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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宮驚云2

一百二十四章、劉欣駕崩(一)

漢宮驚云2 壺中慢 3109 2017-08-22 22:53:14

  深秋時節(jié),秋風瑟瑟,桐葉飄飄,王府北院,班恬輕輕撫摸著琴弦,卻不知從何下手,王莽微微一笑道:“怎么不起調?”班恬面帶惆悵,落寞道:“舊調重彈,毫無新意!新調難譜,我不擅長!”王莽舒然一笑,想起前幾日看到的《秋蘭賦》,于是滿臉堆笑道:“剛巧我手里有一曲琴賦,不知你愿不愿你為我彈奏?”

  班恬一笑百媚:“敬謝不敏!”王莽眉開眼笑從一堆書簡里搜尋出來《秋蘭賦》,帶著滿臉笑容交到班恬手中,班恬一眼望去:

  秋林空兮百草逝,若有香兮林中至。既蕭曼以襲裾,復氤氳而繞鼻。雖脈脈兮遙聞,覺熏熏然獨異。予心訝焉,是乃芳蘭,開非其時,寧不知寒?

  于焉步蘭陔,循蘭池,披條數萼,凝目尋之。果然蘭言,稱某在斯。業(yè)經半謝,尚挺全枝。啼露眠以有待,喜采者之來遲。茍不因風而棖觸,雖幽人其猶未知。于是舁之蕭齋,置之明窗。朝焉與對,夕焉與雙。慮其霜厚葉薄,黨孤香瘦,風影外逼,寒心內疚。乃復玉幾安置,金屏掩覆。雖出入之余閑,必褰簾而三嗅。誰知朵止七花,開竟百日。晚景后凋,含章貞吉。露以冷而未晞,莖以勁而難折;瓣以斂而壽永,香以淡而味逸。商飆為之損威,涼月為之增色。留一穗之靈長,慰半生之蕭瑟。

  予不覺神心布覆,深情容與。析佩表潔,浴湯孤處。倚空谷以流思,靜風琴而不語。歌曰:秋雁回空,秋江停波。蘭獨不然,芬芳彌多。秋兮秋兮,將如蘭何!

  班恬看完之后欣然一笑,《秋蘭賦》與原先自己所譜《秋聲賦》極其相似,因此信手拈來,未成曲調先有情,王莽見班恬笑逐顏開,靜靜側耳傾聽,忽然情動,掏出橫笛以之相和,班恬笑容可掬地望著神情喜悅的王莽,嫣然一笑繼續(xù)撫琴,雙手徐徐彈來,越彈越有興致,外面門上趴著幾個下人,一個個張頭探腦看院里兩人琴笛相奏,頗有春秋時弄玉吹簫,吸鳳引凰的架勢。

  十一月,匈奴單于上書愿朝五年,時劉欣被疾,朝廷不議。溫室殿,劉欣躺在病床上,強打精神道“匈奴從上游來厭人;自黃龍、竟寧時,單于朝中國,輒有大故。”

  黃門郎揚雄看劉欣臉色陰晴不定,不安地上書曰:“臣聞《六經》之治,貴于未亂;兵家之勝,貴于未戰(zhàn);二者皆微,然而大事之本,不可不察也。今單于上書求朝,國家不許而辭之,臣愚以為漢與匈奴從此隙矣。匈奴本五帝所不能臣,三王所不能制,其不可使隙明甚。臣不敢遠稱,請引秦以來明之:以秦始皇之強,蒙恬之威,然不敢窺西河,乃筑長城以界之。

  會漢初興,以高祖之威靈,三十萬眾困于平城,時奇譎之士、石畫之臣甚眾,卒其所以脫者,世莫得而言也。又高皇后時,匈奴悖慢,大臣權書遺之,然后得解。及孝文時,匈奴侵暴北邊,候騎至雍甘泉,京師大駭,發(fā)三將軍屯細柳、棘門、霸上以備之,數月乃罷。

  孝武即位,設馬邑之權,欲誘匈奴,徒費財勞師,一虜不可得見,況單于之面乎!其后深惟社稷之計,規(guī)恢萬載之策,乃大興師數十萬,使衛(wèi)青、霍去病操兵,前后十余年,于是浮西河,絕大幕,破寘顏,襲王庭,窮極其地,追奔逐北,封狼居胥山,禪于姑衍,以臨翰海,虜名王、貴人以百數。

  自是之后,匈奴震怖,益求和親,然而未肯稱臣也。且夫前世豈樂傾無量之費,役無罪之人,快心狼望之北哉?以為不壹勞者不久佚,不暫費者不永寧,是以忍百萬之師以摧餓虎之喙,運府庫之財填盧山之壑而不悔也。

  至本始之初,匈奴有桀心,欲掠烏孫,侵公主,乃發(fā)五將之師十五萬騎以擊之,時鮮有所獲,徒奮揚威武,明漢兵若雷風耳!雖空行空反,尚誅兩將軍,故北狄不服,中國未得高枕安寢也。

