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百二十八：操盤

　　長狩會持續(xù)大概兩個月，但是為期三天的開幕禮永遠是最熱鬧的，尤其是這一次還加上了和克里斯頓的聯(lián)姻慶祝的名目。亞歷山大但凡有財力參與狩獵的人，幾乎都匯集到了溫納迪莊園，所以會在這里見到格蕾絲·柴斯菲爾德和她的兒子并不奇怪。

　　“女侯爵閣下，小公爵殿下。“坐在輪椅上的格蕾絲行動不便，所以她只是點了個頭。

　　“這位是?“路易基本能把亞歷山大有頭有臉的貴族政要數(shù)過來，卻沒在腦海中搜索出這樣一位氣質(zhì)上佳的殘疾女性。

　　“格蕾絲·柴斯菲爾德，這是我的兒子迭戈?！案窭俳z自我介紹。

　　“……“路易沒說話，柴斯菲爾德是雄踞這片大陸的商業(yè)巨賈他知道，主要涉及證券業(yè)和it。但是這位格蕾絲，如果沒記錯的話應(yīng)該是家族斗爭的失利者，現(xiàn)在和哈默爾恩合資經(jīng)營媒體業(yè)。

　　“柴斯菲爾德女士?！翱死锼雇『芨兄x這個幫助了金家族的和母親同樣婚姻不幸的女人，因而產(chǎn)生同病相憐之感。

　　“聽說女侯爵閣下要到啟程前往克里斯頓了，我來這里一為問候，二為送行?！案窭俳z說明來意。

　　“三是為了試探失去狄奧多拉閣下的哈默爾恩是否還有繼續(xù)合作的價值?“路易冷不丁的開口。

　　“路易!“克里斯汀伸出左手對著路易小腿就是一下。

　　“嗷!“路易大聲叫嚷。

　　“我根本沒用力，你鬼哭狼嚎什么?“克里斯汀挑眉。

　　“哪有，疼死了?！奥芬茁裨?。

　　格蕾絲饒有興致的看著二人互動。自從中庭那次舞蹈培訓(xùn)后，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有了質(zhì)的飛躍，除了被無奈綁定的未婚夫妻和實際并不存在血緣聯(lián)系的親戚關(guān)系之外，多了類似朋友意味的聯(lián)系。

　　“咳咳?！白⒁獾礁窭俳z還在場，克里斯汀覺得尷尬，咳嗽幾聲算是掩飾?！罢埬鷦e誤會，我的未婚夫在事關(guān)我的利益的問題上比較敏感?！?p>　　“看出來了?！案窭俳z附和，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接受了這個解釋。

　　“但是，您真的沒有這個意思嗎?“克里斯汀話鋒一轉(zhuǎn)，盯住格蕾絲。

　　“什么，當(dāng)然沒有。“

　　“即使你今天不來見我，我也要在離開亞歷山大之前拜訪你一次的。”克里斯汀說，“畢竟，您現(xiàn)在是我財產(chǎn)構(gòu)成重很重要一部分的負(fù)責(zé)人?！?p>　　“所以你們其實是很清晰的利益共同體，有話直說吧?！甭芬走€嫌不夠。

　　“我個人是真的沒有和哈默爾恩結(jié)束合作關(guān)系的意向的。”格蕾絲想了想，這樣說了一句。

　　“什么意思?“克里斯汀聽出格蕾絲話中有話。

　　“就是雖然我媽媽想繼續(xù)為哈默爾恩工作，但是我舅舅，二舅，馬克西姆·柴斯菲爾德覺得已經(jīng)沒有這個必要了?！暗辍べZ萊爾和母親交換視線，然后說到。

　　“你……“

　　“比較復(fù)雜的家庭環(huán)境是很難培養(yǎng)出天真的孩子的。“迭戈·賈萊爾說。

　　因為克里斯汀上次見到他也不過一兩年前，他現(xiàn)在表現(xiàn)出來的是完全不同于那時胡鬧的安穩(wěn)。但是仔細(xì)想想，那次見面時，他在人前是胡鬧的，但是晚上密談的那次，除了提及他父親約翰·賈萊爾是他有情緒波動，其它時間都安靜的可怕。靜水深流，雖然現(xiàn)在尚且稚嫩，假以時日，沒有人知道平靜水面下波濤洶涌的暗流會擁有多么可怕的力量。

