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幼清鼓著掌搖頭,擺出一臉的佩服崇拜,“嘖嘖嘖,萬俟弘文,你這書說的真好聽。放我們那兒簡直是個人才啊,各大平臺還不搶著簽?zāi)惝?dāng)主播?黑的都能說成白的,你自己是不是都信了?啪啪打臉不?你怎么不上天???哦不,應(yīng)該這么說,閣下何不同風(fēng)起,扶搖直上九萬里?”她微微一笑,故作驚恐,“呀!本妖女正在皇上身邊呢!本妖女可是以吸食人的元氣為生的啊!”她沖著萬俟弘文勾勾手指,“還不快來護(hù)駕?”
“慎兒!”直到玉幼清說完了,納蘭容棤才出聲阻止。跌坐在地的萬俟弘文再傻,也看清了皇帝對玉幼清的袒護(hù),他強(qiáng)制自己冷靜下來,爬起來跪地叩著頭繼續(xù)嘴硬道:“皇上,微臣有罪,但微臣都是為了大齊,才作此大膽猜測,畢竟玉慎兒昨日在眾目睽睽之下消失是事實!”
“不必再說了!”納蘭容棤面上情緒復(fù)雜而令人看不分明。一個是當(dāng)朝參知政事,一個是述京內(nèi)外三營統(tǒng)領(lǐng),還牽扯到親王世子,他如何能想到,一道用以制衡朝廷的御賜婚姻,竟引起這許多波瀾,而鬧到這地步,如果不給出一個交代,恐怕誰都不能服氣,更不能讓述京百姓看了笑話!
“此案,朕要親自審!”
萬俟弘文咬牙,玉幼清端出大家閨秀姿態(tài),“皇上圣明?!?p> 皇帝突然決意親自審這個有點亂的案子,先是玉幼清指證萬俟宗暗害她和納蘭方覺,后是萬俟宗指證玉幼清作假暗害他,一句妖女鬧得述京沸沸揚揚,大齊第一淑女一日夜間在百姓茶余飯后的談資里成了妖女,兩月前有幸瞧見過她容貌身姿的人在記憶里搜尋那一抹艷麗時,不由自主添加了更多的色彩,她微卷的栗色長發(fā)似乎拂過他們的臉頰,她輪廓深深的眸子似乎含笑如秋水瀲滟,她姣好身姿似乎舞動在花前月下,她絕色傾城,若非妖女,便是九天之上云霧之間的神女。其實最吸引他們的,是他們沒有意識到的她的自信,沒有含羞帶怯,沒有遮遮掩掩,沒有縮手縮腳,她做她想做的,說她想說的,從來不躲避他人目光,迎上去的,是所有大齊女性所沒有的那一份自信。
而那個從來都是百姓口中談資的紈绔萬俟宗,總逃不過在和玉慎兒的比較重淪為一個……人渣。
此刻,這個人渣正跪在大殿上,面對皇帝的提問,半句話都說不出來。之前在大牢內(nèi),是父親教唆他如何如何詆毀玉幼清,可如今,父親連看都不看他一眼,而玉幼清貌似懶散的倚在玉伯牙身邊,看這情形,先前的說法恐怕已行不通,他只得顫顫巍巍答:“回皇上,是……是那法師告訴我玉慎兒是妖女的,我……我聽信小人讒言,罪該萬死,如今那法師不知所蹤,看來確實是個騙子。”
“皇上。”趙公公從殿外步伐匆匆而來,手中一疊書信放在皇帝面前,萬俟沛珊盯著那些書信,抖著唇閉上雙眸。
幽靜九曲長廊之上,緊密步聲和著裙擺拖地而過的刷刷聲單調(diào)的晃過,衛(wèi)雀一身牡丹紅蹙金雙層廣綾長尾鸞袍,她長長玳瑁甲套不時劃過扶著她手的大宮女繡兒的手腕處,一道道紅痕落下,繡兒一聲不吭,只緊緊跟隨著衛(wèi)雀的步伐。衛(wèi)雀恨不能跑起來,她以往只覺得這九曲長廊太短,短得一會兒就走完了,消磨不了后宮漫長寂寞的午后、長夜,此刻她卻恨這長廊太長,長得她拼了命的走,也還是沒有走完。
殿內(nèi),所有人屏息等待著納蘭容棤翻看著那一疊紙,很長的一段時間里,空曠的大殿內(nèi)只剩刷刷紙卷翻來覆去之聲,像微風(fēng)過,像殘花落,聽在有心人耳里,便如殿外這隆隆雷聲響徹天際。
納蘭容棤忽然停下,他的手停在一卷紙上反復(fù)摩挲著,然后撫上萬俟沛珊的臉頰,萬俟沛珊一動也不敢動,他猛然手上用力一甩,萬俟沛珊被他剎那甩得跌倒在萬俟宗面前,萬俟宗要去扶,萬俟沛珊對著他笑了笑,自己慢慢爬起來,爬到一半不慎踩到自己裙角,再次跌倒。這一次,她沒有再試圖爬起,瘋了般低低笑開,淚水卻落了滿面。
納蘭容棤氣得抖著手將一疊紙卷拋在她面前,紙卷飛揚而起,遮了她那一瞬間眸中的痛。
“好,好好,你們!”納蘭容棤伸手不知指的是誰,“你們一個個都欺朕瞞朕,好!”他走下臺階,伸手捏住萬俟沛珊的臉,“舒兒,舒兒,你當(dāng)真要如此?當(dāng)真要為了你這個不成器的侄兒放手?”
萬俟沛珊被逼得不得不看著納蘭容棤,淚水落下,模糊了他的模樣,洗掉了臉上的濃妝,她忽然看見初見時他的耀眼光芒,她忽然覺著自己仍是當(dāng)初無暇碧玉,她抬起手狠狠擦著奔涌而出的淚,想要看清楚他的容貌,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唇,歲月在他臉上留下的痕,她怕她再也看不到她的英雄她的天,她怕,卻義無反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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