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菜棚子里的菜這些天又長高了些,黃嫩嫩的芽兒看著喜人。
與此同時,那些個潑皮無賴,窺視更勤,時見人影在草棚子周圍轉(zhuǎn)悠,似伺機而動的野狗一般,又像不懷好意的禿鷲。
平安日日守在在草棚子里,連飯都是謝王氏來替他時,匆匆回去吃上一頓。生怕被哪個無賴鉆了空子,叫他偷了菜去。
這日,銀霜初化,微風徐來,正是冬日里難得的好天氣。
平安早晨歸家吃了早飯,又來到草棚子旁邊守候。巡了一回,看看這邊是否漏風,又看看那邊是否受凍,又看著嫩黃芽苗長的飛快,才幾天功夫就長了手掌高,不由得心中歡喜。
半晌時候,太陽出來,倒有幾分春天氣息。
平安就從旁邊的水塘里打水,趁著天氣溫暖,給草棚子里的嫩苗苗澆水。
“安哥兒,你忙哩!”
正在忙活時,卻聽不遠處一聲嬌滴滴的聲喚,似陌生似熟悉,話音兒倒像聽過一般。
平安連忙回頭,就見一個女子花枝搖颭的站在不遠處,穿杏紅斜襟棉布襖兒,著一圍竹青底兒繡彩蝶戀花三梭布裙兒,腳下踏一雙石榴紅繡花鞋,手挽著一個竹籃兒,立在田埂上。細彎彎柳葉兒眉,秋波般杏眼兒,正笑盈盈的看著他。
平安恰似被雷劈中一般定住了,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那俏生生的閨女還站在那兒。
趙二姐瞧著他傻愣愣的模樣,斜溜了他一眼,掩著口兒笑。
“二姐兒,你……你咋來了?”平安結(jié)巴道,也不敢直直的盯著那閨女,眼神兒只左躲右閃的飄忽。
“我和俺娘去葫蘆莊買些兒針線油醬,遠遠看著你在這里忙,我就過來看看你……”趙二姐側(cè)身挽著藍兒,低首弄裙,腳下踩著土坷垃,佯裝羞澀道:“你是不是覺得,好端端的一個閨女跑過來看一個后生,不知羞哩!”
“哪里會哩!我高興還來不及!”平安聽得此話,哪兒能不慌?連忙剖白心意:“你不知道,自那日相看后,我……我一直想著你哩……”
趙二姐就微抬螓首,輕弄羅裙,斜瞟他一眼,口中只嬌聲嬌氣兒道:“我不信哩!要是你真的想著我,咋不叫郭婆子來我家提親?”
“你……你爹要的彩禮太多,我家……出不了那么多哩!”平安提起趙家要的彩禮多,反倒自家先紅了臉,仿似他沒辦法拿出那么多錢來娶她,就虧待了她一般。
兩人正說著話話兒,忽聽見不遠處菜棚子后頭傳來“咔嚓”一聲兒。
“誰在那兒?”平安大喝一聲,暫且壓下了滿腔柔情,就要過去查看。
趙二姐正有滿心話兒要對他說,時間又緊,哪里能容他走開?就攔他道:“平安,我求俺娘一起來,大概是俺娘查看我為啥還不回去哩!”
說罷,趙二姐兒嘆了口氣,揚頭看了看四周,輕輕道:“安哥兒,我有兩句話兒對你說,咱們?nèi)ニ聊沁呎f話,省的叫村里人看見了,笑話哩!”
平安自然千肯萬肯,跟在趙二姐身后,朝河塘對面走去。
轉(zhuǎn)過一篇蘆葦蕩,看不見村里人影兒了,趙二姐才慢慢回轉(zhuǎn)身兒,輕輕道:“安哥兒,你不知道,我心里苦哩!”
平安聽得此話兒,心中怎不驚訝心疼,脫口而出道:“二姐兒,你有什么為難處,只管對我說,但凡我能辦到的,就是上刀山下火海、赴湯蹈火也替你辦到!”