　　“女侯爵閣下可能不知道，我和你母親的合作關(guān)系是很復(fù)雜?！案窭俳z說。

　　“我大致明白，你的大哥搭上了我繼母這條線，所以你二哥想要有一個可以與之抗衡的后盾。而我媽媽正好可以提供和這樣的后盾，也就是阿格萊塔接觸的機會。作為回報，你代理哈默爾恩的媒體業(yè)?！翱死锼雇∫贿吇貞浀見W多拉對自己強調(diào)過無數(shù)次的話，一邊大概把她的意思表達出來。

　　“不止如此，我代理哈默爾恩的媒體業(yè)的同時，柴斯菲爾德也進軍這個市場，給哈默爾恩提供一定的幫助，雖然沒有資金支持，但是人脈也是一大助力?！案窭俳z補充到。

　　“那么現(xiàn)在……“

　　“現(xiàn)在我二哥認(rèn)為他已經(jīng)和樞機大臣閣下建立起足夠牢靠的關(guān)系，哈默爾恩已經(jīng)不是必須的了?！?p>　　“典型的卸磨殺驢，商人主義?！奥芬卓偨Y(jié)。

　　“但是阿格萊塔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fā)生。“克里斯汀一直很信任阿格萊塔。

　　“我恐怕你要清醒點了，那位樞機大臣閣下，一直是你父親的死忠，她介入亞歷山大最大的財閥，對你爸爸而言是有好處的，怎么可能因為你說斷就斷?！甭芬字标惱住?p>　　“你不想這樣?“克里斯汀把希望寄托到格蕾絲身上。

　　“我不想，但是違背我二哥的意志，我和迭戈都有可能會再度成為大哥的獵物。也可能不會，畢竟他看不起我，更看不起媒體這點‘小打小鬧’?！备窭俳z苦笑，“所以女侯爵閣下，我不是不能完全脫離二哥的‘保護’，只是你需要讓我看到未來?！?p>　　“你覺額我能給你什么?“克里斯汀是真不覺得自己還有什么。

　　“這只有你自己知道?！?p>　　“我會和阿格萊塔談?wù)劦?，還有威廉哥哥。“良久，克里斯汀說，“也許阿格萊塔會繼續(xù)和你二哥互為依仗，但是，她不會看著哈默爾恩這么好的勢頭衰弱下去。哈默爾恩是我的財產(chǎn)，我……“克里斯汀掙扎著，難過著，厭惡著，克服極大的困難說出下面的話:“我和她效忠的那個人有血緣關(guān)系。至于威廉哥哥，就更好說了?！?p>　　克里斯汀眼了一口唾沫，瞇眼斜視路易一下，有點心驚膽戰(zhàn)的繼續(xù)說:“哈默爾恩所有涉及媒體業(yè)的產(chǎn)業(yè)都是我的東西，未來克里斯頓公爵夫人的東西?！?p>　　路易對此沒有表態(tài)，算是默許克里斯汀把克里斯頓當(dāng)籌碼來談判。

　　“好吧。“格蕾絲看起來不是很滿意，但是她也沒有辦法，她真的受夠了受制于馬克西姆，她想靠自己?！暗且院笪叶缇褪歉偁帉κ至?，原本的助力會成為阻力?！?p>　　“會很困難嗎?柴斯菲爾德會成為敵人么?“克里斯汀問到。

　　“會很難，但是現(xiàn)在亞歷山大的新聞業(yè)哈默爾恩是占有一定優(yōu)勢和話語權(quán)的?！案窭俳z不知是不是安慰克里斯汀，“至于柴斯菲爾德，我就是柴斯菲爾德啊。”

　　“柴斯菲爾德有著強大的財力，雖然克里斯是亞歷山大最富有的貴族女繼承人，啊，曾經(jīng)是，現(xiàn)在你只剩哈默爾恩了吧?！奥芬卓聪蚩死锼雇?，“但是和柴斯菲爾德抗衡還是有以卵擊石之嫌的。更何況你的財產(chǎn)成年前是由聘請的代理財政官代理的。“

　　“有些東西靠錢是得不到的，商人看重錢，卻不能成為錢的奴隸?！案窭俳z右手食指在路易眼前擺了擺，“炎傾陛下把周國的第一手信息獲取權(quán)特批給哈默爾恩了，馬克西姆花多少錢都買不來?！?p>　　“還有這種事?“路易嘖嘖稱奇。

