勘兵衛(wèi)對著勝四郎說:“既然如此,你也跟著一起去吧?!?p> 勝四郎連忙欣喜的大聲應(yīng)道,“嗨!”
名叫片山五郎兵衛(wèi)的武士笑著說:“如此還差兩個就湊夠七人了?!?p> 他旁邊被稱作平八的武士,神色有點不賴煩,“不,只差一個了?!彼聪蛘驹诖箝T口的那個眉頭上有疤的沉默武士,兩人似乎之前就相識,沉默武士看到平八,卻略帶愧疚的把目光移開了。
勘兵衛(wèi)回頭看,發(fā)現(xiàn)沉默武士正是之前邀請過但對方?jīng)]同意的久藏,久藏是名一心追求武道的浪人,原本已經(jīng)拒絕和他們一起討伐山賊邀請,不知為何現(xiàn)在又來了。
“喲!你愿意去了嗎?”勘兵衛(wèi)問。
久藏不善言辭,只是微微點頭。
“何時出發(fā)?”
勘兵衛(wèi)回道:“明日?!?p> 平八站了起來:“明日?可我們還差一人?!?p> 勘兵衛(wèi)說:“沒時間找了,我們要在農(nóng)民秋收前去村莊布置好防御?!?p> 這時,奈奈又不安分的跳了出來,“我去我去!帶上我,我也是名武士。”說到這,她還象征性的把腰間的肋差拔出了一點,展示了一下這把短刀的鋒利。
勝四郎連忙走過來,像趕小狗一樣揮了揮手,“去去去,你一個小孩子湊什么熱鬧?!彼揪团聨煾迪幼约耗昙o(jì)小不帶自己一起行動,現(xiàn)在好不容易答應(yīng)了,萬一被這小鬼一攪和,師傅又不帶自己就糟了,所以這才急著把這個不安分小家伙趕走。
“憑什么不讓我去!”奈奈不甘心的叫道,“我也是名武士,我也有武士刀……”說到這,她突然想起來自己的森羅丸已經(jīng)李斯特斬斷了,但斷刀好歹也是刀啊,只要找個好的鐵匠修修補補也能勉強用用。
她連忙跑到李斯特身邊,在他腿上狠狠踢了一腳,等踢完,她才想起來,這位可是個妖怪啊,又嚇得往后躲了躲,卻還象征性的威脅道:“喂喂,你快把我的森羅丸還給我!”
李斯特看著奈奈的滑稽反應(yīng),不知怎么的就是想笑,但他還是裝作一副聽不懂的樣子,在奈奈的腦殼上彈了一下,把她彈開。
勘兵衛(wèi)走過來,目光在李斯特腰上沒有刀鞘還生著銹的龍禍上停了一秒,然后說:“你也是名武士吧。”
李斯特?fù)u了搖頭,“我不是武士,我是巫師?!?p> 因為是漢語發(fā)音,勘兵衛(wèi)沒聽懂武士和巫師這兩個詞有什么區(qū)別,只當(dāng)李斯特是在表示幽默,便配合的笑了笑。
接著,勘兵衛(wèi)把有個農(nóng)村正面臨山賊的威脅,如果稻米被搶走,可能全村的人都會餓死這樣的事情用漢話和李斯特說了一邊,并希望他能做最后的第七人,和他們一起去討伐山賊。
李斯特沒有同意,他雖然很欽佩勘兵衛(wèi)的為人,欽佩他的俠士風(fēng)范,但欽佩歸欽佩,讓他冒著生命危險去幫助一群陌生人,他是不會同意的。
“我這把銹刀能做什么,別到時拖累了你們。”李斯特婉拒道,話中透露的含義自然是指自己殘廢的手臂,勘兵衛(wèi)很聰明立馬就聽明白了他的意思。
“武器再銹,也比稻草結(jié)實?!笨北l(wèi)的話中同樣意有所指。他把目光放在李斯特的斷臂上,“能說說嗎?”
