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守衛(wèi)不力
好歹站到了天明，竺嬤嬤帶著宮女們端著水盆手巾等物前來伺候太子和太子妃洗漱。這刁滑老婆子昨天自己溜了，害我去太子和太子妃面前現(xiàn)眼，我懶得理她，不管她臉上是好笑還是壞笑，只跟她點了個頭。等宮女們從我身邊匆匆進去，我抬手揉了揉酸脹的眼睛。隊伍里苦著臉的那幾個，應(yīng)該是跟太子妃陪嫁過來的曦國宮女，她們已經(jīng)見識了這宮里的下馬威吧。
“哎呀！”一個宮女踩了地上的珠子，險些滑倒。竺嬤嬤沖她嚴肅地干咳了一聲。
“外面是誰？”太子妃用甜軟的聲音問道。
“老奴給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請安道喜！按規(guī)矩今日該去認親，老奴帶人來伺候殿下和娘娘梳洗，皇上和皇后還等著太子妃娘娘前去請安呢！”竺嬤嬤趕緊答道。
“是嬤嬤啊，有勞了，請進吧?！?p> 竺嬤嬤趕緊回身從剛才差點滑一跤的那個宮女手里奪過太子妃的妝奩，自己抱著進屋去了。這個出了差錯的小姑娘則被罰著蹲在外間地上撿珠子。這時，我看見一直紋絲不動的鵟英領(lǐng)偷偷抬腳把昨夜?jié)L到他鞋邊的那顆珍珠踢到了里面。別看這家伙成天繃著臉，一幅不茍言笑的樣子，其實也挺愛管閑事的嘛！
既然有人來伺候了，宮里一切恢復(fù)了往日的節(jié)奏，我們就該走了。
我松開劍柄，也沒跟鵟英領(lǐng)打個招呼就往外走。他又不是傻子，不會不知道自己該干什么，本來也輪不到我調(diào)遣。
我得去看看昨天夜里那陣喧嘩是怎么回事，一時半會還不能睡，只好先找個無人之處好好打個哈欠伸個懶腰。心里想著怎么吃飯怎么補覺這些愜意事情，我渾身倒是舒坦了不少，可是邁出殿門剛往臺階上踏了一步就覺得腰間一陣刺痛。我低頭一看，心中一顫，隨即回身在鵟英領(lǐng)面前單膝跪下，抬頭對他低聲說道：“鳶英衛(wèi)守衛(wèi)不力，煩請鵟英領(lǐng)將我們一干人等收押調(diào)查！”
鵟英領(lǐng)顯然被我突如其來的這一跪嚇愣了。
我站起身毫不避諱地沖著他解開掛劍的腰帶，扯下已經(jīng)粘在身上的那朵白絹玉蘭花，露出衣服上被腐蝕出的窟窿和已經(jīng)潰破的皮膚?！斑@朵花是昨晚從殿前這棵碧桃樹上揪下來的，花上有毒！”
他不笨，立刻明白了事態(tài)的嚴重，讓我先裹緊披風(fēng)別讓別人看見，一邊派人去打聽皇上那邊的情形方不方便請旨。
“做花的、綁花的、種花的、管這些人的，全都要查！昨天晚上抓住的、這些天所有在這里值守過的、尤其是趁我出宮時負責(zé)后宮護衛(wèi)的左副領(lǐng)?！蔽乙贿呅⌒囊硪淼卦谂L(fēng)掩護下重新扎上腰帶，一邊低聲與他合計著，“用不用跟皇上說，再多找一個人來太子宮里嘗膳，一個人怕不夠！”
“我有數(shù)?！彼麗灺暬卮鹆艘痪洹！拔覀儧]資格叫太醫(yī)，你趕緊去求太子和太子妃吧！”
“不必，看樣子死不了的。太醫(yī)！太醫(yī)更要查！他們接觸各類藥物最方便！”我忍著痛打了個大哈欠，究竟什么時候能去睡會覺??？
“喂，你一定讓我連你也查了？”他掀起面罩，眉毛在發(fā)紅的雙眼上面擰了個疙瘩。
“我還是到牢里呆著去吧，擒賊先擒王嘛，我進去避避嫌。查明白我沒問題之后自會放出來幫你。”
“我倒覺得你大不必做這出‘以身作則’的戲，沒人看?！?p> “鵟英領(lǐng)可不要自作主張，萬一我真是賊頭呢？”我不耐煩地算了算時間，說：“要不我們試試，先去跟太子殿下請個手諭調(diào)你的人進來？我怕拖久了……”
“我們自己還絲毫沒有頭緒的時候要去驚動太子么？”他也急，但是還有別的考慮。
“要不咱們自己先動起來吧，我的人都隨你調(diào)遣，只要你覺得信得過。你拿主意吧！”我摸出鳶英衛(wèi)那邊的令牌遞給他，又添了一句：“小心點拿啊，當(dāng)心也有毒！”
這泥胎竟然笑了？！
“不好笑！”我撇了撇嘴。
他恢復(fù)了原先難看的表情，硬梆梆地說：“那你還在這兒等著干什么？！要么趕緊自己拔腿跑到太醫(yī)院去就診，要么去求太子替你傳一個來這！”
“不去！”我現(xiàn)在最不放心的地方之一就是太醫(yī)院，也不想這么快就把發(fā)生的事情泄露給更多人，就想趕緊去牢里呆著。
“別耍小性子！”他厭煩地說了一聲。
“沒有！”我有點火了，我這么做是有打算的，才不是耍性子——再說誰要朝著這么無情無趣的人耍性子？！
“值完了夜還不回營里呆著，聊得挺高興？”我們兩個尷尬地守了一夜的那個人的聲音突然在背后響起，我們趕緊回身給太子施禮。梳洗完畢的太子穿著一身耀眼的橙紅長袍，背著手從臺階上踱步下來，冷眼看著我們，低聲問：“剛才是要求我什么？”
我料定鵟英領(lǐng)是個實誠人，不會應(yīng)變更不會撒謊，就自己搶先答道：“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