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祥華宮出來,玉翎已經(jīng)懶得琢磨這些破事,既然天族已經(jīng)被牽扯進(jìn)去了,天尊必然不會坐視不管,北冥宮也樂得清閑,她現(xiàn)在唯一需要頭疼的就是該如何處理自己的爛攤子。
玉翎現(xiàn)在不知道自己對迦音的愛究竟是什么樣子的,或者說她并不懂愛。
玉翎支走了所有人,自己坐在景華宮的閣樓里,端詳著冰過的胭脂果釀,正出神時,憫月傳話說外頭花想容求見。
玉翎雖不知她來的目的,但也很快請她進(jìn)來。
花想容見了玉翎便笑道,“公主萬福,許久不見公主可是安好?”
“景華宮一切都好,”玉翎笑笑,“蜂王怎么有空來北冥宮了?”
“今年的蜜酒已經(jīng)制成了,我不放心他們笨手笨腳的,就過來給公主送來。”
“你有心了,”玉翎保持著最端莊的微笑,“只不過你好歹也是一族之長,對我不必如此?!?p> “多謝公主體恤,”花想容起身謝恩,“我看公主臉色不大好,可是有什么愁心事?”
“蜂族以女子為尊,不知你可有嫁人的打算?”
花想容大大方方道,“嫁人為的不過是生育后代名正言順些,就算不嫁人也可以有子嗣繼承大統(tǒng),只是難免多了些閑言碎語,若不在乎那便有同于無。一旦嫁人,雜七雜八的事情實在太多,又怎么會有心思管理族中事務(wù)?公主可能不知道,我已經(jīng)有了兩位女兒,卻未嫁人,不過因此被神族中人嘲諷多年,我自然是不在乎的,兩個女兒也在我教導(dǎo)下絲毫不介意?;钪鵀榈氖亲约洪_心舒暢,又不是為別人而活,何必在乎別人的目光?”
“旁人可以不在乎,只是親人呢?”
“母親一直教導(dǎo)我,要為自己而活,所以她一直尊重我所有想法做法?!?p> “你的母親真好,”玉翎感嘆,“可惜我無法像你一樣無憂無慮?!?p> “公主是千金之軀,又是鳳凰族后人,自然與我們這些人不一樣。北冥宮的一舉一動都被人盯著,想自在實在太難,不過我斗膽說一句,公主要為了自己而活,哪怕是金鵬帝君,若是……”
“不必說了,我都懂,”玉翎叫來憫月,扶著她手站起,“我有些累,改日再敘吧。”她吩咐惜花親自送花想容回去,自己則帶著憫月又去了宸華宮看兒女。
然而小孩子貪睡,鴻曦朧翊已經(jīng)睡著了,玉翎便遠(yuǎn)遠(yuǎn)望著他們看了一會兒,只得離開。
花想容告訴自己,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為自己而活,只是她現(xiàn)在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她從前愛的是迦音,還是迦音的地位,或者禁忌之愛帶來的刺激?金鵬帝君禁止她離開北冥宮多日,她竟然也不曾想念迦音,仿佛在禁地的生活如同一場夢一般,夢醒了她也清醒了。
歷劫時,楊九思對禪光的心思是怎樣的?她會不會只是覺得禪光很有趣,加上處處與她作對,這才對他動情?可如果僅僅這般,元神歸位后的玉翎為何不惜遭受天劫也要?dú)⒘硕U修?為了謹(jǐn)明?還是為了禪光?
玉翎已經(jīng)想不通了,她苦思冥想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求的到底是什么,現(xiàn)在她只希望北冥宮平平安安的,鴻曦朧翊也能順利長大,僅此而已。
“公主自從回來后就一直悶悶不樂的,”不知何時李紅妝已經(jīng)站在她身后,“是因為佛主大人嗎?”她試探性問道,不等玉翎回答又道,“紅妝在凡間多年,也見多了凡間男女之情,鸞鳳和鳴不少,鸞孤鳳只卻是更多。原本雙宿雙飛舉案齊眉,后來也逐漸變成了相敬如賓,逐漸的破鏡難圓。凡人短短百年時光尚且如此,何況神族幾萬年幾十萬年的時光,又怎么確保自己或是對方永不變心?”
“你說得不錯,”玉翎黯然,“我曾經(jīng)愛他勝過愛我自己,而如今我卻不知情為何物?原來終究是我錯了?”
“公主憑著自己的心去做就好,”李紅妝勸道,“如今有了兩位小主子,公主應(yīng)該把心思放在他們身上,紅妝瞧著他們跟帝君更親近,可這畢竟是公主的孩子啊?!?p> “他們是我的孩子,”玉翎望著樓下的守衛(wèi),“也是他的孩子,可憐他們生來無了父親,就算相見也斷斷不敢相認(rèn),唯恐損了佛主的清譽(yù)?!?p> 李紅妝心里嘆氣,眼前這位公主怕是很難走出來,也不知剛才花想容和她說了什么,又勾得她感傷。
晚膳時分,金鵬帝君帶著鴻曦朧翊來景華宮陪玉翎用膳,結(jié)果玉翎竟然毫無胃口,除了喝水之外什么都吃不下,結(jié)果冷水喝多了半夜她又開始鬧肚子。
金鵬帝君罵她不長記性,逼著玉翎吃了一大堆補(bǔ)藥,又親自陪她入睡。
只不過玉翎徹夜未眠,她在試探金鵬帝君,會不會和迦音一樣時刻關(guān)心自己,會不會衣不解帶的照顧自己,結(jié)果她發(fā)覺,金鵬帝君只會比迦音更加心疼她。
其實做這種事玉翎自己都覺得自己十分幼稚,但是她就一定要一個結(jié)果,否則她不會死心。
她看到金鵬帝君責(zé)怪的眼神和焦急的動作之后,她竟然抓著金鵬帝君,“哥哥……我以后再也不會胡鬧了,你原諒我好嗎?”
難得的,她這次不是胡言亂語的敷衍,玉翎希望自己能夠徹底放下曾經(jīng),當(dāng)然,她大概也知道該怎樣放下了。
金鵬帝君一愣,“你又闖禍了?”
玉翎搖搖頭,“我之前闖了很多禍,都是哥哥替我善后,我發(fā)誓以后再也不會了,我會乖乖做個合格的女君的!”
金鵬帝君卻笑了笑,“我不指望你這個女君當(dāng)?shù)糜卸嗪茫皇莿e給我闖禍,我就心滿意足了。羽族原本就沒多少事,你只需要處理一下手頭的事兒也就足夠了。北冥宮這樣已經(jīng)很多年,天尊也不敢來過問咱們的事兒。你只需要過得舒舒服服的,別再把天宮燒了,也別天天惹我生氣,這就足夠了?!?p> “原來哥哥早就知道啊……”
“寸心早就說了,不過你放心,我沒責(zé)罰她們,畢竟胡鬧的是你,也沒出什么大事兒,別怕?!?p> 玉翎不好意思笑笑,“錦心呢?我還挺想她的。”
“問她姐姐吧,”金鵬帝君道,“寸心名義上是我的護(hù)衛(wèi),實則她可是鷹族的族長,哪怕鷹族再凋零,也是羽族的一部分,她也有她自己的事情要處理。”
“那哥哥為何不直接讓她們回去建設(shè)鷹族,非要留在北冥宮做什么?”
“我曾經(jīng)與她談過,只是她不愿這樣離開,”金鵬帝君淡淡開口,“你也早點(diǎn)休息,我在這兒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