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詔書
“終于等到了?!标愴溛⑿χf道,這應(yīng)該是他很多天來第一次露出這樣的笑容,而他臉上的輕松,更是在上一次呂梁之戰(zhàn)后再也沒有顯露出來過。
上天曾經(jīng)給過他一次北伐的機會,可惜宇文邕的動作太快,等陳頊回過神來的時候,這機會已經(jīng)消失得無影無蹤,而局勢也出乎意料的非但沒有好轉(zhuǎn),反而看是惡化。
而現(xiàn)在上天有好生之德,將第二次機會送到了她的面前,只要能夠拿下西梁,南陳向東可以威脅淮北,向西可以虎視川蜀,而向北更是可以直逼中原,這個戰(zhàn)略節(jié)點現(xiàn)在正暴露在陳頊的面前。
這一次機會,陳頊堅決不允許自己放棄。
“愛卿有幾成把握?”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陳頊的嘴唇都有些顫抖,聲音更是顫抖。
雖然這個問題之前他已經(jīng)問過蕭摩訶不止一次,但是今天還是又問了一遍。
蕭摩訶霍然抬頭,沉聲說道:“現(xiàn)在進兵,北周蠻夷防衛(wèi)空虛,再加上楊堅離開,尉遲迥新官上任,對襄樊一帶不甚熟悉,就算是西梁早有防備,臣也有八成把握,但是如果拖下去······”
“出兵!”陳頊伸手一拍桌子,聲音之中洋溢著殺氣,“八成把握,已經(jīng)足夠!”
這一刻陳頊的臉看上去有些猙獰,他等待這一天已經(jīng)太久了,不需要蕭摩訶再做過多的解釋。
蕭摩訶怔了一下,鄭重的點了點頭:“臣遵旨,必當(dāng)不辱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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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李藎忱著人送來的信?!标愂鍍€沉聲說道,相比于剛才的憤怒,此時他的臉上更多了幾分凝重神情。
對于李藎忱,要說兄弟二人沒有一點兒怨恨之情,那是不可能的,他們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陳頊責(zé)罰,歸根結(jié)底都是因為這個李藎忱,如果沒有李藎忱的話,就算是樂昌再怎么能夠進讒言,抓不到他們的把柄也沒有用。
不過話說回來,上一次在酒樓,也是李藎忱答應(yīng)了要通過東宮向陛下求情,從而免去他們被禁足的懲罰。事實證明李藎忱應(yīng)該還是言之有數(shù)的,陳叔儉和陳叔澄可不相信僅僅憑著陳伯固的一份奏章,那個脾氣倔強、性格多疑的老頭子就會輕易放過他們。
而現(xiàn)在李藎忱著人送來書信,明顯就是想要讓他們兩個履行之前許下的諾言了。
“兄長,這應(yīng)該如何是好?”陳叔澄看著那一封書信。
陳叔儉握著書信,就像是握著火炭:“如果這姓李的只是讓咱們聽聽風(fēng)聲,打探打探口風(fēng),那就算是答應(yīng)他也無妨,以避免把咱們的丑事抖露出去,但是要是真的想要讓我們做什么過分的事情,那咱們就得去找陳侍中言明此事了,否則一旦以后李藎忱和我們還有來往,引起陳侍中的猜忌,可就不好脫身了。”
小心翼翼的拆開之后,他方才發(fā)現(xiàn)這書信上也只有短短幾行字。
陳叔澄湊上前一看,頓時怔了一下:“李藎忱讓我們小心樂昌?”
深深吸了一口氣,陳叔儉冷聲說道:“這李藎忱一向狡猾,這一次又是打著什么鬼主意?”
輕輕摩挲著下巴,陳叔澄伸手指著那封同樣字跡潦草,顯然是不久之前寫好的信件說道:“兄長你說,這李藎忱為什么平白無故的讓我們小心樂昌?除非是他已經(jīng)知道了······”
“他知道樂昌在向父皇進讒言!”陳叔儉神情頓時凝重起來,“可是母親派出的耳目前腳把消息送過來,這李藎忱的信件后腳也過來了,這根本不合情理啊,難道李藎忱······不,東宮也在樂昌身邊布下了耳目么?”
“就算是東宮在樂昌身邊有人,那這消息肯定也是先送到東宮周確或者傅縡那里,再由他們轉(zhuǎn)交給李藎忱,速度不可能這么快!”陳叔澄臉漲得通紅,他從來都沒有今天這樣覺得自己把一切都看得如此清楚,“阿兄,這說明李藎忱早就知道這件事!”
陳叔儉臉色陰沉:“如此說來向陛下進讒言是樂昌和東宮早就已經(jīng)商量好了的,而所對準(zhǔn)的目標(biāo)肯定不只是我們兩個了,估計還有陳侍中、陸侍郎等人。”
“沒有想到樂昌還真的站到了東宮那一邊。”陳叔澄憤懣的說道,“之前揚州刺史也沒有得罪過她,她為什么會如此堅決的和我們作對?!真是不可理喻!”
擺了擺手,陳叔儉冷聲說道:“人心不可測,樂昌怎么想的我們無從得知,但是現(xiàn)在樂昌與我們?yōu)閿硡s是實打?qū)嵉?。這一次李藎忱告訴我們此事,便是為了讓我們早有防備,說明至少在李藎忱的心中,還是信任我們的,否則定然不會將此事告知。”
陳叔澄點了點頭:“那咱們現(xiàn)在······”
擺在他們面前的有兩個選擇,一個自然就是真的從此成為東宮的暗子,想來樂昌就算是真的懲罰他們,東宮也不會袖手旁觀;而另外一個選擇自然就是將這個消息直接去告訴陳伯固,這樣一來估計下一次和李藎忱而或者樂昌公主見面的時候,就真的是不死不休了。
陳叔澄緊張的看著自家兄長,他不確定自己有沒有勇氣做出選擇,所以還是想聽兄長的。
“咱們得吸取教訓(xùn),腳踩一條船不保險啊?!标愂鍍€目光陰冷,手指輕輕敲打著桌子,“無論我們站在哪一邊,很顯然都會遭到對方最先的打擊,所以堅決不能真的擺明立場、一條路走到黑。”
這也怨不得別人,他們兩人之前確實有不少把柄,甚至根本用不著費力去搜集,所以無論他們站在哪一邊,對方肯定都會抓住他們先進攻。之前兩次就已經(jīng)是充足的教訓(xùn)了,陳叔儉當(dāng)然不允許自己再犯同樣的錯誤。
“阿兄你的意思是?”陳叔澄雖然已經(jīng)將事情的因果聯(lián)系想的清楚,但越是這樣,他越是有些手足無措。
畢竟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和怎么去妥善解決是兩個問題。
“這消息誰都不能告訴。”陳叔儉伸手將信件干脆利落的扔到火爐當(dāng)中,“今天的一切,就當(dāng)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靜觀其變。那李藎忱若是不來找我們便好,若是再有什么要求,咱們視情況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