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翠閃閃，鴨蛋黃，暖燭光

　　玉兒望著她背影，覺得自己和碧桃兒其實很像，都在盼望著難以實現(xiàn)的東西。

　　她何嘗不是幻想著有一天能穿上漂亮的衣裳，親手摸一摸那些翠閃閃的寶石珠釵，作為一個孩子，她覺得自己這些幻想已經(jīng)足夠過分。

　　推開房門，這里搖曳著鴨蛋黃似的暖燭光，屋里左右各擺放一張?zhí)刂频哪敬玻路鹨粔K非常狹長的長條木板桌，床腳很矮，剛到玉兒膝蓋。

　　長長的木床一呲溜的伸展到屋子尾端，女雜役們洗過臉后，都紛紛寬衣爬了上去，抖開被單，松開發(fā)髻，倒頭就睡。

　　玉兒彷徨不安的站在過道中間，目光在這幫大人身上梭巡，一個屋大概睡十五六個雜役，唯一臉熟的葉娘不在這個房間。

　　沒人理她，她一時找不到屬于自己的位置。

　　忽然，床鋪中間伸出一只小手沖她招了招，玉兒一看，原來是五兩。

　　玉兒靜靜的走過去，五兩面無表情的拍了拍自己身邊空出來的床位，又推了一疊被子到她眼皮子底下。

　　五兩是個不太笑的女孩，做什么事都一副嚴肅的表情。

　　沒想到會跟這個六歲的小姑娘安排在同一個房間，兩人年紀相仿，讓玉兒多了一分自在，覺得自己在這群大人中間沒那么異類。

　　玉兒說了聲：“謝謝?！?p>　　隨即想起五兩聾啞，聽不見，說什么也多余，玉兒臉頰頓時愧疚的發(fā)紅。

　　五兩卻并不介意，安靜的躺下睡覺。

　　屋內(nèi)突然漆黑，有人不打招呼就吹熄了蠟燭，也沒聽到任何抱怨，大家似乎已習慣這樣的夜晚。

　　仍然能聽見其他女雜役窸窸窣窣脫衣服的聲響，有人小聲的交談，但不到兩句就沒了聲，換來的是入睡的呼吸聲。

　　大家干了一天的活，都累極了吧。

　　玉兒摸上床鋪，裹進被里，一陣安然感慨：睡在床上的滋味好舒服。

　　她回憶起硬邦邦的街磚，時有老鼠沿著她的手肘爬過，空氣里漂浮的只有尸體的惡臭，頭發(fā)經(jīng)常被半夜的露水打濕，冷的她瑟瑟發(fā)抖。

　　夜里餓的啃拳頭，叫爹爹不應，叫娘娘也不理，始終不承認他們已在身邊死去。

　　等到天亮，便想著法子去偷食物吃。

　　還以為這樣煎熬困苦的日子會永無止境的持續(xù)下去。

　　玉兒難以置信，僅僅一日之內(nèi)，自己就真正的告別了流落街頭的生活，穿著干凈合身的衣服，吃上了新鮮的飯菜，蓋著柔軟的棉被，嗅著院子外面飄進來的花香，躺在鋪著軟墊的床上睡覺，仿佛做夢。

　　這一切，多得夕余相助。

　　玉兒深深的嘆息，不知夕余今晚究竟如何度過？先生入睡前，會不會像玉兒想起他那樣，同樣也是帶著微笑的想起玉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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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陽初升不久。

　　雜役們排成一條直線，手上端著華麗的描金飯盒，飯盒總共有五層，等候著七八名廚娘們手法利落的往飯盒里整齊摞上十六樣菜式、湯和米飯。

　　玉兒望著盒子里晶瑩剔透的梅菜扣肉和奶白的魚頭湯、以及冒出騰騰白霧的小籠包，狠狠咽了一下口水。

　　廚娘不客氣的蓋上盒蓋，催促：“愣著干啥，趕緊端出去！后面一幫人等著呢！仗著自己新來的就偷懶是吧？手腳真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