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鏡月跟著那頂轎子進了江陵府衙,正站在屋頂上想著該怎么不動聲色的帶走“琴鳳”之時,眼前一個黑影晃過,往府衙的北邊去了。
水鏡月眉頭微皺,那黑影的輕功,有些奇怪啊。她見那黑影輕車熟路的躲過巡衛(wèi)的侍衛(wèi),進了后院直接推門進了一間屋子,重點是那屋子的燈還是亮著的。
衙門的格局都差不多,若是水鏡月沒猜錯的話,那地方,應該是府尹的書房。她抬眼看了看已經(jīng)被抬進東邊一間院落的轎子,想了想,腳下一躍,往北邊去了。
今日在城門口,她就覺得這個府尹很有些問題。
隨著夜風如同一片葉子般悄悄地飄落在屋頂,屏住周身氣息,水鏡月開始凝神聽屋里人的談話。
“護法放心,這邊都準備好了,西南王府的人必定不會有所懷疑?!边@聲音是個中年男子的,沉穩(wěn)中帶著無法掩飾的懼意,中氣十足,但應該不會武功,應該就是那位江陵府尹彭興了。
“是嗎?聽說朝廷那邊新派了欽差來?”這聲音很年輕,語氣凌厲,不像個好伺候的主。
“是,荊山那邊的消息傳到京城,皇上大概覺得安順王太過和氣了些,應付不來那些個武林人,就下旨讓大理寺卿劉青云趕了過來?!?p> “和氣?是窩囊廢吧?!?p> “小的聽說,主子也來了江陵?”
“主子的行蹤是你該打聽的嗎?做好自己的事!荊山那邊進展如何了?東西找到了嗎?”
“還沒?!敝心昴凶铀坪跤行┖ε?。
“這事主子會親自接手,你專心應對這邊的——有人來了!”
樓頂上的水鏡月聽了這話不由自主的有些心虛,不過,她倒是沒動。因為她也聽到有人來了,動靜挺大的,她老早就聽見了。
來人是衙門的府兵,匆匆忙忙的跑到書房門口,道:“彭大人,不好了!”
房中,彭興出聲喝到:“何事如此驚慌?”
那小兵道:“是安順王,被人打了?!蹦切”m盡力掩飾,卻還是透出幾分幸災樂禍的味道,讓人不禁覺得那什么安順王是有多不招人待見啊。
彭興終于打開門,問道:“怎么回事?”
那小兵躬身行了個禮,道:“啟稟彭大人,安順王晚間從臨仙樓帶回個女子,進屋的時候讓外面的守衛(wèi)都站遠點兒,不管聽見什么聲音都不許進去。結(jié)果,剛剛安順王身邊那個安公公回來了,感覺不對勁,進去一看,就見安順王正被五花大綁的倒吊在房梁上,鼻青臉腫的……大人,安公公正大發(fā)雷霆,府上的侍衛(wèi)都遭了秧,您要不去看一眼?”
彭興嘴角抽了抽,很想說聲“活該”,回頭看了眼屋內(nèi),揮揮手,道:“走吧,找大夫了沒?”
小兵道:“已經(jīng)派人去找了?!?p> 彭興終于忍不住冷哼一聲,很是不滿。兩人還未走兩步,那小兵又叫起來,指著西北方向,道:“彭大人,快看!”
彭興剛一抬頭,就聽見腳步聲,這次來的有兩個府兵,還沒見到人就聽見了嚷嚷的聲音:“彭大人,不好了!彭大人,不好了!”
彭興的眉頭跳了跳。
那兩個小兵跑得匆忙,剛轉(zhuǎn)進來就見一臉陰沉,不由咽了咽口水,“彭大人……走……走水了?!钡阶詈?,聲音都沒了氣勢。
彭興一張臉黑得都快瞧不清五官了,淡淡道:“本府看見了?!?p> 兩個府兵順著府尹剛剛看的方向望一眼,見到那沖天的火光,撓了撓腦袋:“呃……”
彭興轉(zhuǎn)向最開始來的那位府兵,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孫智?!?p> “見過那位臨仙樓的姑娘沒?”
孫智點頭,“見過一眼?!?p> 彭興拍拍他的肩:“那姑娘或許還在府中,你帶人搜一搜,找到了,以后你就是他們的頭兒?!?p> 孫智立馬來了精神,高聲應道:“是!”說著就離開了。
彭興見另外兩人還傻愣愣的站著,不由來氣,冷聲喝道:“還愣著干嘛?去救火!要本府教嗎?”