　　“周國不像亞歷山大，官方對一些信息是有管制權(quán)的，他們的媒體全部受到報道限制的制約?！案窭俳z解釋到。

　　“那言論自由呢?“克里斯汀有些不適。

　　“周國人講究秩序內(nèi)的自由，這點和我們很不一樣?！奥芬卓磥硎怯兴私獾?。

　　“小公爵閣下能把克里斯頓同樣的權(quán)利交給我們嗎?當(dāng)然是在不泄露克里斯頓機密，無損于克里斯頓利益的前提下?！案窭俳z期待的發(fā)問。

　　“這我需要考慮一下。“路易說，眼神有些躲閃，不怎么堅定。

　　“格蕾絲女士，這個，克里斯頓的事情以后再說吧?！翱死锼雇〈驁A場，她已經(jīng)狐假虎威了一次了，絕對不能有第二次。她既然不會嫁給路易，就沒資格要求路易提供這樣的幫助。雖然威廉里奧猜測路易幫助自己另有所圖，但是也就最多是討好弗蕾姬亞。還是那句話，她不會真的嫁給他，他得不到亞歷山大的后盾來穩(wěn)固儲位。

　　“對啊，以后再說吧?！奥芬状叽佟?p>　　格蕾絲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游走了一圈，然后點頭致意告辭:“您慢慢考慮，我就先回去了?！?p>　　“以后，哈默爾恩也拜托您了。“

　　看著迭戈推著母親遠去的背影，克里斯汀真的有些愧疚。她生平第一次在自覺的情況下自愿扯謊，還張口就是拉一個國家下水，不是那么容易平靜下來的。

　　路易也糾結(jié)，他糾結(jié)的是自己說是考慮考慮，但是他并沒有這件事的決定權(quán)?？死锼诡D也講報道言論自由，但是第一時間讓哈默爾恩知道一些消息未嘗不可。問題是他做不到，羅伯特沒有給他這個權(quán)利，他剛才完全是怕自己流露出無能為力影響克里斯汀的談判結(jié)果，其實手心也冒出了冷汗。

　　總而言之，二人各懷鬼胎，從狩獵場回莊園城堡的路上都不大愿意說話。直到看見莊園大門了，路易才打破了冷場。

　　“你，跟威廉里奧說這事的時候注意一點?！?p>　　“什么?“克里斯汀被搞糊涂了，她和威廉里奧可是無話不談的。她也意識到最近兄妹之間不想以前那么親近，但總歸是一條心，不至于需要隱瞞吧。再說了，她和威廉里奧認(rèn)識多久，和路易認(rèn)識多久，更信任誰，路易心中沒數(shù)嗎?怎么會說這種話。

　　“我就是給你個忠告而已?！奥芬卓此仆耆珱]有顧慮，“威廉里奧·彭德拉根，你覺得他是妹控嗎?“

　　“是，還是不是呢?“克里斯汀自問，然后發(fā)現(xiàn)這個問題她自己也回答不了。

　　“他對你的執(zhí)著，超過堂哥對堂妹該有的執(zhí)著，甚至超過親兄妹。你覺得這是為什么?“

　　“為什么?“

　　“因為那個人從出生起，就沒有什么東西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大概除了阿爾費雷德陛下，沒有什么人能管得了他。“路易分析到，“但是你的變化，你的成長，你急于擺脫他的保護，讓他覺得不安了，讓他覺得有東西不在自己的掌握之內(nèi)了，這可不是什么好的體驗?！?p>　　“這不是你想告訴我的吧?“路易和威廉里奧有小矛盾是不假，但是當(dāng)面說壞話可不是什么高明的舉動，反而雞肋得很。

　　“是弗瑞亞的意思，她覺得你有必要知道?！奥芬姿斓墓┏觥缓蟆案ト饋営X得他對你的保護，急于讓你回卡梅洛特，是他尋求安全感，尋求習(xí)慣里聽話懂事的小妹妹的一種，什么來著?哦，折射!弗瑞亞說話真是繞，犯罪心理學(xué)學(xué)多了?！奥芬淄虏鄣?。

　　“但是……“

　　“克里斯汀閣下!“一聲疾呼打斷了克里斯汀。

　　“凱文!“克里斯汀將來人的名字脫口而出。

　　“是，是我?！皠P文·里昂脫下帽子，躬身一禮。

　　“你不是在醫(yī)院照顧瑪姬嗎?“他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啊。

　　“就是這件事，瑪爾塔她醒了?！皠P文大叫。

　　“瑪姬，瑪姬·瑪爾塔?“

　　“是的，瑪姬·瑪爾塔!瑪姬瑞亞·瑪爾塔!“

　　巨大的欣喜襲擊了克里斯汀，讓她幾乎站立不住，幸好路易及時扶住了她。她最好的朋友，最忠實的伙伴，終于逃過了一劫，終于蘇醒了。

　　“凱文，你替我跟姑姑還有……陛下請辭?！翱死锼雇》愿赖剑拔腋芬紫热メt(yī)院?！?p>　　“是!“凱文應(yīng)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