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除夕夜了,天上飄著小雪,地上也變的濕滑,爸媽剛剛旅游回來,一大早天還沒亮,就帶著我一起去批發(fā)市場準備年貨了。家里吃的用的,還有送禮的。真的是從海鮮到肉類再到蔬菜,從糖果到瓜子,從對聯(lián)到炮竹等等等等,逛的我是又累又覺得有些不耐煩。以前都沒跟著爸媽一起來準備過,本來想這次盡盡孝心,來幫幫忙,沒想到倒是發(fā)現(xiàn)了原來過年,是這么麻煩的一件事情,真的是再也不想過年了。當然,后面還有更麻煩的事情,這真的是我過的最麻煩的春節(jié)了……
中午,我們就一人提著好幾袋子的東西回了家,我剛剛坐到沙發(fā)上,真的是一分鐘都沒有,就接到了師傅的電話。當時我也管不了那么多,真的是累的直接躺在了沙發(fā)上,爸媽在一旁收拾著,我接了電話,有氣無力的說著,
“喂,師傅,提前給你拜年啦,有沒有紅包啊?!?p> “紅包嘛……可以有,不過現(xiàn)在先不說了,李陵被車撞了?!?p> 我可能真的是電視劇看多了,覺得被車撞了,是一件“非死即殘”的事情,馬上就從沙發(fā)上坐了起來,驚訝的喊著,
“啊,被車撞了!”
爸媽聽見也嚇了一跳,小聲問我,
“誰啊?!?p> 我給爸媽一個口型說著
“我同學?!?p> 師傅在那邊說著,
“小夏,你別著急,暫時沒有什么大事,主要他爸媽……你也知道,你來幫我們參謀參謀。”
李陵的媽媽在我沒認識他之前就因為疾病去世了。他的爸爸和媽媽感情特別好,所以他的媽媽去世,爸爸一直都沒有辦法從傷心里走出來。他的爸爸也就一直忙著工作,就算在家和他也沒有很多話,慢慢就導致了他一天說不了幾句話的性格,即使他有什么事情,找的也是我們,他的爸爸也是除了錢夠用以外什么都不管。
“哦哦,行,在哪啊?!?p> “在區(qū)醫(yī)院,二樓的住院部,205?!?p> “嗯?怎么不送大醫(yī)院啊,算了,我去了再說吧?!?p> “好。”
然后掛了電話,出門打了個車,就直奔去醫(yī)院而去。雖然師傅說不太嚴重,不過還是有些擔心,自然走的快了些,到了病房,也只看見了師傅和病床上的李陵而已,不知道是大家都忙著新年的事情,還是李陵不想麻煩那么多人,不過以我們這群人的關系,和大家都知道他家里的情況來看,應該是后者。
“師傅,我來了。李陵,你怎么樣啊?!?p> “還好,也就是有點疼,沒什么大事?!?p> “哦哦,師傅,你讓我來是參謀什么啊?!?p> “哦,我也是覺得我們這些人,就你能明白點才叫你來的。我先大概跟你說一下吧,是交警處理的事故,之后就就近送到了這,本來我們是想讓他拿個四千塊左右的,就算了,但是那個什么保險公司的人說只能拿一兩千塊錢,我們想想好像不夠看病的,不過也不知道應該要多少錢,然后他們說那就走正常的法律程序,但是……我們也真的是不懂……這些還是他們和我解釋了很久之后,我才明白的?!?p> 唉,我們這一群初中生,高中生的,誰能明白這都是些什么鬼的啊,我當然也聽的一頭霧水的。
“這個……我也不明白啊,醫(yī)生怎么說的啊?!?p> “醫(yī)生說暫時還看不出什么,說是要住三天院,然后再詳細檢查一下,可能是骨裂還是什么的。”
“這樣啊,那車主肇事的話應該找他拿醫(yī)藥費吧?!?p> “他們說什么暫時沒申請到,還是沒,沒結案還是什么的,就是我們先墊著了,已經(jīng)花了六千左右了?!?p> “???這么多啊,他們不是就準備拿一兩千,花了六千多,他們能同意么?!?p> “我們也不知道……”
“這……唉,感覺好難的事情呢?!?p> 我和師傅在李陵的病床前絞盡腦汁的想著,李陵說,
“要不算了吧,我爸給我的錢應該夠用?!?p> “你這第一天就花了六千多,以后還不知道花多少錢呢,不管有沒有錢也不能這么浪費吧,何況這是那個司機的責任吧,還是說你也有責任啊。”