  逮至元康、神爵之間,大化神明,鴻恩溥洽,而匈奴內亂,五單于爭立,日逐、呼韓邪攜國歸死,扶伏稱臣,然尚羈縻之,計不顓制。自此之后,欲朝者不距,不欲者不強。何者?外國天性忿鷙,形容魁健,負力怙氣,難化以善,易肄以惡,其強難詘,其和難得。故未服之時,勞師遠攻,傾國殫貨,伏尸流血,破堅拔敵,如彼之難也;既服之后,慰薦撫循,交接賂遺,威儀俯仰,如此之備也。往時嘗屠大宛之城,蹈烏桓之壘,探姑繒之壁,藉蕩姐之場,艾朝鮮之旃,拔兩越之旗,近不過旬月之役,遠不離二時之勞,固已犁其庭,掃其閭,郡縣而置之,云徹席卷,后無馀災。唯北狄為不然,真中國之堅敵也,三垂比之縣矣;前世重之茲甚,未易可輕也。”

  劉欣沒有耐心聽下去,中間不??人?,揚雄不得不斷斷續(xù)續(xù)發(fā)表言論,傅晏見劉欣吁吁喘著氣,先安慰一番,劉欣忙說不打緊,讓傅晏發(fā)表意見,傅晏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今單于歸義,懷款誠之心,欲離其庭,陳見于前,此乃上世之遺策,神靈之所想望,國家雖費,不得已者也。

  奈何距以來厭之辭,疏以無日之期,消往昔之恩,開將來之隙?夫疑而隙之,使有恨心,負前言,緣往辭,歸怨于漢,因以自絕,終無北面之心,威之不可,諭之不能,焉得不為大憂乎!夫明者視于無形,聰者聽于無聲,誠先于未然,即兵革不用而憂患不生。

  不然,壹有隙之后,雖智者勞心于內,辯者轂擊于外,猶不若未然之時也。且往者圖西域,制車師,置城郭都護三十六國,費歲以大萬計者,豈為康居、烏孫能逾白龍堆而寇西邊哉?乃以制匈奴也。夫百年勞之,一日失之,費十而愛一,臣竊為國不安也。唯陛下少留意于未亂、未戰(zhàn),以遏邊萌之禍!”

  劉欣聽完傅晏的言論淡淡點頭,劉欣身子不適,吩咐舍人將眾人屏退,獨獨留下董賢說話。次日,劉欣施恩,賜雄帛五十匹,黃金十斤,傅晏同是。

  公元前二年,春,王府北院,王莽身穿春衣,渾身清爽,腳步穩(wěn)健走入房里,見班恬依舊躺在床上發(fā)呆,淡淡一笑道:“常言道‘流水不腐,戶樞不蠹’人也如此,只有不停運動著,才能無病無痛,長年康??!”班恬牢牢趴在床上,一動不動道:“春困秋乏,實在懶得動彈!”

  王莽繼續(xù)攛掇道:“農夫尚且知道‘春作夏長、秋斂冬藏’的道理,你遍讀史書,難道不明白此理?”班恬抿嘴一笑,道:“好吧!王郎讓妾陪著出去游玩,直說便是,為何非要說出如此多的大道理呢?”王莽扁嘴一笑道:“不說如此多大道理,我怕春風過馬耳,你聽不進去!”

  班恬旋即起身,穿上鞋下了床,看著目瞪口呆的王莽,淡然一笑道:“怎么?我答應陪王郎出去游玩,王郎反而坐著不動?”王莽欣然一笑,瞬間起身,追著已經轉身而去的班恬,一面笑著一面大步流星追了上去,兩個人載笑載言,從后門坐上馬車,在樂游原度過快快樂樂的一日。

  轉眼到了五月,長信殿,劉太醫(yī)令為太皇太后王政君把好脈后,蓌拜之后,輕手輕腳離開寢殿,王政君看劉太醫(yī)令毫不懷疑,沖著珮兒吩咐道:“把那些劉太醫(yī)令熬的湯藥,統統私下倒掉,哀家不想看見那些穿腸毒藥,哀家還想多活幾年呢!”

  珮兒小心翼翼問道:“太皇太后,陛下派到長信殿的細作越來越多,奴婢害怕,終有一日,太皇太后裝病的真相會被人發(fā)現!”

  王政君心焦如火,一時心神不寧,倏爾好像找到一星光明,恍然一笑道:“派人去通知王舜、王莽,大事可成,絕密籌劃!”珮兒不解其意,只是唯唯諾諾遵命下去辦,王政君神情堅毅看著殿里明滅不定的燈柱,得意洋洋道:“哼!果然不到最后一刻,鹿死誰手,誰也不能預料!傅妹妹,你在九泉之下過得可還好?放心,再過不久,你疼愛的親孫子,你一手推上皇位的陛下,他便要下去陪你!”說完,鳴鳴得意。

  清涼殿,劉欣最近精神陶陶遂遂,恍恍惚惚,此時,黃門郎呈上一些奏疏,劉欣費神批閱,終于翻到丞相王嘉的奏章“臣聞動民以行不以言,應天以實不以文。下民微細,猶不可詐,況于上天神明而可欺哉!天之見異,所以敕戒人君,欲令覺悟反正,推誠行善,民心說而天意得矣!辯士見一端,或妄以意傅著星歷,虛造匈奴、烏孫、西羌之難,謀動干戈,設為權變,非應天之道也。守相有罪,車馳詣闕,交臂就死,恐懼如此,而談說者欲動安之危,辯口快耳,其實未可從。夫議政者,苦其諂諛、傾險、辯惠、深刻也。昔秦繆公不從百里奚、蹇叔之言,以敗其師,其悔過自責,疾詿誤之臣,思黃發(fā)之言,名垂于后世。唯陛下觀覽古戒,反覆參考,無以先入之語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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