趙二姐聽得他此話,轉(zhuǎn)過身來仔細看他,見他一臉鄭重,不禁噗嗤一笑,嬌聲道:
“安哥兒,有你這句話,我就把心放進肚子里了。你不知我家情況,我大姐原本是訂了親的,因那未婚夫家里破落了,我爹將她三十兩銀子嫁于城里賣餛飩的王家……我那王家姐夫,原是個跛子,我爹哪兒管得許多?誰家出的彩禮多,他便把閨女嫁給誰。到了我時,爹看我相貌……比大姐還好幾分,便要的更多了……”
她見平安聽的眉頭直皺,不禁有些擔心,怕他因她爹貪財就退卻了,就趕忙走上前幾步,一雙秋水般杏眼兒含情脈脈、連羞帶俏的看著他,直將平安看的黑黝黝臉兒都紫漲了。
趙二姐就微垂螓首,將那俏生生臉兒別過去,只將一只帶著銀丁香的小巧耳垂對著他,幽幽道:“安哥兒,也不怕你笑話兒。自那日相看回去,我也……也沒忘了你哩!”
“真的?”平安大喜。
“羞人答答的,騙你作甚?”趙二姐含羞白他一眼。
平安被她俏生生白眼兒一掃,猶如冬日喝了碗熱騰騰姜湯、夏日洗了冷水澡,身上一個激靈,心中歡喜不盡。
“安哥兒,那日相看回去,俺爹說要一百兩彩禮,我勸他少要一點兒,因我……心屬了你……怕你說我愛財,再者恁家雖說新買了莊子,恐怕也不能為娶新婦花一百兩哩!誰知,我那話兒一出口,就被俺爹責罵一通……”
正說著,趙二姐兒就抽出袖中的細撮穗繡蝶戀花細棉布汗巾兒,輕掩粉面,含羞帶泣道:“我不知羞哩!竟然對個后生說出這樣話兒……”
平安哪里經(jīng)過這種情景?
面前這美人兒,黑鬒鬒云髻低垂,香噴噴水鬢長描,翠彎彎新月眉兒,香噴噴櫻桃口兒。髻上斜撇銅鎏金梅花簪,鬢旁別兩朵茜紅色絹花,愈發(fā)襯的嬌滴滴尖俏臉兒,輕裊裊花朵身兒。
平安腦子哪里還能思量別的,恨不得將心都掏給趙二姐,當下就賭誓道:“二姐兒,你的心意我知道,你等著,我一定……一定回家求我爹娘,想法子娶你進門兒!”
“要是你爹娘不同意呢?”趙二姐紅著一雙杏眼兒,回首看他,點著胭脂的櫻唇微微嘟起,說不盡的風流俏麗。
平安登時心中猶如炸了一團滾燙熱油般,四肢百脈都沸騰起來了,他盯著趙二姐的紅潤櫻唇,渾身血液都充到腦子上,面紅耳赤、紅頭漲臉,恰似燒紅的蝦子一般,他斬釘截鐵道:
“要是爹娘不同意……我……我便終身不娶了!一直等著你……”
平安上前幾步,想要跟眼前的趙二姐再親近些,就見趙二姐受驚似得退后幾步,驚嚇的望著他,平安腦子不由得略微清醒了些。
趙二姐見他面上微有失望之色,就上前幾步,將手中的汗巾兒投在他懷里,含笑道:“安哥兒,你放心!我回家后拼著爹打罵,也要等著你來我家提親,我就不信我爹能將我綁著嫁給別人……”
平安小心翼翼的捧著那方繡花汗巾兒,耳內(nèi)聽著趙二姐情深義重的一番話兒,心中怎能不感動?
“二姐兒,你等著,今晚我便對爹娘稟明心意,明日一大早一定上門提親,你……你等著我……”
趙二姐就微笑著點頭,走幾步瞧了瞧遠處她娘的身影,臉上有些戀戀不舍道:“今兒原是我跪下求俺娘,才能過來跟你說兩句話兒,俺娘心疼我,才舍了臉面讓我過來。話兒出得我口,入得你耳,千萬莫要告訴旁人,省的別人戳舌,笑話我不害臊。要是叫俺爹知道了,又要打罵……”
說著,她眼含情義,溜了平安一眼,嬌聲道“安哥兒,你的話莫要忘了,我這便去了……”說著,便回轉(zhuǎn)身子,婷婷裊裊走遠了……
謝平安看著她柳條般的身子搖風擺柳,漸漸消失在視線中,忍不住將那方細撮穗汗巾兒捂在鼻子上,深深吸了口氣,一股幽幽的脂粉香氣,仿似順著口鼻直接通到心竅,讓他整個人都飄飄忽忽的,魂兒都似乎隨著這股香氣飄到趙二姐身旁了……
青笠蓑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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