我爸爸因為一些自己的工傷啊,還有幫朋友處理過的法律事務的關系,對這種什么法律層面上的事情,比較了解,再加上他每天二十四小時的看新聞,我耳濡目染的也就懂得一些皮毛。
師傅在旁邊想了想說,
“哦,對了,那個交警說是司機全責,全責應該就是全是他的責任吧?!?p> “應該是,不過現(xiàn)在好像也干不了什么吧,只能等三天以后的檢查結果了是么?!?p> “嗯,這倒是?!?p> “唉,李陵啊,看來你得在醫(yī)院過春節(jié)了啊?!?p> “沒事,反正在哪都一樣?!?p> 默默的有些心疼他,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李陵,這么大的事情,你爸爸都……”
“不用管他。”
他說的沒有生氣的感覺,只是輕貓淡寫的說了這么一句,我自然也沒有多問,就換了一個話題,
“師傅,明天就過年了,你家里不忙么?!?p> “嗯,還好,該忙的都忙完了,今天沒什么事?!?p> “那……師傅,麻煩你照顧一下他好了,我回家問問我爸,他懂的比我們多多了。”
“嗯,好?!?p> “你們都回去吧,我又不是殘疾了,不用人照顧。”
“啊,別啊,李陵,你是腿受傷吧,行動肯定不方便,讓師傅陪你說說話也好啊?!?p> “沒事,我爸說,他請了護工,應該晚上就到了?!?p> “那……”
我看了看旁邊的師傅,師傅說,
“我陪他到護工來,小夏,你回去吧?!?p> “嗯……那好吧,有什么事隨時聯(lián)系我,我問明白了也告訴你們。”
“好。”
我這回家的一路上都在想,要怎么才能把這件事情清楚明白的和爸爸講,到了家,我自認為完美復述了一遍,但是……爸爸問我的問題我一個也回答不上來,比如說什么
“保險公司有沒有定點的醫(yī)院,你們送去的醫(yī)院人家是不是認同?”
之類的,要把交費的單子都留著,還要看病歷是怎么寫的,以后都要做為證據(jù),聽的我覺得腦子都不夠用了。有一瞬間真的是不想管了,不過做為朋友,還是得把這些告訴他們??斓酵砩系臅r候就給師傅打了個電話,沒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我把要告訴他們的都說完之后,就隨口問了一下李陵現(xiàn)在的情況,沒想到……
“他現(xiàn)在怎么樣,有好點么。不過……好像也不能這么快就有變化……”
“嗯,腿傷還是那樣,不過剛剛發(fā)現(xiàn)他出現(xiàn)了過敏的情況,也不知道是用錯了什么藥還是怎么的?!?p> “啊,怎么又過敏了啊,打針之前不都要做試敏的么?!?p> 久病成醫(yī)的我對這些還是懂的。
“不知道,不過醫(yī)院也馬上治療了,好像沒什么事了?!?p> “好吧,還是多注意一下好了,可能只是暫時壓下去了而已?!?p> “嗯,護工已經(jīng)來了,人家是專業(yè)的,應該沒有問題?!?p> “哦哦,那師傅你也早點回去吧,我有空就去看他?!?p> “好?!?p> 掛了電話一直在旁邊聽著的爸爸說,
“是醫(yī)院用藥導致的過敏啊?!?p>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吧?!?p> “怎么不問明白,要是醫(yī)院用藥過敏的話,就是醫(yī)療事故,是要追究醫(yī)院的責任的?!?p> “現(xiàn)在沒事了,也不用追究責任吧?!?p> “要不說你們這幫小孩,辦不了事呢,這是原則問題?!?p> “呃……那我哪天再問問吧?!?p> “這些事都得記著,你成年之后肯定也用得著?!?p> 唉……真是有些受不了爸爸什么事都像教我一樣的口氣……
