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轎車沿著公路箭一般地疾馳。身后傳來了急促的警笛,幾架警車追了上來。胖老板將方向盤忽然一打,老轎車漂移著拐入了一條巷子里,“咣啷”的一聲,一個垃圾箱被撞翻在地,香蕉果皮灑了一地都是!
“老板老板!我們這樣就真的成了嫌疑人了?。 鼻胥辶刂绷?,車窗外一會兒是路燈,一會兒是灰色的墻面,一會兒又是綠色或灰色的垃圾箱,走馬燈似地閃來閃去。
“事到如今,只能一條路走到黑,你們中國人不都這樣說的嗎?”胖老板仍舊神定氣閑的樣子,絲毫沒有慌亂。
邱沐霖好不容易才系上安全帶,抱著車座道:“話是沒錯,可我們是正當自衛(wèi),我們應該解釋啊?!?p> 胖老板如同表演般操控著方向盤旋轉,“我說了很多遍,有些事情是不適合跟外界解釋的,特別是牽扯到中古世界的事情。”
“中古世界?”
“經(jīng)歷了這么多冒險,你還是覺得詫異嗎?”
“我……”邱沐霖低著頭,嘴里不停嘀咕著,理性告訴他,這一切都瘋了,可另一方面卻又在說,但瘋狂也是事實。
“這是一場游戲?!迸掷习逭f道,“真實又危險的游戲,這個世界與那個世界的列王游戲,我相信學院是站在游戲的正方的,無論如何我們都要贏……”
老轎車鉆進了巷子的黑暗當中,身后的車燈閃爍著,巷子里一片狼藉,各種各樣的垃圾和碎裂的花盆滿地都是。
胖老板又神秘地說了一句:“你捂起耳朵,我們的朋友要開啟共鳴了。”
“誰?!”
又是一個轉角過去,車燈的前方是一座掛著木頭牌子的旅店,幾輛自行車歪歪斜斜擺在門前,兩盞壁燈掛在門旁發(fā)著光。
邱沐霖恍然大悟——這里是“圓木樹屋”!
在那扇破舊的大門前方,有一個戴著毛絨耳罩的小女孩正抱著一只白兔布偶,她坐在臺階上,看起來清澈得如同藍寶石的眼睛里似乎有著說不清的故事。
“可以開始了!時機剛剛好!”胖老板說道,“這就是我們?yōu)槭裁床活櫼磺兴俣燃涌斓脑?!?p> 小女孩微笑著做了一個“OK”的手勢,她手上的兔子似乎偷偷眨了眨眼睛,邱沐霖嚇了一跳,但是它又好像從來沒有動過。
——是錯覺嗎?
等等。
小女孩看著他們的方向,小小的雙唇微微翕動了一下,她閉起眼睛,低聲歌唱了起來。
邱沐霖的心臟突然狠狠跳動了一下,眼前好像出現(xiàn)了幻覺,似乎是山崩地裂般的巨響,身后的地面裂開了一道巨口,一面高墻從地底下緩緩升起,四周的聲音都模糊扭曲了起來。
“罪惡,人本罪惡?!?p> 邱沐霖聽到了沙啞的說話聲,就好像無數(shù)地獄里的惡鬼正在向著他爬行而來。
開什么玩笑。
一只像是電影里獸人或者食人魔的手猛地拍到了窗戶上,邱沐霖身軀一震,把耳朵捂得更緊了,那座高墻變得有些模糊起來,畸形的手慢慢溶解消失。
——是幻術?
如果聽到一丁點都會產(chǎn)生震撼的效果的話,那么完全沒有防備的倫敦警方豈不是如同走進了地獄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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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喂,快停下,那里過不去!”一名皇家警察大喊。
第一輛警車立馬急剎車,車輪拖出一道深深的炭黑尾跡,后面接連幾輛都差點撞在一起,摩擦地面的響聲整個巷子都聽得一清二楚。
不少這里的住戶悄悄撩開窗簾一探究竟。一堆警車擠在一起。本來存在的道路此時消失了,攔在他們前面的是一堵高墻。
“他們人呢?”
耳畔又傳來了汽車引擎的聲音,最后面的警察看到老轎車從外面忽然開過。
“這,什么情況……”帶隊的警長撓撓頭,一臉的困惑,“他們怎么又出去了?”
“他們快跑了!”
于是乎,這些皇家警察們又稀里糊涂把車倒了回去——實際上,老轎車依舊停在那兒,但在警察們看來,卻好像自己開進了死胡同里。
面前除了高墻外別無他物。
邱沐霖睜大了眼睛看著他們對自己熟視無睹的樣子,“這到底……?”
“是共鳴哦,大哥哥。”臺階上的小女孩搖晃著兔子說道,“只有共鳴者才能看見圓木樹屋。嗯,本質上,圓木樹屋已經(jīng)和中古世界同位化了?!?p> “同位化?”
小女孩輕輕拉了拉邱沐霖的衣袖,“跟我來。”她帶他來到旅店的窗戶前,指著那面光滑的玻璃說,“你看,玻璃鏡界的對面就是中古大陸?!?p> 邱沐霖半信半疑地將臉貼近玻璃,等等——他看到了一個與現(xiàn)實迥然不同的地方。
里面是一個中世紀的酒館。形形色色的,穿著古代服飾的人,吟游詩人在彈奏魯特琴,幾個雇傭兵在桌前討論著國王的寶劍,腳夫、商人商議著雇傭的價錢,騎士和小姐們談情說愛……
簡直不可思議!邱沐霖的臉幾乎擠在了一起,可是里面的人卻好像根本沒有注意到他。
“安娜,艾倫先生,該進來了?!迸掷习宕蜷_旅店大門,掛在門上頭的鈴鐺叮當響了響。
奇怪的是,樹屋里卻只有幾個現(xiàn)代服裝的人,他們有老有少,一個看起來像是某位知名教授,頭頂有些禿;一個看起來像是工人,穿著工人背帶褲,還把煙頭架在耳朵上;最后一位則是……
“等等…你,你是李,李昂納多?!”邱沐霖不禁懷疑是不是自己眼鏡掉了看不清楚,但是揉了揉眼睛,湊近一看——
“你好,請多多指教喲?!?p> 不對,是那天在街上看到的人。
那位酷似李昂納多的男生此時穿著一件格子襯衫,懷中抱著吉他。
他眼睛微微睜了一下,“在下亞瑟·納薇,并非李昂納多爵士。恕我冒犯,我想閣下還未分清現(xiàn)實虛幻。”
“好吧,納薇先生,在下艾倫·邱?!鼻胥辶叵乱庾R行了一個標準的宮廷禮,他還在納悶著自己怎么知道如何行禮的。
“不用這么客氣!這里又不是克德蘭宮廷?!?p> 熱情的小女孩安娜忽然從后面推了推邱沐霖,“快請坐,大哥哥!以后我們都是一家人了!”
“等下,一…一家人?!”
“是的,這里是共鳴者的避難所,在世界各地的大城市里都有一家圓木樹屋。”胖老板端著幾杯檸檬汁上來,濕透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時候全部都變干了。
“亞瑟,蘭登,等會你們去把外面打掃一下?!迸掷习逵终f道,“從今天起,倫敦圓木樹屋重新開業(yè)?!?p> 旁邊的老式電視里播放著夜間的新聞,關于的就是剛剛的追逐戰(zhàn),他心道,帝國組織果然故意把事情擴大化了。
既然如此的話,“那么卡蘭學院便向帝國正式宣戰(zhàn)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