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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驕

第十五章 論婿

步步驕 西木子 2107 2017-05-06 19:00:00

  在傳承上百年的大家族中,通常只有犯了大過錯的女眷,才會被流放到宗廟。像甄柔這樣未出嫁的女郎,尤其是已經(jīng)到了及笄之年,即便犯錯,族中也不會輕易罰往家廟。畢竟一個都被自己家族驅(qū)逐過的女郎,又有哪家門當(dāng)戶對的兒郎愿意娶之?

  如今甄柔才退婚,婚事本就多折了,再罰家廟反省一年,婚事已然難上加難。所以,甄志謙這次的責(zé)罰,不可謂不重。

  那天晚上,曲陽翁主望著案側(cè)的長信宮燈,陣陣?yán)湫Φ溃骸霸疚疫€以為甄志謙最多性子文弱了些,現(xiàn)在才知道是個兩面三刀的偽君子,居然讓你在家廟反省一年!看來真是指望拿你去討好薛家!”

  說時怒上心頭,一掌拍到案上,忍不住罵道:“無恥!”

  曲陽翁主少有這樣怒罵的時候,一掌拍下,甄柔都感到長案也為之顫了一顫。

  繞過長案,跪坐到曲陽翁主身邊,拉起還撐在案上的掌心一看,果然發(fā)紅了一片,甄柔舍不得道:“母親犯不著這般生氣。”

  曲陽翁主正在氣頭上,這時一聽,也沒思索,只以為兩兄妹一個樣,都還敬著他們那位伯父,忍不住怒上加怒,寬大的云袖一甩,拂開甄柔挽她的手,沒好氣道:“都被人當(dāng)面打了一個耳光,腦子還不清醒?”

  甄柔張了張口,欲要解釋一二,曲陽翁主根本不給開口機(jī)會,兀自發(fā)怒了起來。

  只聽曲陽翁主接著道:“長兄為父,他為你退婚怎么了?居然還跑回彭城,給甄志謙負(fù)荊請罪!”

  難怪阿兄和甄志謙一起來的,原來如此。

  甄柔暗暗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聽曲陽翁主說:“如今都親眼看你被打了,還以為他能清醒些!結(jié)果呢?三兩句話,又讓甄志謙給哄了回去!我劉云秀怎么生出這種蠢材!”說完以手支頭,手肘撐上長案,只覺盡是頭疼。

  甄柔聽明白了,她是代兄受怒。

  不過母親真是生氣了,若是尋常有氣,不過來回一句本翁主,這次竟連閨名都提了。

  甄柔咬了咬唇,從案上翻了一個銅耳杯,倒了一杯溫著的蜜水,小心翼翼地遞了上去,道:“母親,潤潤嗓子吧。”

  曲陽翁主半掀開眼皮,看見甄柔一副屏氣斂息的小模樣兒,不禁一笑,旋即又板上臉,輕飄飄地“嗯”了一聲,方接過銅杯,在抹了朱紅唇脂的嘴邊抿了一口。

  眼里的笑意都藏不住了,還繃著臉……

  甄柔低頭,暗里一笑,接過曲陽翁主用過的銅杯,放下道:“母親,別生氣了?!钡降资堑沼H兄妹,開口就是維護(hù)道:“阿兄,自幼由伯父教養(yǎng)長大,對于阿兄來說,伯父可謂亦師亦父,他難免多信任一些。”

  曲陽翁主也知道這個理,只是心里多少難咽下這口氣,又不愿再數(shù)落兒子,便另拿話道:“甄志謙以為這就能阻礙你的婚事,他癡心妄想!再不濟(jì),你還有兩個表兄任選!”

  舅父下邳王有三子二女,大表兄已娶妻生子,被立為下邳世子。

  剩下兩位表兄雖未娶親,對自己也素來照顧有佳,但是自己從來都只把他們當(dāng)做阿兄……

  甄柔嚇了一跳,連連罷手道:“母親,使不得!”

  曲陽翁主乜了甄柔一眼,問道:“看不上你舅家表兄?”說著坐直身子,“放心,我不會讓你嫁去下邳王宮的?!?p>  甄柔好奇道:“為什么?因?yàn)閮晌槐硇植皇鞘雷???p>  曲陽翁主倒了一杯蜜水,抿了一口,方道:“便是世子,也不能嫁。”說罷嘆了一聲,“如今雖是漢室劉家天下,但各方諸侯擁兵自重,這天下遲早大亂,到時首當(dāng)其害的,就是勢微的劉室宗親。”

  曲陽翁主一向自持劉家宗女身份,這些年來無論局勢如何變化,她大漢翁主的威儀從未減一分。因此,甄柔一直以為,曲陽翁主仍舊深信劉家天下固若金湯,卻沒想到原來她早已看得這樣清楚。

  “母親……”甄柔忍不住握住曲陽翁主的手。

  曲陽翁主反拍了拍甄柔的手,帶著安撫的意味,臉上卻是一貫的神采飛揚(yáng),“至少我有生之年,應(yīng)是不會看到。至于那以后,又與我何干?”

  涼薄的話語,在倘大的廳堂回蕩,似乎真那樣無所謂。

  可母親畢竟是劉家女……

  甄柔依然不放心,臉上帶出些許愁容,卻端是西子捧心,最是惹兒郎追捧,尤是如今這群野心勃勃之人窺覬。

  曲陽翁主看著容貌肖似自己,卻又尤勝她當(dāng)年的女兒,握著銅杯的手不由陣陣發(fā)緊,半晌,才平復(fù)起伏的心緒,放下手中的銅杯,卻不抬頭,只垂眸看著杯中晃動的蜜水,驀然開口道:“阿柔,想找什么樣的夫婿?”

  甄柔一愣,全無心里防設(shè),就見曲陽翁主抬頭看向她,鄭重重復(fù)道:“告訴阿娘?!?p>  都這樣問了,甄柔只有思索道:“找個武將吧?!?p>  如今她婚事艱難,擇門當(dāng)戶對的夫君,怕是不易。而武將多數(shù)出身微末,若她愿嫁,便是下嫁,自然會對她好,還能對她的阿兄有輔助之能。只是母親最討厭將門之家,嫌棄對方粗魯無狀……

  思及此,甄柔立馬去看曲陽翁主。

  但見曲陽翁主雖是蹙眉,卻并未出言反對,便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最好是甄家勢力范疇以內(nèi)的,如果我嫁過去了,既能不遠(yuǎn)母親和阿兄,又可以得家族庇護(hù),而對方也會顧忌著對我好的。再說,武將能領(lǐng)兵打仗,助力阿兄帶領(lǐng)家族自立,可謂一舉多得?!?p>  一言說完,甄柔抿了抿唇,望向曲陽翁主,等待回應(yīng)。

  曲陽翁主凝目不語,只深深地看著甄柔。

  母女二人都未說話,廳堂里不覺有些沉寂。

  甄柔不安,叫了一聲“阿娘”。

  曲陽翁主仰頭,一展云袖,將甄柔擁入懷中,方才低下頭,眼里盡是愧疚和憐惜。她下頜放在甄柔的頭頂,輕撫著懷中的女兒,低聲道:“在宗廟待一年就一年,沒事!正好讓你再長一歲,阿娘給你挑一個年輕有為的少年將軍!”

  甄柔深吸了一口母親懷中的溫暖馨香,重重點(diǎn)頭應(yīng)了。

  曲陽翁主就這樣帶著甄柔,在甄氏宗廟安心的住了下來,卻沒想到剛一過完年,徐州亂了。

西木子

啷個覺得,曲陽翁主有點(diǎn)搶戲?親們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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