的鍛造店，四周陳列刀槍盔甲，箭矢長弓，刺鼻的金屬味彌漫，風箱還在呼呼直響。
云仙落首先考慮，換一些低階裝備，他的‘運氣’實在逆天，碰到boos沒好裝備很難匹敵。
云仙落選擇的這套裝備，包含上下裝，護肩，屬于成套藍色裝備。
《上蒼》角色裝備分為腰帶，護手，護腿，護肩，鞋，下裝，上裝，外服，飾物，一套下來可以保證無縫連接，遮蔽得嚴嚴實實。
當然，也可以選擇屏蔽一部分裝備特效，比如愛美的姑娘們……一路過來，云仙落看到好些矮人女性玩家，露出小蠻腰，提著錘子走來走去，英氣勃勃。
“你說的是這套藍色裝備？六百金幣，我給你個特價，五百九十九金幣。”
矮胖的店主從火爐旁走來，一邊擦汗，一邊介紹。
他實在太肥了，那把大錘子，都顯得小了幾分。
云仙落心里暗暗盤算，現(xiàn)在玩家勢力微弱，得到裝備很少，系統(tǒng)自動調(diào)整，才會這么貴。
等以后金幣獲取容易，這些裝備價值就會降下來。
“對不起，我沒有那么多金幣，只有五個金幣，可以換些什么裝備？”
云仙落不得已，退而求其次，就算白板裝備，也好過新手裝。
“五個？”
店主不屑的打了個響鼻，熱切的眼神，頓時轉(zhuǎn)為冰冷，隨手往墻角一堆黑乎乎的鐵塊一指：“你去那里看看，兩個金幣，全拿走也沒關(guān)系?！?p> 云仙落當即過去翻了翻，都是些兵器盔甲零件，長久沒保養(yǎng)，大部分都已朽爛。
它們屬于失敗作品，連白板都算不上，硬要給它們一個稱呼……破爛更合適一些。
云仙落心中悲涼，沒金幣寸步難行，想起這段時間遇到的坑爹事，沒好裝備，門都不敢出。
無奈，他決定翻一翻，大不了，找些鐵塊穿成盔甲，也能增添少許防御力。
云仙落像個勤勞的鼴鼠，蹲下去仔仔細細的檢查，老舊裝備，銹得沒有棱角，就扔到一旁，還算完整的鐵片，堆放到腳邊。
忙碌半個多小時，才選出足夠鍛造半身鐵甲的碎片。
就在翻找快結(jié)束時，他在破爛堆底下，瞥到一抹金色，心中一動，將它撿起來，拿袖子抹干凈。
一塊金色鐵片，被壓在最底下，污垢滿滿，清除表面淤泥后，它發(fā)出暗沉，純粹的金光，隱隱還有條紋閃爍。
若非火眼金睛，難以窺見那絲金光，也就錯過這東西。
將鐵片拎手中掂了掂，很快云仙落判斷出，它大致相當于兩枚金幣的重量。
如果它真由金子鑄造，那他付出兩枚金幣，也不算虧本。
“老板，我就要這些?！痹葡陕漤樖謱㈣F片壓在選出的鐵皮底下，不能直接藏起來，不然就是竊賊。
“你真要？”
矮人老板有些驚訝，萬萬沒想到，真有人會要這些破爛。
他掃了一眼，都是些尋常鐵皮，旋即收回目光，感覺有些乏了。
“對，不過我要借用工具和火爐，重新鍛造?！痹葡陕湔f道，隨手將鐵皮放到鍛造臺邊上。
上蒼玩家可以自己制造裝備，若沒有副職業(yè)的話，打造出亂七八糟的廢品，可能最大。
云仙落打算，試試將它們，造成一件盔甲，他曾親手打過鐵，不過那段歲月，如今回憶起來無比遙遠。
“好，給你一個小時，夠了吧？如果另外用材料，另外算錢。”
矮人老板正好剛出爐一柄長劍，打算休息一下。
云仙落應(yīng)了聲，脫下上衣，駕輕就熟將鐵錘扛起，把鐵片按拼好的順序放入，開始捶打。
打鐵需要大力氣，云仙落正好滿足，他需要能夠防身的器具，鐵皮鍛造的鐵甲，能夠滿足要求。
“錚，”
“錚錚，”
“錚錚錚?！?p> 鐵錘砸在鐵塊上，粗獷的聲音連成一片，極富韻律。
矮人探頭觀望，云仙落粗糙的鍛造手法，引得他發(fā)出輕笑，毫不掩飾那份對門外漢的譏誚。
