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蕭靜雪和方若璇在宿舍里一起追劇，某一集總是在緩沖，方若璇只好按了“暫?！保炖锏吐曋渲?p> “媽蛋，貴校的網絡真是夠爛的?！?p> “可能電腦累了，想歇會兒，”蕭靜雪坐在椅子上向后仰去，“咱們也讓眼睛休息休息吧?！?p> “小笙呢？怎么還不回來？”
“他和艾樂康出去約會啦！這是他倆第一次正式約會，”蕭靜雪把零食放到桌子上，“再說今晚的月亮很美?！?p> 方若璇抱住肩膀，抖了抖：
“這句話好惡俗。”
她在地上站了一會兒，試探著問：
“你男朋友和劉敬平到底怎么啦？不過也不能怪程嘉樹，明擺著是劉敬平打擊人家、欺負人家……”
“我也不知道敬平哥最近遇到了什么事，突然那樣對待嘉樹?！笔掛o雪迷茫地說，“嘉樹說他也許是玩膩了，察覺到他們不是一個圈子的人了，碰到艾樂康這種家境不錯的人，他們的生活方式、思想、眼光、見識、視野有點相近，當然就容易成為好朋友。我中午跟敬平哥生氣，是因為急于維護嘉樹，后來靜下心一想，可能敬平哥根本沒意識到他在說什么做什么……”
“你不用幫他辯解，他又不傻，怎么會不去反思、審視自己的行為？”方若璇咬著薯片，“他是故意的，我看出來了，他就是故意的?！?p> “他故意逼迫嘉樹嗎？逼著嘉樹和他絕交？”
“沒錯，我和你賭一份雞腿飯?！?p> 蕭靜雪指著她笑了：
“賭就賭，但你得解釋一下為什么他要逼走嘉樹。難道他覺得，長痛不如短痛嗎？”
“我只負責拆穿，不負責答疑，”方若璇狡笑道，“誰知道他心里打什么小算盤呢？”
蕭靜雪的手機屏幕一亮，她抓起嗡嗡振動的手機，向方若璇投去含義不明的眼神，隨即接了電話：
“喂——”
“妹妹，對不起，”劉敬平在那邊口齒不清地說，“哥對不起你，別生哥的氣了好嗎？”
“你沒有對不起我，”蕭靜雪疑惑地問道，“你怎么了？喝酒了嗎？”
電話里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
“同學，你好，我是劉敬平的室友，他喝醉啦……”
方若璇示意蕭靜雪按了免提，大聲地沖著手機說：
“劉敬平！你又搞什么幺蛾子？”
“若璇！若璇！”劉敬平像抓救命稻草一樣抓住手機，“告訴靜雪，我知道錯了，我要向她道歉！”
“你哪兒錯了？”方若璇覺得好笑，打算逗逗他。
“我不該那樣說程嘉樹……”
“那你對不起的人是程嘉樹才對啊，你找他道歉吧，我們又不能代替他！”
她們聽到手機里傳出控制不住的啜泣聲，不解地互望一眼。
“敬平哥，你還好嗎？在嗎？”蕭靜雪見那邊半天沒動靜，就喊了兩句。
剛才那個陌生的聲音回答她：
“我們老大去吐了，他這回醉得不輕啊。我們以前也喝醉過，沒什么可大驚小怪的，但他今天邊喝酒邊打游戲……”
“666啊，”方若璇嚷著，“說不定他喝醉了打得更好?！?p> “他在玩刀塔，玩就玩唄，但他邊打游戲邊跟電腦對話，不知道哪根神經搭錯了。我們就問他，發(fā)現他原來在跟一個AI玩，玩著玩著就發(fā)酒瘋，要跟它喝一杯……還有，你們知道‘小程程’是誰嗎？嫂子，我們老大是不是感覺他哪里對不住你了，玩?zhèn)€游戲玩得痛哭流涕的……”
方若璇哆嗦了一下：
“小程程？劉敬平這種稱呼真是要多惡心有多惡心。”
“嫂子別生氣，老大肯定也是一時糊涂，人生在世哪有不犯錯的？”
“讓他跟AI玩吧，真可憐，不過這都是他自找的……活人誰受得了他！”
講完電話后，方若璇和蕭靜雪沉默了很久。忽然，蕭靜雪按下了飲水機的燒水開關，將保溫瓶拿到洗漱間里涮了又涮。
“你要干嘛？”
蕭靜雪把架子上裝蜂蜜的罐子取下來：
“敬平哥喝醉了，一定很難受吧，我想給他送點蜂蜜水。”
方若璇愣愣地看了她一會兒：
“那小子有你這樣的妹妹，又有程嘉樹那樣的兄弟，還往死里作，非要作得眾叛親離不可。相信我，這種人在網絡小說里活不過兩章，妥妥的！”
