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衛(wèi)城,處處都是清理羽毛的人群,一堆堆的羽毛被焚燒,全城都彌漫著焦糊的味道。
西城城墻內,黑壓壓的游俠們吵嚷著要開城門,城樓上,兵丁伍長朱大五探出半個腦袋,向著下方的人群大喊,“都TMD安靜,開了——開了,你們這幫要錢不要命的,祝你們有去無回——”。聲音雖然渾厚高亢,可早被人群的嘈雜聲淹沒,他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
咯吱咯吱——鐵鏈拉動絞盤的聲音響起,人群開始騷動,推搡著涌出城門。那懸賞的金銀,仙家的寶物,妖嬈的仙女,刺激著他們的神經,要快——至少要比周圍的人都要快。至于那黑暗之地的驚險,卻被眾人拋在了腦后,畢竟富貴那是要險中所求。
浩渺的夜空下,一望無垠的冰面上,嗖嗖刮著刺骨的寒風,天空中懸著的明月灑著銀輝,冰面反射著這一縷縷的銀輝,又映亮了周圍的半空。
四周處處散落著小車的碎片,寒風過處,金屬的響聲連成片。還有一些閃著亮光的白色鐵皮,在這廣闊的冰面上很是醒目。
遠處出現(xiàn)了三個若隱若現(xiàn)的火光,一會便到了此處,三支火把下的三人都披熊皮,大小不一的木板,隨意的被軟樹枝綁在腳上和腿上。
“大哥,就是這里。”
為首之人嗯了一聲,吩咐道:“我們分頭找找?!?p> 三人相互點了點頭,默契的開始分頭行動。沒過一會兒,就聽見其中一人興奮地大喊大叫,“我找到他了——他——他在我這?!?p> 此時小車的車門早就不見,楚濤正趴在小車的防護氣囊上,全身的衣服,大多都被血色染紅。他緊閉著雙目,臉色甚是蒼白,像是沒了氣息。
“大哥——大哥,他——他就是仙人吧,怎么不像是活的,我們該怎么辦?”其中一人指著楚濤問道。
“不管是死是活,先把他帶回村子?!睘槭字藬Q眉道。
“那周圍的那些東西,咋辦?”另外一人指指四周。
為首之人,眼神掃視著一圈,“我們挑些能帶走,都帶走?!?p> 另外二人點頭,不再多言,分頭開始忙碌。
三人帶著楚濤離開不久,大片大片的火光出現(xiàn)在了不遠處,昏光中人流涌向這里。
漏風的石屋,凹凸的石床,里里外外擠滿了男男女女,麻布革衣下,竟是一具具黑黃枯瘦的身體。
“讓讓——大家讓一讓,姥姥來了!”
稀稀疏疏聲中,人群分開,臉部微黑的小丫頭,攙扶著半身佝僂的老婦人,挪到石床邊。
發(fā)短,臉色蒼白,衣服上大片大片的被染紅。
“大壯啊——,把你的刀來”。老婦人顫抖的聲音有些凝重。
“好的”。
“把仙人的衣服割開?!?p> “那——那可是仙人穿的衣服,這就么——”
“少廢話,姥姥讓你干,你就干”。身后一人,推搡著不太情愿的大壯上前。
大壯雖是憨憨的模樣,可下手卻小心又細心。當他撥開楚濤肋下,早就粘在血肉上的衣服時,楚濤口中發(fā)出低低的悶哼聲。
“他——他——他,他剛才哼了一聲——”。大壯扭頭看向老婦人,大臉上滿是激動。
老婦人點頭上前,聲音很輕,“你讓開”,伸手拔下白發(fā)中的木簪,干枯的左手食指,輕輕按在槍傷口,一股鮮紅的血溢出。
靠近的人見得仔細,都是吸氣與驚呼,小丫頭卻茫然的望向老婦人,“原來仙人的血是紅色的?”
