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案發(fā)生在市建行在建設北路的分理處營業(yè)廳。案發(fā)時間在一個小時之前,當時本市郵電局的一個退休職工老王攜帶五萬現(xiàn)金來存錢,但就在他填寫單子的時候,一個蒙面壯漢持槍闖進了銀行,將五萬現(xiàn)金當場搶走,然后開槍擊傷了銀行的保安、銀行女營業(yè)員等三人,存錢的老王被當場射殺倒在血泊中。
銀行方面報警很及時,警方出警也很快,劫犯雖然駕車逃離了銀行,但因為警方封堵了前后左右四個路口,大量警力從四個方向包抄過來,劫犯迫于無奈只得棄車闖入了位于建設南路東側(cè)的一家咖啡館,挾持咖啡館內(nèi)的眾多人質(zhì),持槍與警方對峙抗衡。
市局治安大隊的數(shù)十人,附近建設路派出所的全部人員,特警隊的特勤中隊也出動了,還有武警的一個中隊,數(shù)百警力將這間名為輝煌人間的咖啡館包圍了一個水泄不通,黃色的警戒線外,馬路兩旁還圍滿了看熱鬧的人群。
這本來與重案組沒有太大的關系,常規(guī)來說,這種案子,重案組是不會出動的。但因為這個案子的案犯持槍,市局領導懷疑與機電公司的門衛(wèi)被殺案有關,這才半路上通知重案組趕來。
兩輛警車呼嘯而至,劉濤第一個跳下車來。他一邊急匆匆套上防彈衣,手握一支五四制式手槍,分開人群大步走了現(xiàn)場警方的臨時指揮部所在地——咖啡館對面的書報亭。
現(xiàn)場總指揮是市局副局長馮慶,他臉色凝重地正在召集特警、治安民警、武警和分局各方面的負責人開緊急調(diào)度會,制定行動方案。
這么多人質(zhì)被挾持,生命受到威脅,這已經(jīng)構(gòu)成了危害公共安全的大事件,如果不是市局一把手在省委黨校學習,肯定會親自趕來主持抓捕。
紀然和大老李幾個刑警也換上了防彈衣,準備參與行動。紀然向前走了兩步,回頭向郭陽壓低聲音叮囑道:“郭陽,你記住在外圍看看就好,千萬不要進入內(nèi)線,否則你的安全我們無法保證!”
郭陽聳聳肩,笑笑,示意她們只管行動,不用理會自己。
輝煌人間咖啡館。
這間咖啡館處在路口的死角,前后兩個出口已經(jīng)被武警和特警嚴密封鎖。不知道有多少警方的狙擊手隱在暗中嚴陣以待,只要劫犯有任何逃跑的跡象,那無情的子彈就會四面八方飛射過來,將其當場擊斃。
身材魁梧的劫犯頭上依舊蒙著面罩,他手持一把長筒獵槍,腰間還斜插著一把五四手槍,神態(tài)猙獰煩躁地掃視著被集中在一起的十幾個男女顧客和咖啡館的服務員,眸光中兇光閃現(xiàn)。
一個服務員面帶惶恐之色地抬頭來望著劫犯的背影,下意識地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不小心踢動了不遠處的桌椅發(fā)出輕微的響聲,劫犯霍然轉(zhuǎn)身,長筒獵槍立即對準了擁擠成一團蹲在地上抱頭顫抖的一群人質(zhì),咆哮道:“誰想死,就可以亂動!”
劫犯一個箭步竄過去,一把將最邊上的一個年約二十出頭眉清目秀的女服務生拖拽了過來,女孩發(fā)出驚恐地尖叫聲,劫犯沒有半點憐香惜玉之念,上手就是一記響亮的耳光,爾后用獵槍的槍口挑起了女孩白皙的下巴,陰森森咒罵了一聲:“再叫,就弄死你!”
女孩緊咬著滲出絲絲血跡的紅唇,恐懼到忘記了哭泣的程度,她臉色煞白,整個瘦削的身子都在明顯哆嗦起來。劫犯將女孩拖拽到緊閉的門口,咖啡館沿街的窗戶都被劫犯拉下了窗簾,大門也被從里面反鎖上。
劫犯匆忙打開門,打開一條縫,一把抓住女孩的頭發(fā),惡狠狠道:“你出去告訴他們,就說老子要一部車和一百萬現(xiàn)金,然后所有警察全部撤退。給他們一個小時的時間準備。否則,老子就讓里面這些人統(tǒng)統(tǒng)上西天!”