雖然說著這些話，她還是找來了水果刀，把檸檬切成片：
“我和你一起去吧，順便收拾他一頓?！?p> 突然，她的刀一停：
“我想到一個重要的問題……他們男生宿舍好像管得比較嚴吧，樓管大爺不會輕易放咱們進去的?！?p> 蕭靜雪咬著嘴唇想了想，猛地跳起來：
“我有辦法！”
她抱來筆記本電腦，鼓搗了幾分鐘，端到方若璇眼前：
“看，死機了吧？我厲害不？這是我之前發(fā)現的一個非常有效的讓電腦迅速死機的方法。我可以跟樓管大爺說，我要找敬平哥幫我修電腦啊?！?p> “天啊，你不學修電腦就算了，為什么偏偏記住怎么破壞它？有用的東西學不會，沒用的倒學得快?！狈饺翳琢怂谎?。
“那是啊，”蕭靜雪得意地晃了晃腦袋，“不然怎么讓嘉樹展示他的超能力呢？”
“我被你倆打敗了。”方若璇無奈地說。
她們進了劉敬平的宿舍，被所看到的這一幕驚得說不出話來。劉敬平坐在書桌前，面對著他的臺式電腦，敲了幾下鍵盤，動了幾下鼠標，就抱住顯示屏大哭著：
“小程程！你不在我身邊，連你的AI都不放過我，一點兒都不讓著我……讓我一把又能怎么樣？”
他舉起酒瓶，仰頭猛灌了一通，沖電腦傾訴著：
“你特么的別笑我！我不就是輸了嗎？你以為我在乎嗎？你有什么可驕傲的，以為我劉敬平在乎你嗎？你以為我會對你有那么一點點的喜歡嗎？你錯了！”
他平靜了片刻，撲上去又抱住了顯示器：
“老子是真的在乎你?。?！我喜歡你不是一點點啊?。?！”
蕭靜雪與方若璇面面相覷。劉敬平的其他三名室友都在，手忙腳亂地為她倆搬來了椅子，一個高高瘦瘦的男生熱情地說：
“坐吧坐吧……你們瞧，我們老大就是這個樣子，從傍晚瘋到現在?！?p> 劉敬平掏出手機，點開微信給程嘉樹發(fā)語音，聲調極其柔和：
“小程程，是我。你還在生氣嗎？好吧，我承認，我是故意那么說的……”
方若璇勝利地朝蕭靜雪一笑，掀起眉毛，低語道：
“雞腿飯哦。”
“好，”蕭靜雪捂了臉，“方大仙神機妙算?！?p> 劉敬平發(fā)了一條長長的語音，盯著屏幕憤憤地斥責說：
“什么驗證？咱倆不是好友么？還需要驗證？”
但他乖乖地開始打字：
“小程程，加我嘛，你嫌我笨對不對？我把你的AI打敗了你就會加我是嗎？我從前打敗過它，真的，不知怎的今天打不過它了，你等著哦?！?p> 他扔掉手機，倒了一杯酒，用杯口輕輕碰了碰電腦屏幕：
“干杯，小程程，陪我喝點兒，喝完了看我大展神威，哈哈哈哈……”
他的室友上前扶他坐穩(wěn)，從他手中奪過杯子：
“好啦，別喝了！”
方若璇看著那只杯子，笑道：
“沒想到劉敬平喝酒還挺講究，用什么陶瓷杯，玩什么古風……病得不輕，唔——舉杯邀電腦，相約打刀塔?！?p> 劉敬平把杯子搶回來，很珍惜地捧著，醉眼迷離地對他的室友說：
“老三，你毛手毛腳的，不要摔了它?！?p> “這杯子是定情信物嗎？”被稱作“老三”的男生調侃道。
“別瞎說，你嫂子在這兒呢，”劉敬平看到方若璇，瞪了老三一眼，轉而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你倆怎么來了？”
“不放心你啊?！笔掛o雪說，“敬平哥，中午我那些話可能重了點兒……”
“妹妹，你沒錯，你說得對！”劉敬平一揮胳膊，“你說得不夠狠，你應該罵我才是！”
他說著，沖動地摟住她：
“對不起，我中午說的都不是真心話，我，我……”
方若璇涼涼地提醒說：
“放開她，程嘉樹已經拎著刀走在來北大的路上了。”
老三退到一旁打量著蕭靜雪，注意力全集中在她的身上。半晌，他悄悄對另一名室友說：
“這個妹紙真漂亮，乖巧可愛，是我喜歡的類型?！?p> 那名室友慫恿道：
“難得有女生被你看上啊，加油，我們可以當助攻。等下讓老大幫忙介紹介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