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若有一日

　　“我來！”

　　蒼老的聲音回蕩在場每一人的耳旁，就在眾人還在下定決心之際，就有一名七旬老人早已做好決定，先萬千年輕人一步。

　　七旬老人顫顫巍巍從人群之中走出，在覓江樓迎來伙計的攙扶下，走到舞臺中央。

　　深吸一口氣，這老人略有緊張的說道:“老朽年少時曾為廚子，一手刀功不說歷下無二，但也未必能有多少敵手?！?p>　　老者吐出一股濁氣，眼神逐漸變得堅定:“在今日，就讓老朽來為諸位豪杰俊子，親手表演一手刀功?！?p>　　在對著人群說完這句話，老人緊張的看向王掌柜，開口遲疑說道:“王大掌柜，能否給小老兒一把刀，一兩肉，一顆白菜？”

　　王掌柜笑瞇瞇點頭，一拍掌，便有覓江樓的伙計提上一方桌子，上面用陶碗呈著密布細(xì)密紋路的獸肉，外加一顆清脆的白菜。

　　一把廚子常用的菜刀，插在木桌邊緣位置，刀鋒銳利，散發(fā)朦朧的寒光。

　　在老人伸出手去，在握著刀的瞬間，眾人皆盡感覺老人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一掃之前垂暮之氣，不再有垂垂老矣的感覺，周身更是有一股沖天銳氣從身上散發(fā)。

　　老人拿著刀，極速斬在獸肉上，順著細(xì)密的紋路，刀鋒快速劃過，如綻開的花朵，被老人甩在空出的陶碗里。

　　白菜握在手里，老者眼中光輝一閃，就像重新找回年少時的感覺，手中的刀如同化作了肢體的延伸。

　　在老人手中那刀，一揮一斬一雕之間，都像是活物在嬉戲，而非生機盡無的死物。

　　刀鋒劃過脆弱的白菜嫩葉，在光滑的白菜葉上留下一道道劃痕，似是小兒亂刻亂花的節(jié)奏，毫無邏輯，也無線索可尋。

　　又是一刀看下，整顆白菜從根部徹底斷裂，參差不齊的刀痕，讓舞臺下的眾人摸不著頭腦。

　　這種如同莽夫胡亂的劈砍，究竟是何等的勇氣，才讓老人敢稱之為歷下城無二。

　　最后一刀，老人額頭已經(jīng)有點滴汗水，收刀插在桌上，學(xué)著之前李三兒一個抱拳。老人向著臺下眾人鄭重開口:“老朽雖已老邁，但年少時做廚子的本事，還是留下三分。此次，老朽幸不辱命。”

　　王掌柜微咪雙眼，一挺肥滾滾的肚子，迎上前去，笑容可掬:“老丈刀功精妙，只是我等肉眼凡胎，卻不知……”

　　老人哈哈一笑，指點道:“王掌柜你先碰獸肉一下?！?p>　　“喔？難不成會有什么變化？”王掌柜驚到，撐著圓滾滾的身軀，來到桌前，伸出一根手指，萎縮不前，最終還是點在陶碗獸肉上。

　　王掌柜肥如白蘿卜的手指剛碰到獸肉，就在眼里泛開，所謂花開，恍惚于此。

　　一片又一片獸肉落下，在額頭穩(wěn)如泰山熱熱人人色兒雖然沙發(fā)碰觸到陶碗的瞬間，化作千奇百怪細(xì)小野獸，立在陶碗上。

　　“嘶……”臺下眾人倒吸一口涼氣，無不為之老人精妙刀功感到震驚。

　　王掌柜也無可免俗，一張胖臉上浮現(xiàn)震驚，老人的刀功給在場的所有人，包括鯤羽好好上了一堂課，讓所有人明白什么叫做人不可貌相。

　　王掌柜終究是生意人，驚訝來的快，去的也快，散去震驚。手移動，指向被老者一刀斬成斷裂的清脆白菜，“那這顆白菜呢？”

　　老人如愿以償?shù)膹谋娙四樕?，捕捉到不散的震驚神情，心頭的勞累也化作滿滿的得意與滿足。

　　老人作為廚子，每當(dāng)有人夸獎自己飯菜刀功的時候，對于老人而言，是值得驕傲自豪的時刻，而這，只比洞房花燭時分略差。

　　心藏自豪，老人像是找回年輕時候的精氣神，挺直腰板，豪邁一笑:“你再碰！”

　　王掌柜依言，伸出中指，輕觸在清脆白菜光滑表面。臺下人群伸長脖子，踮著腳尖，試圖將接下來的一幕，一覽無余看在眼里。

　　“這刀法……得習(xí)練多少年??？”

　　萬人驚嘆，清脆白菜在萬余眼前裂開，化作活靈活現(xiàn)山脈，有汁水流溢而出，順著在之前眾人覺得是小兒胡亂刻畫的痕跡，落在陶碗，連接在一起，化作小河溪流。

　　一只只獸肉造就的細(xì)小野獸，繞著汁水小河溪流，悠哉悠哉生活，便如一句話，青山但流水，百獸嬉于林。

　　“這也是凡人能做到的嗎？不靠法力運作，不依神魂精細(xì)雕刻，身軀年齡已老邁，竟然只憑借一把刀，就能做出這等奇跡！”

　　鯤羽在心中向自己提問，假如，自己不依靠神魂法力，能不能做出這等奇跡，結(jié)果結(jié)論是必然。

　　即使讓鯤羽只舍去神魂，保留法力，鯤羽也做不出這種奇跡，沒有神魂精細(xì)的操作，狂暴的法力會直接摧毀白菜和獸肉，更遑論還有在兩者身上精細(xì)雕刻。

　　“果然……這天地之間能人異士，天之驕子并不缺乏，甚至有些過于泛濫。我于他們而言，只是多了一個北冥宮的背景和資源?！?p>　　鯤羽想起那名做糖人的老者，那在他手上精致到極點，栩栩如生的糖人，而做出糖人的工具，也只是一刻刀，一三角平鏟，一劃刀，和那蒼老，生出老人斑的粗糙大手。

　　每每想到這一幕，鯤羽都為之贊嘆:“天下之間，比我才情，悟性背景高出的人，不知幾許，若他們都不能成道，那我……又有什么理由能夠成道呢？”

　　“而今之計，只能等待諸生魂煉成，借用一方文明智慧，拉開我與萬千天驕差距，才能在這大爭之世，搏出一個朗朗乾坤?！?p>　　“等待，如今只能等待諸生魂的煉成，我才有真正的底氣，開始接下來的計劃，為成道之路開始鋪墊?！?p>　　而這時，歡呼迭起，舞臺上的老人已然鞠躬離去，鯤羽環(huán)首一圈，周遭皆盡是歡呼和喝彩，一時之間，盡有些感觸突生。

　　“終有一日，我立于臺，眾生呼喝，為我而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