人都走遠了,水鏡月等到屋里那人也離開之后,從房檐上跳下來,站在樹蔭底下摸下巴。她覺得自己似乎聽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但似乎還缺點什么,有些沒頭沒腦的感覺。不過,她此時對那個打了安順王燒了江陵府衙的“琴鳳”比較感興趣。
她剛剛在屋頂上清清楚楚的瞧見了那火是怎么燒起來的,還看到火光中一個粉衣女子跳上屋檐,輕飄飄的往北邊去了。
這事可不像是琴鳳能做出來的,倒是頗有幾分莫風華的風格。
水鏡月出了府衙就看到了那個粉色的身影,立馬追了上去,還叫了聲“風華姐”,可那人并未理她,反而立馬加快了速度。
水鏡月追出了城,心下不由道奇,她一向自恃輕功卓絕,踏月步一出,江湖上沒幾個能追的上。但是,她追了一路了,卻仍沒能追上那位女子。水鏡月感嘆江湖奇人多的時候,總覺得那女子的輕功似乎有些眼熟,此刻她也意識到這人多半不是莫風華。
水鏡月也是個不服輸?shù)?,踏月步完全施展開來,在這夜色中,黑色的身影快到幾乎看不清了,浮光掠影間真似踏月而行一般。
對方也是輕功高手,粉色的身影在林間疾馳,衣袂翻飛如同一只滑翔的蒼鷹,飄逸得似是沒有重量一般,隨風而行。
那粉衣女子似是覺得逃不脫,突然身形一擰,如同一只蝴蝶般悠悠然落在林間。水鏡月見狀自然也跟著下來了,抬眼見那女子站在樹下的陰影里,看不清面容,卻能感覺到她戒備的目光。水鏡月先開口,道:“姑娘,我不是來找你麻煩的?!?p> 那女子沉默著沒有出聲。
水鏡月解釋說:“我認錯人了。后來見姑娘輕功不錯,就起了較量的心思,還望姑娘不要見怪。”
“別再跟了?!蹦桥咏K于出聲了,聲音壓得很低,有些沉,說著轉(zhuǎn)身就走。
“等等。”水鏡月又追了上去,卻也不好追得太緊,“你練得輕功是御風行嗎?是誰教你的?”
那女子低著頭,腳步匆忙,似乎很是不耐煩,只想甩開水鏡月。
就在這時,一個紅衣女子從夜空中飄然而下,帶著幾分不耐道:“風尋木,讓本姑娘……”那女子落地,見了兩人稍稍愣了會兒神,隨即笑了,“原來是佳人有約啊,不愧是風流天下呀,姑奶奶勉強原諒你了。”
這女子一身紅衣似是血染得一般,不是鮮血的紅,而是那種沉積了歲月的血液,紅中透著幽黑。她原本就過于白皙的皮膚被那身血衣襯得更是近乎透明一般,配上一雙含著幾分笑意的丹鳳眼,更是顯得妖嬈無比,讓人不由想到黃泉路上的漫無邊際的彼岸花。
水鏡月看到她愣了一會兒,隨即笑了:“風華姐!”
那紅衣女子看著水鏡月眨了眨,咧嘴笑了,將手中的劍隨手扔給那粉衣女子,張開雙臂就往水鏡月?lián)淞诉^來,將她抱了個滿懷,在她腦袋上揉來揉去的,道:“原來是阿月,嘉禾那丫頭說你來了又走了,我還以為你生姐姐的氣了呢?!?p> 水鏡月從她懷里掙扎出來,道:“風華絕代的莫風華,哪是想見就能見的?!?p> 莫風華伸手點她的額頭,“貧嘴?!闭f著又看了看被兩人忽略的人,道:“你們認識?”
水鏡月轉(zhuǎn)過身,這才看清了自己跟了一路的奇女子的真面目,然后愣了愣——
這人長得眉清目秀,穿著一身粉色蝶戲花的長裙,但那張臉似乎過于棱角分明了些,眉宇間的那股英氣盛了些,還有那身材比例,憑水鏡月的經(jīng)驗來看,這人怎么看都像是個男子,重點是,怎么看怎么眼熟啊。
水鏡月見他目光瞥向別處,不由走近了一步,喃喃道:“奇怪。”
身后的莫風華掩著嘴笑,道:“阿月,看清了么?”說著又對那粉衣人道,“風尋木,沒想到你扮女子還有幾分姿色,把臨仙樓的頭牌姑娘都給比下去了。”
“你是風尋木?”水鏡月走到他跟前,見他微微轉(zhuǎn)身,似乎是在躲著自己,更加疑惑了,走兩步要去看他的臉。
風尋木卻又轉(zhuǎn)了過去,索性用衣袖遮了半張面容,眨著眼睛閃躲著道:“讓姑娘見笑了?!彼鋵嵗显缇拖肓锪?,可惜沒那個膽子,若就只水鏡月一人倒也罷了,莫風華,呵呵,他可不敢得罪這女人。
水鏡月這會兒不動了,抱著黑色的長刀站定,笑嘻嘻的道:“遮臉有什么用?有本事把眼睛遮上。別藏了,我都認出你了,阿……”
施陽子
原本寫了三千多,終于刪改到三千內(nèi)了,要不回歸三千黨?陽子已經(jīng)徹底不管字數(sh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