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磊跟白朝提的這事兒，他沒有跟汪芳說過，他覺得過去的就過去了，再說也是枉然。
何況那時他已感染AIDS，說再多孫明的負面，那只會顯得是他在狡辨，是他在中傷。
已經(jīng)很不堪了，他從未想過要更不堪。
白朝問：“那江玲玲呢？她已經(jīng)知道了自已感染艾滋，您又多多少少與她有兩年情誼，她害您，就沒半點兒虧心？”
情誼？
這是好聽的說法，難聽的，不過是買賣關(guān)系。
高磊知道，這是白朝不忍說他一個老人家說得那么難聽，他承她這個情：
“戲子無情，何況（妓）記子？”
一雙玉臂千人枕，也對，是她問得傻了，風(fēng)塵顧有真情，也是難遇。
白朝問：“這么說，汪教授及您的一雙女兒她們都不知道還有這一茬？”
高磊點頭應(yīng)是。
此后他臭名遠揚，一雙女兒很快被汪芳安排到外地上學(xué)住校，輕易不再回興遠鎮(zhèn)。
而他與汪芳，也不再輕易踏出家門。
高磊感嘆：“不過三日，我感染艾滋一事傳遍整個興遠鎮(zhèn)，無一不知……”
………………
回到然市，昌南沒從其他人身上查到異常，倒是意外收獲高歡樂的所在地：
“本來高歡樂隨著丈夫一直在外省，兒女也是在外省上的學(xué)，但在一月前，高歡樂突然被總公司調(diào)派到然市來，當上然市分公司市場部總監(jiān)?！?p> “一月前？”那紫筑404案早已發(fā)生，這并不能說明什么，白朝問：“她現(xiàn)在住在哪兒？”
昌南說：“她公司分配給她住的房，奧林花園909室，兩房一廳，一個人住，足夠?qū)挸ā！?p> 興遠鎮(zhèn)之行不能說沒有收獲，但也沒什么收獲。
力度不夠，動機不足。
昌南聽白朝說完后問：“汪芳就半點兒也沒松過口？”
白朝搖頭：“她信誓旦旦，說她和高磊都不可能是兇手……我覺得她應(yīng)該知道很多事情，可她不同于高磊，她太過深沉，滿滿是對世事的冷漠，她不想管，即便知道些什么，她也不想摻與其中?！?p> 這是幾過多日蹲守打探，最后還與汪芳吃了一頓飯之后，她的感想。
昌南問：“你覺得高磊不是兇手，而汪芳卻極有可能？”
不得不說還是他了解她，僅憑她幾句話，他就能抓住她心中所想，即便那還不成形，只是懷疑。
“不到最后，誰都有可能?！崩饽煽桑壮⑽窗言捳f死，貫徹她一向作風(fēng)。
昌南似是有所預(yù)料，他笑著投之以桃：
“要見高歡樂一面么？我來安排?！?p> 白朝說：“要?！?p> 從高歡樂入手，抓汪芳軟肋，這是她目前想要做的事情。
在此之前，她從不想逼迫一位年界花甲的老教授，但有時候為了真相，她并不介意用些非常手段。
即便這些手段，在世人眼中，不入流，且不恥。
………………
黑夜風(fēng)高，單刀赴會，昌南安排得妥當，白朝絲毫未有擔(dān)心，也一如即往順利。
在臨近奧林花園路上，把深夜歸家的高歡樂一個手刃劈暈，她把高歡樂裝進后備箱，一路帶往一處廢棄建筑。
蒙眼、塞布、捆綁，無一缺。
她把高歡樂綁于一把椅子上，綁得嚴嚴實實，打的死結(jié)。
她站在高歡樂跟前，用手機錄著，把高歡樂從精英女強人跌至狼狽肉票的形象盡數(shù)拍下錄入。
高歡樂醒了，吱吱唔唔地想要說話，手腳掙扎得粗繩刮破白晳的皮肉也不自知，似是不知疼，她掙扎個不停。
孫姚娟早被白朝知會要她幫個忙，也被告知時間地點，然后再無下文，說下文得等她到準時到達指定地點，方能知曉。
經(jīng)過上回重現(xiàn)兇殺場景一事，她對白朝要她配合之事，已有不會簡單的底。
可即便再早有心理準備，她在初上這廢棄建筑頂樓，目睹眼前情景時，她仍被嚇得半晌出不了聲。
錄完想要錄的，白朝轉(zhuǎn)身走向離得遠遠的孫姚娟，走到兩三步兀地停下，她改了主意，抬手沖孫姚娟招手：
“孫姐，過來?！?p> 孫姚娟站著沒動，已過了午夜，月光微透，到底昏暗，照不出她臉上的蒼白。
然即便看不到她的臉色，白朝離著十幾步遠，也能感受到她的驚駭，她的心生畏懼、裹足不前。
白朝問：“你還好么？”
孫姚娟想應(yīng)聲，然喉嚨像梗著魚刺，她怎么也發(fā)不出聲音來。
白朝提議：“要不你睡會兒？”
睡會兒？
突然間的，她僵硬頓停的腦子出奇地在瞬間會過意來。
孫姚娟雙眼一閉，身子一軟癱倒于地，剎那間病發(fā)。
真是隨心又隨意。
再站起身，孫姚娟已成了周敏芝，她向白朝走近，走到白朝跟前笑：
“幸在現(xiàn)在能像這樣互相溝通了，要不然還真難辦到像這樣隨時病發(fā)?！?p> 白朝不信：“真能隨時？”
周敏芝挑了下眉：“不能，這次是運氣好，也是她真被你直接綁了高歡樂嚇壞了?！?p> 白朝問：“你不怕？”
周敏芝搖頭：“不怕?！?p> 白朝把孫姚娟的手機遞給周敏芝：“你不像她，可你卻是她的一部分，很慶幸，你是她堅強勇敢的一部分?！?p> 周敏芝接過手機看剛錄下的畫面：“我也很榮幸，能成為她這一部分?！?p> 聽著兩人一來一往地對話，高歡樂沒被捂耳，可她也沒能聽明白兩人的意思，更不明白她好好地怎么就突然被綁架了？
她掙扎得更厲害了，吱吱唔唔的聲音更發(fā)響亮，力求引得兩人的注意。
周敏芝看著，眼里無絲毫憐憫，她問白朝：
“接下來該怎么辦？”
白朝反問：“你繼母可以不計，但殺父之仇，你說呢？”
周敏芝是個聰明人，比主人格孫姚娟還要聰明，技能多且精，即便沒與白朝事先通過氣，這會兒她也能反應(yīng)過來：
“血債血償，以牙還牙！”
聽到周敏芝順著她的意思往下說，白朝簡直對周敏芝太滿意了：
“嗯！但冤有頭債有主……”
周敏芝說：“汪芳！”
聽到母親的名字，高歡樂怔住了，接著是更慌更用力地掙扎著，力求自已能說出點兒話來。
為自已，為她母親，辨解一二！
可她怎么也掙不開，嘴里的布團怎么也吐不出來。
她急得快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