老婦人則沒有理會她的好奇,輕輕碰觸在傷口處的木簪,在她右手食指與拇指間攆動,速度慢慢加快,直到木簪閃出綠光光絲,一直陷在血肉下的子彈,則被這道道綠光光絲,裹挾著緩緩拉出體外。
看著木簪化成粉末,撒在傷口上,老婦人黯然的眼神,顯然不舍,可眼前的仙人,也許是大家好好活著的唯一希望。
“原來仙人的衣服不是紅的——原來上面都是紅血,可——可怎么會這么紅,這要流多少紅血才夠——要不還有別的傷口——要不然,那會這么紅呢?!”大壯在一旁小聲嘟囔……
當楚濤緩緩睜開雙眼,只是一片模糊的灰白,他想動動麻木的身體,可身體并不聽從大腦的指令,而一陣刺痛卻襲上大腦,本就皺著的雙眉皺的更緊,胡亂折騰了一陣,又沉沉睡去。
楚濤再次醒來時,睜眼便見到一張微黑的小臉,在眼中不斷的放大,四目相對,“啊——”女孩子的一聲尖叫后,風似的跑開了。楚濤的干澀的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
本想動動四肢的他,發(fā)覺自己的左肩不但無法動彈,且伴隨著陣陣刺痛。那是槍傷吧,也不知道子彈有沒有被取出,這是在醫(yī)院嗎?雙手被重物壓著,望去,那是兩堆小石頭,他咬牙抽出雙手,忍著疼痛,翻身下了床,站定后,隨著他的悶哼聲,緊緊纏繞在肩上的粗制麻布上,映出了鮮紅。
出于本能,他警惕地打量四周,可沒有發(fā)現(xiàn)一樣他熟悉的東西,這是石屋吧?石墩,石桌,還有石門石窗……細看之下,雖說都是用石頭所做,可打磨卻很是精致。心定之后,他開始惦記起夏小雅和那塊石頭,便想走出石門。
卻見一個小丫頭扶著一個老婦人進了石屋,小丫頭身穿白點藍色小襖。老婦人則是藍色長襖,拖地的那種。
楚濤仔細打量著兩人,可以確定,這根本就不可能是醫(yī)院,那這里會是哪里?難道自己是被那些人抓了,這兩人是給自己送飯的?那小雅呢?小雅并不在車上,那小布囊掉在雨水里,難道小雅在自己之前就被抓了?”閃過的回憶片段和一個個疑問,讓他繃緊了神經。
老婦人見楚濤神情警惕,又有些焦急,她雖不解,可面上依舊是親切地微笑,“仙長,您的傷口尚未痊愈,不可望動,仍需修養(yǎng)!”
“難道是你們救了我?!”
老嫗搖了搖頭:“是大虎他們三人,在那月道峽谷無意中發(fā)現(xiàn)了您,見您受了傷,又昏迷不醒,便帶您到了這里。”老婦人的話半真半假,救他是真,可那是他們有意為之。
“月道峽谷——月道峽谷,沒聽過,那他們有沒有救下我的女伴?”
老婦人皺眉,“仙長是說,還有一位仙女,與你一同下了凡塵,可大龍他們只發(fā)現(xiàn)了您而已!”
楚濤越聽越不對,什么仙長、什么仙女?狐疑地打量著老婦人,“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你又是誰,為什么叫我仙長?”
老婦人淡淡一笑:“老婆子百里桑云,這里是玉冰海東,銀沙西垂的石頭村,至于為何稱呼您為仙長,那是因為您可是從天上而來。”
“從天上?”楚濤皺眉??刹磺桑@時他肚子不爭氣的發(fā)出了咕嚕聲,頓時讓石屋內的氣氛變得尷尬。
噗呲一聲輕笑,躲在老嫗身后的小丫頭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小嘴,老婦人擺手,“香兒,去取些吃食過來。”
楚濤望著小女孩離去的背影,想了想,“我要當面謝謝救了我的三人,老人家是不是可以帶我去見見他們?!”
“不急,您先吃點東西再說。”
“那他們救我的時候,有沒有見到一個小布囊,里面有塊石頭?!”楚濤邊說,邊比劃著大小。
老婦人疑惑的望向石床上那堆小石頭,“仙長昏迷時,口中總是念叨著石頭,香兒那丫頭每每聽到時,就會拿一塊石頭給仙長握著,至于仙長其他的法器,都放在了隔壁的屋子里?”
“法器?”楚濤,疑惑了,什么是法器?他哪來的什么法器,可當他還想問時,香兒已經捧著個大石碗走進石屋,輕輕擱在石桌上又跑回了老嫗身后。
楚濤走近,指著石碗里從未見過的食物,皺眉問道:“這是什么,能吃?”說實話,他已經很餓了,不過碗中之物長相酷似魚類,全體透明,且瑩瑩的閃著白光,很是怪異,他那敢輕易下手。
小丫頭躲到老嫗身后,見楚濤只是看著,急道:“可好吃了,你吃??!”
老嫗點頭微笑,“仙長,此魚出之玉冰海,名月光魚,可是城里那些官老爺們最鐘愛的,仙長何不嘗嘗?!”
“那——我就不客氣了,哦——對了,楚濤是我的名字,你們以后叫我楚濤就行!”說完,餓極了的他,便伸出了手,撕扯開魚肉,開始大嚼,淡而無味,可卻嫩滑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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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九黃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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