第二天就除夕夜了,爸媽白天還在上班,就我一個人在家,雖說有點悲慘,不過也算是習慣了,因為每年都是這樣。干脆買了些水果去醫(yī)院陪了陪李陵。
“感覺怎么樣?!?p> “還好?!?p> “昨天聽說你過敏了啊。”
“嗯,不過沒多長時間也就好了,沒什么事。”
“唉,也是夠愁人的,對了,那個司機呢,沒說來看看你啊?!?p> “他把事情都交給保險公司了,什么也不管?!?p> “好吧……也是這時間趕的,大家都在過年呢?!?p> “……你也回去吧?!?p> “嗯……我家現(xiàn)在沒人,我也沒什么事,還是陪陪你好了。”
“唉,隨你吧。”
我和他沒有很多話,待了一會覺得無聊,就到處看著說,
“話說你這有什么玩的么?!?p> “醫(yī)院能有什么玩的?!?p> “嗯,也是,唉……好無聊的。”
他看了看我,又四處看了看,打開了旁邊的抽屜,說,
“有剪子和紙,不然,我教你剪紙吧。”
“好啊,好啊。”
我跟著他,一點一點的剪著,他呢,安靜專注的剪著,時不時停下來給我看,我從小就沒有耐心,也就隨性的剪了。他剪的看起來像是過年的窗花,不過……呃……我剪的離窗花有點遠……
“說起來我還沒問你呢,你倒底是怎么被車撞的啊?!?p> “我在馬路旁的小路走,那個司機也開了上來,也就只能容一個人在旁邊走了,那天路上又有點滑,他的車就碰了我一下。”
我當時覺得他一定不適合講故事,一點讓人想聽的欲望都沒有……不過我也不是個聽故事的人,從小就沒有人給我講過什么童話故事,大多都是從別人那里七拼八湊聽來的,或者小學語文書上偶爾出現(xiàn)的童話故事。到現(xiàn)在我都不知道“白雪公主”到底是講什么的。
“這樣啊,我最討厭這種沒事把車開上小路的人了,你說他們那么大的車,放著大路不走,非要和行人擠著,真是無法理解?!?p> 他大概也是覺得我比較無聊,就學著不正經(jīng)的口氣說著,
“嗯,就是就是?!?p> 我看著他手里剪完的窗花說,
“不過……你一個男生居然剪紙剪這么好,也是神奇。”
“怎么,不讓啊,你一個女生和男生一起跳舞,也不太正常吧?!?p> “呃……好吧,好像是一個意思?!?p> 我看了看自己剪的像女鬼一樣的東西,真是有些慘不忍睹,好像別的手工類的事情,像什么折紙之類的我都行,就是這剪紙嘛……我把我像面具一樣的剪紙放到臉上,學著蠟筆小新的聲音說著,
“唉……我看來是沒有剪紙的天賦?!?p> 他笑了笑說,
“來,我這個送你,留個紀念吧?!?p> 我自然是開心的,不過要禮尚往來嘛,就說,
“真的啊,那我也給你折個……嗯……百合花好了?!?p> “好?!?p> 我三下五除二的就折好了,得意的給了他,
“怎么樣,栩栩如生吧?!?p> “嗯,不錯?!?p> 后來和他聊了一會,差不多五六點鐘的時候,我就回家去了。總覺得他挺慘的,大過年的要在醫(yī)院,還沒有人陪著。不過他好像說他爸爸晚上應該會過去,大概就沒事了吧。
我到了家,爸媽也剛回來,就趕快收拾了一下,一家人拿著東西去姥姥家了。因為姥姥是除夕夜過生日,所以每年我們都要手忙腳亂的去姥姥家過年,半夜再回家。人著急的時候,心情就比較急躁,所以每年出門的時候,爸爸都追著慢慢準備的媽媽,說著
“快點,快點,一會趕不上車了?!?p> 導致每年過年總要吵一架再去。唉……我也真的是習慣成自然吶,懶得理他們。不過說實話我最不喜歡過年的走親戚,串門的部分,要應付各種長輩,各種飯局。吃不好,睡不醒,和他們沒有什么共同語言,卻還要陪著笑臉,聽著他們聊著我的各種學習成績的。不過拿紅包也是一個很開心的事情,我就當這是一個“掙錢”的“職業(yè)”了。幸好我爸媽比較開明,錢都是我自己保管,要是像我的有些同學一樣,還要把壓歲錢交給家長,我也真的是“生無可戀”了,以后肯定再也不會想過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