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天旺一直都在旁邊看熱鬧。他就覺得羅澤軍有些古怪,他娘劉松蘭呷了農(nóng)藥,他竟然一點事都沒有。還偷偷地拿著那瓶農(nóng)藥往門外走。大人們忙著救人,也沒人注意羅澤軍的一舉一動。
羅澤軍拿了一根稻草,掐掉兩頭,將一頭放進那瓶甲胺磷農(nóng)藥瓶里。
羅天旺走過去,在羅澤軍腦袋上拍了一掌:“你娘都要見閻王了,你也準(zhǔn)備跟著你娘一起去???”
羅澤軍斜著抬頭不屑地看了羅天旺一眼:“你曉得個屁?!?p> 羅澤軍被羅天旺打了一下,很惱怒,不過打不贏,他也沒有還手。絲毫不理會羅天旺,而是將稻草拿出來,將另一頭放到口里吹了一下。一個漂亮的肥皂泡從稻草頭子冒了出來,輕輕一吹,肥皂泡迎風(fēng)飛揚。
“這里面不是農(nóng)藥?”羅天旺問道。
“我娘以前裝了水,專門用來嚇我爹的。我早就曉得了。昨天我往里面加了好多洗衣粉。”羅澤軍得意地笑了笑,然后將瓶子用力搖了搖,又自顧自地吹起泡泡來。
羅天旺也不是一個愛管閑事的人,也沒有跑過去告訴大人們。
劉松蘭整慘了,被何麻灣的人按著喝了一桶水,最后肚子脹得鼓鼓的,一翻身全部吐了出來,然后接著灌接著吐。知道救護車過來了。到了農(nóng)村醫(yī)院又是一通洗胃。整得半條命都沒有。
羅長平也被家里人一通臭罵,最后賣碗的錢一分沒剩下,還倒貼進去不少。
羅澤軍則領(lǐng)了一頓打,先是羅興泉打,劉松蘭恢復(fù)了又痛打了一頓才解恨。她自己也是嚇壞了啊。還好是肥皂水啊,要是農(nóng)藥可真是要命了哇!
馬茂才在何麻灣的風(fēng)韻事本來也就何麻灣的人曉得,另外鄉(xiāng)里的一些干部也有所耳聞。但是經(jīng)過這么一通折騰,整成了水口廟鎮(zhèn)人民喜聞樂見的茶前飯后的趣事。
“你也是個臭小子,知道人家喝的是肥皂水怎么就不跟我們講一聲呢?”肖春秀事后好多天,想起那天的事情還是咯咯笑個不停。
“她自己的崽都不去說,我管么子閑事?”羅天旺在不停用手指蘸著水在桌子上畫著什么東西。
“你長平爺爺虧大了,賣碗的錢全部填了進去之外,還虧空了幾百塊。怪也怪他嘴碎闖禍。別個家的事情,他去管什么閑事?人家男人都不說話?!毙ご盒汔止玖艘宦暋?p> “當(dāng)著細伢子莫亂講。你這個死老婆子,一點都不懂經(jīng)(不懂經(jīng),糊涂的意思)?!绷_保林兇了婆娘一句。
經(jīng)過一個騷動的春天之后,水塘里的泥鰍越來越多。每天早晨羅天旺去池塘的時候,只看到黑壓壓一團,整個水面只看得到泥鰍嘴巴。都在張開嘴巴,不停地吧水。
“泥鰍多起來了,得捉一部分拿到鎮(zhèn)上去賣了?!绷_保林講道。
羅天旺也想收獲自己幾個月的辛勤。這幾個月,到處捉泥鰍,很少舍得吃,都是養(yǎng)在池塘里。羅天旺將這個水塘當(dāng)成了他的存錢罐,現(xiàn)在終于可以把存錢罐里的錢拿出來數(shù)一數(shù)了,當(dāng)真是開心得很。
羅靜芝打了豬草放到羅天旺家水塘來洗,羅天旺順便告訴她這個消息。
“你們這個水塘好多泥鰍,可以賣很多錢吧?”羅靜芝有些羨慕。她的心思很簡單,如果自己也能夠像羅天旺一樣給大娘家賺些錢,也許大娘就不會對自己那么兇。
“嗯?!绷_天旺也不曉得能賣多少錢。
“我曬了一些藥材,準(zhǔn)備拿到鎮(zhèn)上藥材店去賣掉。你們?nèi)ユ?zhèn)上的時候,能不能喊我一聲?”羅靜芝是跟何麻灣幾個經(jīng)常去鎮(zhèn)上賣藥材的人學(xué)到的。就認(rèn)識那么幾種藥材,處理也方便,采回來放在太陽底下曬干就行了。采了大堆藥材,曬干之后,收集不到多少。但是羅靜芝還是很認(rèn)真地將藥材分門別類用報紙包好。
星期天的時候,一大早,羅天旺就跟爺爺一起早早地起床,用網(wǎng)兜從池塘里撈了十來斤泥鰍。根本不用去喊羅靜芝,羅靜芝早早地來到羅天旺家。
“靜芝,你大娘曉得你要去上街么?”肖春秀有些擔(dān)心地問道。
“我昨天就把今天的豬草打好了。出門的時候,跟大娘講了一聲。告訴她我是去賣藥材。她高興著哩。”羅靜芝笑道。
“你這傻孩子。藥材是你自己采的。賣了藥材,你自己去買身漂亮衣服穿呀?你告訴了你大娘,錢就到不了你手上了?!毙ご盒阏f道。
“我在大娘家了,吃大娘的,穿大娘的,賺了錢自然要交給大娘呀。”羅靜芝說道。
羅天旺的十斤泥鰍不愁賣,當(dāng)初跟徐茂民講好,捉了泥鰍要送到他家里的?,F(xiàn)在出了泥鰍了,自然是要去徐茂民家里問一聲。正好徐茂民也在家里,見到羅保林祖孫很是高興。
“羅叔、天旺,還有這個細妹子,你們好,你們好,先坐一下,我給天旺和這個細妹子拿點好吃的。”徐茂民很是客氣,看了看羅保林拿提著的一桶子泥鰍,臉上露出了笑容。
“徐老板,你還是先拿個盆子來。這么多泥鰍堆在一起,容易死掉?!绷_保林說道。
“好的好的。”徐茂民去拿了一個大盆子出來,然后又吩咐他婆娘去給羅天旺與羅靜芝拿好吃的。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泥鰍一條都沒死。這可是將近十斤泥鰍堆在一個桶子里,是很容易死掉一些的。但是這些泥鰍現(xiàn)在依然活泛得不得了。哪里有半點病懨懨的樣子?
“這泥鰍不得了啊。擠在桶子里這么久,竟然一點事都沒有。跟那些池子里養(yǎng)出來的泥鰍完全不是一個樣子?!毙烀耋@異地說道。
“不瞞你說,我家的泥鰍也是養(yǎng)在水塘里的。只是我們的泥鰍從來不用喂飼料。不過我們的泥鰍野得很?!绷_保林是個老實人。別人對他好,他更是不敢欺瞞。
“保林叔,你放心吧。我看得出來。這泥鰍跟那些喂飼料喂出來的還是不一樣的。跟野生的其實都是一回事。這泥鰍我按野生泥鰍的價格買你的。就是量太少了一點。水塘里還有么?”徐茂民問道。
“有是還有一些,不過咱們家的池塘不大。放不了太多。”羅保林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