李斯特苦笑了一聲,“這有什么好說的,被敵人用長矛斬斷的,能活下來實屬僥幸?!闭f到這,李斯特又回憶起手臂被斬斷的那一天,他的摯愛,為了救他而付出了自己的生命。李斯特下意識的握緊了拳頭,“呵,不過這仇我遲早會報?!?p> 長矛最大的作用應(yīng)該是穿刺才對,勘兵衛(wèi)無法想象李斯特面對的敵人究竟有多大力氣,竟然能用長矛那扁平細(xì)長的矛頭把一個人的手臂給斬斷。他仔細(xì)打量了一下李斯特的體格,站起來怕是比自己還高出兩個頭,能和他這樣的體格戰(zhàn)斗并勝出的敵人應(yīng)該更加強壯才對吧。
“我很想幫你,可我現(xiàn)在不會去殺人?!崩钏固刂苯犹裘鞯馈!昂鼙?。”
奈奈雖然聽不懂他們倆在說什么,但還是明白李斯特?fù)u頭的意思。
“混蛋,你明明那么強,為什么不愿意幫助那些可憐的農(nóng)民?!蹦文沃钢钏固亟腥轮?,“你不愿意去,讓我去,把我的刀還給我?!?p> 聽到奈奈的叫嚷,勘兵衛(wèi)疑惑的望著李斯特。
李斯特解釋道:“這小家伙昨晚襲擊我,我把它的刀給斬斷了,小家伙暈倒在野外,我把它撿回來就沒手去撿那把斷刀了,估計現(xiàn)在應(yīng)該被哪個路過的旅人給撿走了吧?!?p> 勘兵衛(wèi)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原來如此……不過,你不該和我解釋的,因為你根本聽不懂小家伙在說什么才對?!?p> 李斯特愣了一下,這才想起來剛剛奈奈叫嚷著的是日語,自己如果聽不懂日語為什么面對勘兵衛(wèi)的疑惑會做出解釋呢。
他尷尬的摸了摸腦袋。
“抱歉?!崩钏固卣f。
勘兵衛(wèi)搖了搖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李斯特苦笑,他原先是真的聽不懂啊,他就算解釋說是這幾個小時學(xué)會的,他恐怕也不會相信吧。
他倆最后這一句都是用的日語。
在旁邊悶悶不樂的奈奈聽到后,氣憤的嚷著:“你這壞家伙,原來你能聽懂我說話!”
李斯特趕緊伸手把她的腦袋按住,“停停停,你是不是忘記昨晚了,現(xiàn)在不害怕了嗎!”說完還兇兇的瞪了她一眼。
奈奈回想起昨晚那個大嘴妖怪的畫面,立馬嚇得渾身一哆嗦,下意識的藏到溫柔和藹的勘兵衛(wèi)身后。
勘兵衛(wèi)哈哈大笑,覺得李斯特和奈奈實在有趣,明明看起來互相不對付,關(guān)系卻又像很好的樣子。
不過既然李斯特不愿意加入他們討伐山賊的隊伍,他也不好勉強,回到人群中,和其他幾人商量著,覺得六人就六人,明天一早就出發(fā),配合村民和村莊的地形,設(shè)定合理的計策,只不過三十幾個山賊應(yīng)該能夠應(yīng)付的過來。
確定好時間,六人都摩拳擦掌,等著大展手腳。
這時一名先前居住在這里的農(nóng)民跑了進來說他找到一名身手了得的武士,勘兵衛(wèi)讓勝四郎試試這武士的身手,就像先前他測試其他人那樣躲在門后舉著棍子偷襲。
農(nóng)民為那武士辯解道:“你們這樣太卑鄙了,他喝醉了。”
但勘兵衛(wèi)卻說,“正在的高手不會被偷襲打中,也不會真的喝醉?!?p> 那名醉武士進來,勝四郎一棍子打在他的頭上,他們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這名醉武士勘兵衛(wèi)和勝四郎在來到這座城下町之前都見過。
醉武士看到勘兵衛(wèi)后想起了他曾懷疑過自己武士的身份,便借此耍起了酒瘋,從懷中掏出一個族譜卷軸,說可以證明自己的身份,但勘兵衛(wèi)接過來一看發(fā)現(xiàn)對方菊千代,卻只有十三歲,便哈哈大笑。
菊千代怒道:“有什么好笑的?!?p> 勘兵衛(wèi)說:“你說這人是你,難道看起來像十三歲的樣子嗎?”
其他五個武士一聽也哈哈大笑的起來。
勘兵衛(wèi)笑道:“說把,族譜哪偷來的。”
菊千代一看謊言瞞不住,更是惱羞成怒,大聲叫嚷著,“武士去死!”
