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小心思，下三濫，贖身錢

　　夕余和他深交近十年，兩人無話不說，一下子就讀懂了李郎中的目光。

　　看來李郎中認為玉兒是迷上了自己。

　　可夕余并不口頭說出，他雖然和玉兒相識不久，但明眼人都能看出玉兒是個敏感的孩子，她的感情是受不住玩笑和嘲諷的。

　　若是他把玉兒的這份小心思當眾笑著講出來，玉兒必定會受傷。

　　因此，夕余深埋著，知道玉兒喜歡自己，卻一字不提。

　　他想，她還太小，見過的世面不多，等她以后多多接觸各式人等，便自然而然會把夕余放下。

　　世上比他優(yōu)秀的人到處都是，他說到底，不過就是個撫琴的戲子。

　　不管外界把他夕余的琴技傳的多么玄乎，實際上，真正尊重他的人沒幾個，就像那個屠夫，不止嘴上輕佻，心中也將夕余視作賤人。

　　民間有句話說：表子戲子是一家，都是下三濫。

　　夕余念及至此，不由苦笑。

　　李郎中說：“你還是少做大好人，可還記得上次，樂坊中有一個男雜役說他老父親病重，四處找人借錢，雜役們都不理他，離姬也同樣置之不顧，唯獨你大方的掏出積攢了一年的賞錢借給了他，結果呢，人家拿了錢，當夜就潛逃了，再也沒見到他在京城現身，他哪是老父親病重，根本是賭債高筑?！?p>　　“我當時不知?！?p>　　“怪你蠢，也不多問清楚情況，借錢起碼要調查一下對方的背景吧?！?p>　　“我當時怕耽誤他父親的病情，所以沖動了些，確實是我缺乏考慮，不過千金散盡還復來，錢總歸是小事?！?p>　　“這樣，你何年何月才能賺到贖身錢？這次崇老爺說會賞金五十兩，我看，你能拿到其中一成就不錯了，最終還不是全部落入離姬那妖婆的口袋?！?p>　　李郎中說起來憤憤不平的，“你們樂師的賞錢，說是抽三成，可她哪一次照足過規(guī)矩？口頭上逼迫你們償還以前在這里學藝的費用，硬是把賞錢抽成提高到八成，這明擺著是搶嘛。教你們彈奏樂器的老師又不是她，你的老師在八十歲那年壽終正寢，已經是三年前的事了吧？從那時候開始，指導樂師演奏的事務便轉移到你的肩上，連聲商量都沒有，就只有一句使喚，‘夕余，你去指導一下那誰’，‘夕余，去跟誰誰說說昨天宴席上走調的事兒，順便教兩手’。”

　　李郎中尖著嗓子學離姬講話的樣子把夕余和玉兒都同時逗笑。

　　李郎中拐了一眼夕余：“你還笑得出來，離姬就這樣把你當老師用，也不見得她從樂師手上收來的學費分給你些，沒見過她這樣大衣柜不安拉手的人?！?p>　　玉兒眨眨眼睛，“什么意思?。俊?p>　　“你想想，大衣柜不安拉手，你想打開啊，只好干啥？摳門兒唄。”

　　玉兒發(fā)出銀鈴兒似的笑聲，“是在說離總管摳門啊，我一開始還真沒有聽懂?！?p>　　忽然間，李郎中好似吞咽了一把毛栗子，垂下腦袋，喉嚨里不住的清嗓子。

　　夕余也沉下了臉。

　　玉兒見此情形，瞬間收斂起笑容，后頸傳來一股寒意。

　　慢慢的轉頭一看，離姬不知何時回到了花廳，冷眼站在門框邊，舉著翠綠色的玉煙斗，嘴里吐出一口長長的煙霧，眉頭鋒利的高挑，透出兇狠的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