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府,二人坐席相對,但是誰也沒有開口,案幾上放著楊康交給他的那道奏折。在這樣一種情況下,就是靖王什么都不說,公子帆也能猜到這折子里面到底有些什么東西。
——弄權(quán)一時,凄涼萬古!
“先生可是有什么話要說?”對此,靖王只能先開口。
“一切都穩(wěn)定之后,我會自行離開。在之前,我是不放心你,現(xiàn)在我不放心敬王。敵已深入,不得不防!”
敵已深入,不得不防。這和靖王的想法是一致的。
靖王將折子丟到一邊,開口道:“其實(shí)百官直言不諱,有一方面的好處。但是,好多話是不可以聽的。這些,先生何必要在意呢!以后凡是這些,我扣下來便是?!?p> 公子帆搖搖頭:“這樣反而不好?!彼靼祝?dāng)一方面的勢力壓過另一方面時,皇家勢必會依附于強(qiáng)大的那一方,求全保哲。這是上計!何況在現(xiàn)在這樣一個動蕩不安的年代,如何安定君民之心是十分重要的,對皇室而言,建立一個穩(wěn)定的國家,流傳千世、萬世是一個考慮的重點(diǎn)。
靖王看著公子帆,錯開這個話題,問道:“先生憑何而知我今日會遇到賊人攔路?”
公子帆笑笑不說話,現(xiàn)在想要?dú)⒌钕碌娜诉€少嗎?然后放下手中的香茗:“殿下其實(shí)不應(yīng)該在這樣一個時候出城,內(nèi)靜外亂,這,殿下也是知道的?!?p> 靖王聽此,發(fā)現(xiàn)自己是瞎問。這樣的一個簡單的推斷,他早應(yīng)該知道的,畢竟,這不難,但是卻往往讓人忽略。還是說,公子帆之所以為人稱道的本質(zhì)性原因就是體現(xiàn)在可以凌駕于學(xué)兄之上,一躍成為檀香閣閣主。
正堂,宮廷樂響,歌舞升平。靖王府內(nèi)卻是十分熱鬧。靖王生辰,正是因?yàn)檫@個原因,公子帆才沒有急著離開,否則靖王還是會派人去接他的。
靖王這次邀請的人皆是文儒雅士,不少是心腹大臣,蘇殊、蘇素父子二人是最后到場的。相互見過,落座,但是眾人皆把左一的位置空出來給公子帆。而公子帆卻是搖搖頭:“我請了一位貴賓到此。這個位子還是先空著吧!”
“貴賓?哪里還有什么貴賓??!咱們這些人里,那是以靖王殿下和帆公子為重。莫不是帆公子過謙,孤芳不自賞,一口托詞吧!”高聲言語之人,是工部尚書司空星。
公子帆聽了,莞爾一笑,頷首道:“司空前輩太抬舉云帆了,不過若是不信,我們在開宴之前立一個宴前賭約如何?就以殿下的‘伶人醉’,輸約者痛飲三杯?!彪m說是設(shè)伏,但是也為酒席增添了一番趣味。座客紛紛言妙。
一人一筆,以表心意。靖王看著這些酒客,荒謬不已!大臣們都十分開心,讓靖王嘆口氣。很快,結(jié)果出來了:三比十三。
眾人都是一笑,公子帆搖搖頭,他們這是故意的吧!可憐了靖王的“伶人醉”了。三人只有:公子帆、蘇殊、蘇素三個人。公子帆談笑自若、行舉淡定,對此毫不在意。
蘇素一笑,對眾人言:“云兄請了貴客至此,怕是臨時有事,要么就是家遠(yuǎn)未到,總是有人來的?!比缓蟊锪艘谎酃臃糜錾瞎臃涞难凵?。公子帆沒有說話,讓全場的人感到陣陣寒意。人家不想說的,不要胡亂猜測,否則……
作為世家子弟,蘇素也自然懂得,只不過今天沒有忌口罷了!本來,他是認(rèn)為沒什么的,卻不曾想過會如此??!頓時,人就癱軟了幾分。公子帆倒是沒有怪罪,畢竟是他的弟弟,蘇府中“唯一”的兒子。他現(xiàn)在就是提個醒,未來是要掌家的,這種細(xì)節(jié)不能不注意。
蘇琪當(dāng)然是明白,他們也明白。別人不再說,當(dāng)做不知道。于是暢談花紅柳綠,公子帆沒有說,要來了一把琴。
琴聲漸起。眾人仿佛看見一滴滴飽滿的水珠兒灑落在含苞待放的桃花上,又戀戀不舍地掛著絲兒似的落下來,猶如一個活潑的小精靈。這一條奔騰不息的大河,它裹挾者泥沙、卵石,翻滾著向前奔去,撞擊著河岸,向阻擋它的一切勢力發(fā)起猛烈沖擊。那河上還有勇敢的艄公,正在與惡浪搏斗。一陣清風(fēng)穿過樹林,一粒沙子從屋檐上滾落,掉在門前那口空水缸里,清脆悅耳,回音似璧。琴聲欲止,似一朵煙花靜靜地綻放。
公子帆纖纖玉手撫在琴上,許久,那一點(diǎn)點(diǎn)的聲音都不見了。此時無聲勝有聲!
“云兄居然還會琴技!”
蘇素不敢說了,譽(yù)王道:“君子之風(fēng),何能不有?若想要成德成才,不僅僅要精通六藝之學(xué)。琴棋書畫要樣樣精通?!弊u(yù)王終究圓滑。
而許久,屋外的聲音打破了寧靜。公子帆抬頭,微微一笑,來了!眾座的人聽到聲音后紛紛起身來迎接這個不速之客。公子帆玩味似得看看蘇殊、蘇素父子二人,只見長公主和長駙馬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門口。
“云公子倒是有心?。 币还闪死湟庀矶鴣恚爸徊贿^這《廣陵散》乃是嵇康在不仕為司馬家嫉妒被斬前所作,就怕是辜負(fù)了古人一片圣賢之心啊!”
公子帆聽了,搖頭一笑:“長公主來,不該是看我的笑話的吧!”只見她漫步到自己身后,回頭道,“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意下如何?這讓在場的人都是滿頭霧水,也包括剛剛隨長公主同來的長駙馬。不過當(dāng)看到公子帆眼底的那一抹深意,長駙馬不由自主得被震撼了。
他年長公子帆十歲不止,而像公子帆這樣的人他還是頭一次見過。公子帆眼睛里所蘊(yùn)含的東西,已經(jīng)遠(yuǎn)遠(yuǎn)的超出了常人所及,也可以說是高深莫測。而且他可以明顯感覺到二人話語中冷言交鋒的一刻,彼此間的憐愛柔情,這讓他微微有些吃醋。
二人之間明顯是沒有敵意的,落座時,以二人的身份地位,當(dāng)屬那個第一位。靖王讓人加上一桌酒菜,而他們正好與公子帆位置相對。
長公主素日不常出門,但是卻耳聽八方,也不免聽到些關(guān)于政局的閑言碎語。但是說到底,她還是來為公子帆解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