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硯農(nóng)心中波濤起伏,難不成這是上天的刻意安排?又難道是駕鶴仙去的夫子有意提點?此情此景估計當初夫子看到自己時候的心情也是一樣的吧?想到仙去的夫子,心中悲痛起。當初夫子惜才看自己家貧,把自己收為螟蛉義子留在身邊悉心教導,否則哪有今日的范學政,早就輟學種地去了,說不定在一個窮山溝里,一個面朝黃土背朝天的邋遢老漢就是自己。越想越是動情,五十幾歲的人了,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眼眶濕潤了。
賈輔仁坐在后面看的真真的,學政大人在看一份試卷,看著看著突然表情大變,眼睛眨了一下,嗯不對,學政大人掉眼淚了,雖然沒有掉下來,而且借機擦掉了,可是就這么一瞬間的事情被自己捕捉到了。這賈教諭也非等閑之人吶,察言觀色的水平也實在是爐火純青。
知縣李光明大腹便便的,此刻一泡尿憋的肚子都快爆了,額頭冷汗直流。麻蛋,這怎么就信了愛妾如意的話,婦道人家真是頭發(fā)長見識短,臨出來時候非要讓自己喝下她親手熬制的羹湯,美其名曰:愛心羹湯,喝了一碗還不滿足,非要自己喝光一大盅方放手。還說為自己著想,要去聆聽學政大人教誨,多喝點湯水免得口渴難耐,當場出丑。去你娘的口渴難耐,這婦人真是誤事兒啊,這泡尿憋了足足一個半時辰了,以至于最后范硯農(nóng)講的什么完全沒聽進耳朵里去,此刻李光明在熬時間啊,心中期盼著范硯農(nóng)趕緊講完結(jié)束啊,怎么還不結(jié)束啊,這酸腐的老東西,你他么的講個屁啊。李光明心中在罵娘,可是官大一級壓死人呀,要是向琦之流的武人早破口大罵了,可是這是學政大人,一省的最高教育官員,那要是放在后世的話是教育廳的廳長啊,比自己這小芝麻綠豆的官員大了不止是一個級別的。
都說大活人不能被尿憋死,難道自己真要被尿憋死嗎?要是尿在褲子里的話,自己是舒爽了,可是上官面前失儀也是對上官不敬的,這要是被學政大人奏一本哪自己的前途還要不要啊。真他么的是憋死本官了。
范硯農(nóng)此刻已經(jīng)收拾好心情,面平如水絲毫看不出破綻,這就是養(yǎng)氣的功夫啊,不得不佩服。
看著外面天空中烏云密布,一道閃電如銀蛇一般劃過蒼穹,咔嚓一聲巨響,大雨就像是塌了天似的鋪天蓋地的從天空中傾瀉而下,銅錢大的雨點砸在地上發(fā)出啪啪的聲響,又如萬箭齊發(fā)般密集激射而至。
范學政說到:“看來是老天留我呀,既然天公作美,那不妨咱們師生來個秉燭夜話,來人吶,掌燈?!?p> 此話剛一說完,就聽見下面“哐當”一聲,知縣李光明從凳子上暈倒摔了下來。下面頓時一陣大亂,不好了知縣大人暈倒了。
咦?房中并無漏水,知縣大人袍服為何如此濕漉漉的,為何還有一股子尿騷味,什么情況?
賈輔仁就跟李光明坐一條板凳,兩個人各占一頭,這頭李光明摔倒,他一個沒留神咣當一聲也摔倒在地。這賈輔仁心里這個氣啊,麻蛋,該死的李光明你好死不死的暈什么呢,導致老子在學政面前出丑,咦?手心里怎么熱乎乎的?抬手一聞,什么東東騷了吧唧的,低頭一看李光明身下一大片都已經(jīng)溢到自己這兒了。媽的,感情狗日的尿了。
賈輔仁一巴掌拍在李光明胸前做按撫狀,趁機揩了下手,真他么的惡心,嘴里還呼喚著:“知縣大人暈倒了,快請大夫?!边@手禍水東引做的甚是老道,反正別管怎么樣先撇清自己在說。
范硯農(nóng)一看這課是繼續(xù)不了了,也趕忙吩咐左右請大夫。隨扈左右的隨從慌忙冒雨跑了出去。
眾人把知縣李光明從地上抬起來,平放到書桌上。書桌是四張桌子拼成的一個大大的平臺。眾人七手八腳抹前胸捶后背一陣搗鼓,知縣大人李光明長出一口氣,慢慢悠悠的清醒過來。
嗯?這什么情況,為何眾學子不聽范學政講課,反而都圍在自己身邊。猛地一抬頭看到學政大人正站在自己面前,啥情況啊?看著賈輔仁一臉壞笑的模樣,心道不好。嗯?褲襠為何涼涼的捏,而且自己身上一股子尿騷味兒,一眾學子皆掩口遮鼻,壞了,自己沒憋住尿了,娘的,如意這小蹄子誤我啊。在看著學政大人那冷冷的眼神,心里頓時如墜冰窟,從頭涼到腳,一時是氣血上涌,哏兒一聲白眼一翻又暈過去了。
眾人又是一陣大亂,知縣大人又暈過去了,趕緊搶救。林云軒站在人群后面什么都看不到,哎!不管了,反正自己也幫不上什么忙,于其裹亂還不如干點正事。自己的書桌被眾人抬走墊到知縣大人身下了,就找了一個空位子坐下從書匣中掏出書,看會兒書吧。
縣學斜對面就是同仁醫(yī)館,大夫很快到了。眾人紛紛讓開,大夫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者,此老者鶴發(fā)童顏,看著頗有仙風道骨之態(tài)。
賈輔仁忙上前道:“哎呀,原來是老神仙駕到,有失遠迎啊,既然老神仙到了,那李知縣就有救了,希望老神仙能施以妙手回春之術救救他啊。”到這地步了還不忘在學政大人面前展示一番關心同僚的好印象。
這老神仙是同仁醫(yī)館的坐堂大夫叫巫遠藤,世代行醫(yī)懸壺濟世。時值暴雨傾盆之際,正想打個盹兒,忽然有人冒雨闖來大呼救命。
忙問明緣由,原來是知縣大老爺突然暈厥,那哪兒敢怠慢趕緊帶著小徒弟趕來一探究竟。
巫遠藤也不搭話分開眾人來到近前,嚯,好重的尿騷味兒,醫(yī)者父母心啊,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拉過李光明的手開始把脈。
片刻功夫后,巫遠藤放松下來道:“無礙,無礙,知縣大人只不過是腎水不足而已,并無不妥?!?p> 李光明此刻早就醒了,他是裝的,不裝沒辦法啊。聽到巫遠藤的說話聲音李光明心里這個氣啊,你大爺?shù)模献友b個逼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