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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quán)傾南北

第一百七十二章 盛怒

權(quán)傾南北 然籇 2122 2017-08-17 11:30:00

  御書房之中燭火搖曳,在這后宮之中大多數(shù)的宮殿都已經(jīng)陷入黑暗的風(fēng)雨夜里,御書房的燈火盡最大可能驅(qū)散著周圍無聲無息的黑暗和絲絲縷縷、沁人肌骨的寒意。

  清脆而單調(diào)的腳步聲在御書房外響起,緊閉的房門緩緩?fù)崎_,樂昌公主一揮手讓婢女留下,自己深深吸了一口氣之后,舉步進入燈火尚且明亮的御書房。

  一如既往,御書房之中的宦官早就讓對宦官并無什么好感的陳頊屏退,只有幾個伺候的婢女畏畏縮縮的站在簾幕一側(cè),低著頭大氣不敢出一口。以陛下的脾氣,誰知道什么時候就會讓她們倒霉。

  而陳頊正坐在龍椅上,手中捧著一本奏章,眉頭緊鎖,此時聽到腳步聲,隨手將奏章往桌子上一拍:“朕不是說了么,讓你們不要走來走去!都沒有帶耳朵么?!”

  話音未落,陳頊才發(fā)現(xiàn)走進來的是樂昌,臉上憤怒的神情方才有些收斂,沉聲問道:“樂兒,時候不早了,外面又是風(fēng)雨交加,你此時過來,可是有什么要事?”

  樂昌躬身行禮:“女兒前來,是向父皇請罪的。女兒未經(jīng)父皇應(yīng)允,私自以萬貫之價買下聚寶齋今日展出之《仕女圖》,還請父皇恕罪?!?p>  陳頊原本拿向下一本奏章的手緩緩收住,面色愈發(fā)陰冷:“這件事朕已經(jīng)聽說了,本來朕只道是你不懂事頑劣,可以當(dāng)做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不過聽你所言,似乎樂昌你并沒有意識到自己真正錯在哪里?!?p>  陳頊對于樂昌、寧遠這幾個女兒素來寵愛,就算是平日里在氣頭上,也會溫言相向,此時語氣之冰冷,已經(jīng)超出樂昌的預(yù)料,樂昌向后縮了縮,不知道自家父皇為什么會如此生氣。

  伸手敲了敲桌子,陳頊冷聲說道:“樂昌你做的最大的錯事,不是花了多少錢買回來那一幅《仕女圖》,只要你喜歡,別說萬貫,就算是五萬貫、十萬貫,父皇都不會說一個不字,皇室雖然也不是富得流油,但是這點兒錢還是能拿得出來的。你錯就錯在是從沈君高和陳伯固的手下買回來的這幅畫!”

  樂昌打了一個寒顫,聚寶齋的情況顯然現(xiàn)在陳頊都已經(jīng)了如指掌,也不知道是有人早早的就給陳頊通風(fēng)報信,還是陳頊本來在聚寶齋就安排了眼線。現(xiàn)在樂昌并沒有心思去思考這個問題,因為陳頊所說的每一個字,都猶如雷霆在她的心頭炸響。

  果然······父皇是想看著東宮和揚州刺史斗得兩敗俱傷。

  不知道自己哪里來的勇氣,樂昌霍然抬起頭,迎著陳頊鋒銳的目光:“父皇,女兒愚鈍,不明白為什么父皇非得要唆使長兄和二哥自相殘殺,就算是他們真的有做出什么對不起父皇的事情,終究也是父皇的骨血······這樣斗下去,現(xiàn)在還是沈公和陳侍中之間的斗爭,或許過不了都就是長兄和二哥之間的斗爭了!”

  頓了一下,樂昌不等陳頊開口,接著說道:“女兒敢問父皇,這樣的骨肉殘殺、兄弟鬩墻,本來就是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父皇為何不但不阻止,反而還在放縱孝穆公設(shè)下今日之圈套?!”

  “放肆!”陳頊一拍桌子,聲音已經(jīng)變得有些結(jié)巴,伸手指著樂昌,“樂昌,你······你是在批評指責(zé)父皇了?!”

  樂昌急忙后退一步,躬身說道:“女兒不敢,女兒只是說了心中所思所想罷了?!?p>  “樂昌啊樂昌,你心地善良不假,但是現(xiàn)在心地善良,就是糊涂!”陳頊哼了一聲,“在你看來,這是你長兄和二哥,是陳叔寶和陳叔陵之間的斗爭,可是你并沒有想過,他們除了是你兄長,還有另外的身份,另外讓他們更為之癡狂的身份!”

  樂昌詫異的看著陳頊,而陳頊的手轉(zhuǎn)而指了指自己身后的龍椅:“他們還是大陳的太子和揚州刺史,是皇子,是有身份和有能力爭奪這龍椅的人!”

  陳頊的話擲地有聲,而樂昌臉色變了變,自家父皇這句話可以說是毫無遮攔了,現(xiàn)在東宮和揚州刺史打的如火如荼,雙方在這建康府中勾心斗角,到頭來所為的可不就是這一張龍椅么。

  這是權(quán)力的象征,是整個大陳至高無上的位置,為了能夠坐到這個位置上,骨肉親情又算得了什么?

  “樂兒,你······太善良了。”陳頊的臉色雖然依舊陰沉,但是聲音總算是緩和下來,對于自己從小寵到大的女兒,他終究還是不可能一直繃著臉。

  在這一刻,陳頊多少也有些懊悔,或許這么多年來自己還是太寵愛樂昌了,雖然樂昌并沒有因為這種寵愛、更甚至已經(jīng)可以說是溺愛而變成諸如南朝宋等朝代的公主,將自己變成放浪形骸又或者其余難以理解的模樣——最著名的例子就是南朝宋的山陰公主劉楚玉——但是也造成她的性格溫柔,尤其是面對這帝王之位的爭斗,自然也無法理解。

  樂昌非但沒有退縮,反而徑直向前一步:“父皇,長兄和二哥本來就已經(jīng)斗的你死我活了,父皇又何必······何必更添一把火?”

  不等陳頊回答,樂昌雙腿一彎,徑直跪倒在地上:“父皇,女兒斗膽,懇請你且罷手吧!”

  “樂昌!”陳頊的臉已經(jīng)漲得通紅,這兩個字幾乎是從牙縫之中擠出來的,顯然陳頊已經(jīng)到了氣頭上,“你······你還是要說朕做得不對么,朕的所思所想、所為的是什么,難道你不清楚?!”

  樂昌直視著陳頊的目光,義正言辭的說道:“父皇所做,女兒一清二楚,只是女兒堅持認為,父皇所作所為不過是讓······”

  “住口!”陳頊又是重重拍了一下桌子,伸手指著樂昌說道,“你滾,給朕滾!朕怎么會有你這么一個不知好歹的女兒!”

  “如果父皇所謂的不知好歹,是為了讓東宮和揚州之間不再自相殘殺,是為了整個大陳不再內(nèi)耗,那女兒便是不知好歹!”樂昌朝著陳頊的方向拜倒。

  可惜須發(fā)盡張的陳頊此時顯然已經(jīng)聽不進去樂昌所說,伸手直指著大門:“你給朕出去,自己去清醒清醒,什么時候想明白了,再什么時候來見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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