這可把一心想要成為武士的奈奈給惹毛了,小家伙快速沖過去跳起一腳踹在菊千代的臉上。本就因為醉酒而暈頭轉(zhuǎn)向的菊千代往后翻了幾個跟頭,扶著墻站起來叫嚷著要給奈奈好看。
天性樂觀的平八一看菊千代動了真怒,害怕他傷到孩子,正要上前阻止,勘兵衛(wèi)卻突然伸手將他攔住。
平八疑惑的望著勘兵衛(wèi),但后者只是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果然,當(dāng)菊千代伸手向奈奈抓來,小家伙卻附身一滾,跑到了菊千代背后,接著一腳踹在他膝后關(guān)節(jié)上,菊千代站不穩(wěn),跪倒在地,奈奈走到他側(cè)面,把腰間的肋差拔出,高舉短刀,想要將菊千代斬首。
勘兵衛(wèi)大驚,他只是看出奈奈身手敏捷,卻沒想到她小小年紀(jì)竟如此殘忍,如此果斷,殺人之前竟好不猶豫。他想阻止,卻已經(jīng)來不及。但好在沉默寡言的久藏速度夠快,在短刀斬下的瞬間用自己的刀鞘擋在了刀刃和菊千代的脖子之間。
奈奈大怒,她覺得久藏破壞了自己比武最后的神圣儀式,那就必須把久藏殺死,來洗刷這份恥辱,此時此刻她已經(jīng)完全把自己代入到一名武士的身份中去了,刀刃一轉(zhuǎn)就向著久藏抓著刀鞘的手指割來。
久藏眉頭一皺,后退一步躲開攻擊,但他覺得必須給這個無法無天的小家伙一點教訓(xùn),便橫過刀鞘,向著奈奈腦門打去。
但這么普通的攻擊怎么可能打得到奈奈,別忘了她可是劍道奇才,光論技巧連城主府的劍道師范都自愧并不如,如果他是男孩子并擁有足夠的力量,恐怕在元服(成年)之前就會成為名動一方的劍豪。
奈奈敏捷的躲過劍鞘,四肢伏地,向一只猴子一樣快速沖向久藏。
久藏大驚,因為他看出了奈奈的劍術(shù)流派,他一心癡迷劍道,自然對天下各家都有所耳聞,而奈奈現(xiàn)在施展出來的正是“猿飛之術(shù)”又稱“新陰”乃大劍豪愛洲移香齋所創(chuàng),提起這個人可能很多武士都不知道,就更別說農(nóng)民了,但另一個人就算甲斐的山猴子也一定聽過他的大名,也正是新陰流的第二代傳人,被譽為活著的劍圣——上泉信綱
新陰流傳授的弟子并不多,卻成了這個時代最出名的劍道流派。
相傳,上泉信綱原名上泉秀綱,本是“越后之龍”上杉謙信的家臣之一,在一次防守被北條家圍困的小城,戰(zhàn)敗后,上泉信綱本準(zhǔn)備切腹自戕,但北條家督北條氏康卻不讓他死,并懇求他加入自己的陣營。
幾年后,上泉信綱是防守箕輪城的武將,但箕輪城又遭到武田家圍困,孤軍奮戰(zhàn)了幾年,老城主死了小城主即位,但小城主卻不堪壓力自殺了,上泉信綱當(dāng)時守在城堡后門,得知城主自戕的噩耗后,悲痛萬分,決心率領(lǐng)殘余手下跟隨城主玉碎,手下卻突然來報,武田家派來大批使臣,其中還包括武田家督武田信玄的女婿。
原來武田信玄知道戰(zhàn)敗后的上泉信綱肯定會切腹自戕,他極力想要保住上泉信綱的性命,這才會派出這么多重要的人物當(dāng)使者,還讓女婿傳口信,告訴他“勝敗乃兵家常事,閣下只是寡不敵眾,已盡武士之道”巴拉巴拉一大堆,最后沒辦法,上泉信綱只好恭敬不如從命,去了武田家。武田信玄還從自己名中取出一字“信”送給他,自此上泉秀綱便變成上泉信綱。
而這連續(xù)三番,各家逮到上泉信綱后,都舍不得讓他死,千方百計的招募他,卻也讓他的名聲傳遍了天下。
而此時,數(shù)次易主,上泉信綱也已經(jīng)無心再出仕了,要求下野。
武田信玄似乎也看出上泉信綱心愿,但就這么放他走還是感到不放心,便讓上泉信綱寫下血印盟書,立愿:除了武田家,絕對不臣事其它大名。
上泉信綱發(fā)下血誓后便帶著兩名弟子徒步走上了前往京都的道路。
這一路上泉信綱打敗了無數(shù)不服氣的挑戰(zhàn)者,其中一個名叫柳生宗嚴(yán)的當(dāng)?shù)卮髣涝跀〗o上泉信綱其中一個弟子后,便跪求著拜入上泉信綱的流派,他便是后來大名鼎鼎的柳生新陰流的開派之祖。
新陰流除了名聲極廣,弟子卻少的可憐,現(xiàn)在突然冒出來一個會“猿飛之術(shù)”的小屁孩,久藏自然十分驚訝。
按理來說上泉信綱真正傳授的弟子只有三個才對,而其中能夠獨立授徒的也只有得到了新陰流印可的柳生宗嚴(yán),而柳生宗嚴(yán)卻已經(jīng)出仕在德川家,自然不可能跑到這里來收徒。
除非上泉信綱的另兩名弟子也得到了印可,可這樣的大事不可能沒有傳開,那么教授奈奈劍術(shù)的就只有當(dāng)代劍圣上泉信綱本人無疑了。
久藏這一愣神,卻給了奈奈可乘之機,奈奈可不會因為他的走神,而給他活命的機會,短刀迅捷快速的向著久藏的脖子斬去。
屋子里所有人就大驚失色的看著這一幕,卻又無可奈何,他們的速度根本快不到把久藏救下的地步。
就在這命懸一線的時候,一聲冷哼突然在奈奈耳邊炸響。
“還不住手!”李斯特大聲呵吼道。
他沒有動用法術(shù),卻還是用了一點法力增強了聲音。
小家伙精神強度實在太弱,被李斯特這一聲吼的,嚇得一哆嗦,腳下一歪,又控制不住速度,身體咕嚕咕嚕的滾了出去。
奈奈爬起來就怒瞪著李斯特,可一想到他是個大嘴巴妖怪,心中又感到害怕,沮喪的把肋差收回進刀鞘,跑到墻角,踢著木樁發(fā)泄心中的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