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許揉著眉心,心中升起一股大禍將至的危機感。
良衣、阿意如今必定還在忐忑不安地等自己回去,如許左右眺望,尋找出路。
當務(wù)之急,便是立即趕回世子府。
可將圍欄打開出了這棟破舊的農(nóng)舍不足一里,如許卻再度折了回來。
本就不能保證正確的道路,竟然還遇到了交叉口,三條小道,姑且不論深山野林中會遇到的種種兇險,也是很難正確地回到世子府。
如許望著農(nóng)舍中被困在雞籠里撲通著翅膀的大公雞,露出了笑意。
不過,既然是農(nóng)舍,既然還有活雞,這就證明,此處,還有人,而且還不是那群狠戾的面具人。
如許在農(nóng)舍內(nèi)東奔西找,尋找著人的蹤跡,終于,皇天不負有心人,在被稻草堆著的墻角中,她成功找到了一名被打昏后捆綁起來的農(nóng)夫。
將他身上的稻草悉數(shù)扒開,如許扯下了他嘴中的布料。
農(nóng)夫轉(zhuǎn)醒,望著蹲在自己身前的人,眼里沒有半分的恐懼,反倒還帶著一臉焦急。
“姑娘,你快些逃啊,那群面具人殺人不眨眼,你當心被他們尋到你在這里。”
“???”
倒不是驚愕于農(nóng)夫拼命勸她逃走,而是被農(nóng)夫?qū)ψ约旱姆Q呼嚇了個措手不及。
姑娘?怎么,這里的農(nóng)夫這么見多識廣?連城中有頭有臉的公子都沒有辨別出自己的性別來,他卻一語中的。
“我是男的?!?p> 有別于農(nóng)夫的驚慌失措,如許霎是悠閑道。
農(nóng)夫被捆著的身子開始不安分地左右亂扭,對如許,顯然覺得很是恨鐵不成鋼。
“姑娘,這都什么時候了你還開玩笑?哪個大男人會穿女人的衣裳?”
“嗯?”如許下意識地瞥了眼穿在自己身上的衣裳,頓時也驚呆了。
之前自己沒仔細看,只以為是換了件粗布衣裳,沒成想,這粗布衣裳還是給農(nóng)婦穿的衣裳。
那就是說,那個男的從頭到尾都知道自己是個女子?
如許頓時紅了臉,滿臉羞憤。
該不會是...
“姑娘放心...這衣服是我家婆娘給你換的。”
農(nóng)夫見如許一臉羞憤的模樣,也就知道了他在想什么,生怕她做什么傻事,馬上開口解釋道。
聽到這里,如許長長地舒了口氣,臉上的紅也褪下了大半。
“姑娘家家的,以后還是不要穿大男人的衣服得好,要不是那個人知道你是個女的,吩咐我家婆娘選了件女人的裝束,還指名道姓地要她給你換衣服,姑娘你還不知道得吃多少虧,受多大屈辱了!”
農(nóng)夫語重心長的話如許壓根沒聽到多少,只是聽明白了一句話,那個男的,從一開始,沒換衣服之前,就知道自己是個女的,也就是說,他最開始就徹徹底底地知曉自己的身份?
“姑娘,你還發(fā)什么楞?。口s快走吧,對了,我家婆娘被放進了那口枯井里,如果姑娘有心,勞煩姑娘順路把她也救出去,我定感激不盡啊?!?p> 農(nóng)夫一臉真摯,三尺男兒,望著如許,淚光漣漣。
“我不救,要救你自己去救?!?p> 如許一面給農(nóng)夫解繩子,一面拒絕道。
“那群面具人已經(jīng)走了,可你的妻子還被困在井里,要不要快些去把她救出來,你自己決定?!?p> 農(nóng)夫本已悲戚絕望的臉瞬間亮了亮,動了動自己被捆綁多時的手腳,一臉希冀又不相信道,“真的?”
“真的假的你自己去看一下不就知道了?”
如許將農(nóng)夫扶起,催促道,“快去吧,要是再晚些,害死你妻子的就不是那群面具人了?!?p> 農(nóng)夫一聽這話,嚇得咕嚕一下就站了起來,撒起腳丫子就往外頭的枯井里跑。
如許跟在他后面,兩人使盡九牛二虎之力,終于把農(nóng)夫的妻子給拉上來了。
“哎,這大娘可不輕啊?!?p> 如許以手帶袖擦干額頭上豆大的汗水,望著相擁的二人,忍不住打趣道。
“啊...呵呵,你大娘是不太輕,干活干得多么,把身子骨都干硬了?!?p> 農(nóng)夫干笑著道,面上掛著絲局促的自責,如許看得明白,這農(nóng)夫?qū)r(nóng)婦是真愛,沒有過多虛假浮華參雜的那種。
農(nóng)夫心里面在想什么,農(nóng)婦不用看也知道,隨即掙開農(nóng)夫,站起來憨笑道,“多虧了他,我身子骨強了許多,也不怕老是生病了。”
如許點頭談笑道,“重不重有什么打緊?大爺不在乎這個就行了,還是身子骨健壯最重要?!?p> “喔,對了,姑娘,你剛說那群面具人走了?”
農(nóng)婦終于想起他們現(xiàn)在的處境,用余光瞟著正屋,忐忑不安地問道。
“那是自然,不然我怎么有膽子敢跑出來?”如許安慰農(nóng)婦道,“別擔心,他們真的離開這兒了。”
農(nóng)夫見農(nóng)婦驚弓之鳥的樣子,霎時忘了之前自己驚慌失措的樣子,不滿農(nóng)婦道,“你這婆娘,人家都說了走了走了,你還不信,難不成還讓人家姑娘發(fā)毒誓你才肯相信嗎?”
“我哪是這個意思?”農(nóng)婦揪了一下農(nóng)夫的耳朵,看到農(nóng)夫呲牙咧嘴的痛苦求救樣子,才稍微松了些勁,“叫你下次說話不過大腦!”
“好了好了,你這婆娘快些松手,別平白教壞了人家小姑娘。”
此刻二人相比起來,農(nóng)夫倒像個受了氣的小媳婦,一臉委屈道。
如許望著二人間的有愛互動,不由得開口道,“大娘沒有教壞我,倒是教會我了,找郎君,就得找像大爺這般能疼自己忍自己的。”
“哎,這姑娘你倒說對了,找個夫君,不就找個稱心如意嗎?這夫君只要稱心如意了,一切疼啊苦啊都不是事。我覺得這挺簡單的一個理,可惜啊,他們都不理解?!?p> 大娘的語氣本是像長輩告誡后生一般的語重心長,可說到后半句,倒是頗為幽怨悲凄了。
如許從大娘的眼中望見了一絲無力、一份悲戚。
至于為何如此,她卻不得而知,也不好追問。
如許疑惑地望向農(nóng)夫,卻發(fā)現(xiàn)他眼中流露出的愧疚自責甚至比大娘眼中的更甚。
農(nóng)夫?qū)⒋竽锉г趹牙铮Z氣輕緩而無奈道,“清兒,別想了別想了,就算是為了我,也別想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