一個殺人不眨眼的窮兇極惡的案犯,持槍挾持咖啡館內(nèi)17名人質(zhì),與警方瘋狂對峙已經(jīng)接近一個小時了。盡管是在互聯(lián)網(wǎng)資訊尚沒有展開的這個時代,單單是靠市民和過往群眾的口口相傳,都已經(jīng)震動了全城。
夕陽漸漸西墜,染紅了半邊天。
這是馮慶在市局副局長任上所遭遇到的第一次銀行搶劫殺人并當眾挾持人質(zhì)案,這也是他首次作為市局領導坐鎮(zhèn)現(xiàn)場,指揮各路警力圍剿殺人犯。馮慶心里很清楚,如果成功解救人質(zhì)、擊斃案犯,這便是他一樁耀眼的功績;但反過來說,如果處置不妥,導致人質(zhì)出現(xiàn)傷亡,他便難辭其咎。
馮慶的臉色很難看。
此時此刻他甚至有些抱怨自己倒霉透頂,為什么明明今天有點感冒卻不休假在家養(yǎng)病,非要帶病堅持工作?這下可好了,市局主要領導去省里培訓,其他的三個副局長,一個有事去了外地,一個在臨市帶團考察學習,還有一個是女同志,也就只能是他當仁不讓沖到前頭去了。
劫犯放出來一個女服務生,根據(jù)驚魂未定的女孩帶出來的消息,這名兇犯竟然持有長短兩把槍,無比殘暴,咖啡館的收銀員在沖突中已經(jīng)被兇犯當場槍殺。
馮慶的一顆心立即沉了下去。目前已知的,已經(jīng)死亡兩人,重傷四人,再加上危及公共安全,這業(yè)已演變成近年來罕見的重案。如果事態(tài)再不得到有效控制,恐怕他這個現(xiàn)場總指揮就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馮慶一邊命人急報省廳和市委市府領導,一邊與劉濤幾個頭頭腦腦們圍攏在一起,商量行動對策。
硬闖肯定是不行的。案犯如此暴虐,又持有槍械,一旦強行進攻,交起火來,里面的十多名人質(zhì)必然受到池魚之災,后果不堪設想。但真的答應案犯的要求,給他一部車和一百萬現(xiàn)金讓他逃跑更行不通,馮慶根本無法向上級和全市人民交代。
“馮局,不如先答應他,為營救爭取時間,免得他鋌而走險傷害咖啡館里的無辜人質(zhì)?!眲奔钡溃骸安荒茉偻涎恿?,遲則生變!”
馮慶跺了跺腳道:“馬上通報市里,請分管副市長協(xié)調(diào)人民銀行準備一百萬現(xiàn)金備用!”
特警中隊長馬平急匆匆分開人群走進來,將手里的移動電話遞給馮慶壓低聲音道:“馮局,跟案犯聯(lián)系上了,他要求與您通話!”
馮慶深吸了一口氣,接過電話去冷冷道:“我們正在準備現(xiàn)金和車輛,可如果你膽敢傷害無辜人質(zhì),那就是死路一條!”
劫犯略帶嘶啞和瘋狂的聲音傳了過來:“少廢話!再給你們半個小時的時間,如果老子要的東西還準備不好,休怪老子翻臉不認人!告訴你們,里面有17個人,如果你們非要把老子逼上絕路,老子就跟這17個人同歸于盡,不信你們可以等著看!”
與此同時,咖啡館里傳出一聲清脆的槍響。
所有的公安干警臉色驟變,馮慶更是嘴角一抽,握著移動電話的手一個哆嗦,電話機咔嚓一聲墜落在地,摔成了兩半截。
圍觀的人群發(fā)出雜亂喧囂此起彼伏的驚叫呼喊聲,郭陽站在人群外圍,凝望著馬路對面的輝煌人間咖啡館,眉頭微微一蹙。這個案子并不在他的記憶之中,顯然是突發(fā)事件。不過想想也很正常,時代大的走向沒有問題,但局部細微的情節(jié)改變足以忽略不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