矮人天生對鍛造的喜愛，令他繼續(xù)關(guān)注下去。
云仙落用找到的鐵線，將所有部件串在一起，配合高溫將線頭融化，使鐵皮融合在一起。
這一步，矮人暗暗點頭，笑聲止歇，覺得是不錯的點子。
接下來，云仙落的做法就令他不解。
鐵錘并未因線條融合就停止，而是在整件盔甲上捶打，將各種不同弧線的鐵塊，統(tǒng)統(tǒng)打磨平整。
云仙落目光專注，渾然忘我，每一絲凹痕，每一點不和諧，都逐漸被抹去。
直到它發(fā)出錚亮的光芒。
矮人目光驚奇，見證一件，渾然一體的鐵盔甲出現(xiàn)。
它按照流線型設(shè)計，完全符合人體，曲線弧度完美，胸部位置特意加厚，護心甲閃閃發(fā)光。
唯一的缺點，就是沒辦法穿上……它的底太小，沒有盔甲復(fù)雜的構(gòu)造，無法拆卸，人又不會縮骨，怎么穿？
這是一件按照審美藝術(shù)來說，很好看的盔甲，經(jīng)過不斷淬煉，鍛打，高溫聚合，擠在一起的鐵塊紋理，形成奇特圖案，看起來很有節(jié)奏感。
“那么，小伙子，你打算用這件盔甲干什么？帶回家作為裝飾品嗎？”矮人的語氣柔和許多，云仙落的鍛造行為得到他的認可。
認真忘我，傾盡全力，是對鍛造的敬重。
“不不不，我想，它的防御力一定不錯，穿上去防護也不賴?！痹葡陕湫赜谐芍?，盔甲被他托在手上，看得矮人心里癢癢，恨不得馬上看到它穿在身上的樣子。
“我想，只有侏儒才能穿上它，那可沒法作戰(zhàn)?！卑说曛鬣洁?，隨后反應(yīng)過來，眼前的人，可不是矮人同類，趕緊挽救：“哦，諸神在上，你知道我不是在諷刺他們，我只是想說，那些骨瘦如柴的家伙，實在不是打仗的好手。”
矮人的戰(zhàn)斗力，正常來說，超出侏儒一百倍都不止。
他的鄙夷，來自于兩個種族的對比。
“你看我像侏儒嗎？親愛的矮人大師，我這可是為自己鍛造的盔甲，就命名為，‘神賜’吧，多美妙的名字，哈哈哈，”云仙落忍不住大笑起來，他又找回那種感覺，渾然忘我，才是對藝術(shù)的真正敬重。
“這種盔甲，不可拆卸，完全不可能穿上……如果你能穿上，我這些材料免費送你，那兩個金幣，我不要了?！?p> 為了早點知道答案，矮人大師決定做出，一點微不足道的犧牲。
云仙落微笑，矮人頭上，寫著‘矮人鍛造大師，好奇的錘子’。
“謝謝您的慷慨，您看?！痹葡陕湎蛩硎靖兄x，心里默念：“裝備?！?p> 新生命裝備規(guī)則，自然與原住民不同，一切符合條件的裝備都可以穿上。
那件盔甲上寫著幾行字：“神賜（神秘的盔甲等級？？進階方式？？）加入特殊金屬，此盔甲擁有非同一般的屬性，雖然鍛造者的手法不怎么樣，請相信我，它是一件足以名留史冊的盔甲。”
云仙落目光一凝，心里感覺怪怪的，總感覺有些事情，忘得很徹底。
離開那間鍛造鋪很遠，他才發(fā)出一聲慘叫：“我的金幣?！?p> 錘子大師正在回味，剛剛看到的那一幕，盔甲光芒一閃就貼到身上，非常合身，簡直就像神跡。
云仙落的叫喊傳來，大師愣了一下，摸摸口袋，沒有收金幣??！
一時鍛造入了迷，云仙落將那疑似金子的鐵片，也扔進鐵皮里一起鍛造，此時早融進盔甲里取不出來。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云仙落摸摸身上的盔甲，銘記在心……它至少，值當兩個金幣。
人生大起大落，莫過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