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夫人？！”云大驚訝的看著從馬車上下來的女人。
“帶夫人到云霄閣歇息。”云笑城冷著臉道。
莫君猶豫了一會，跟云大走了。
云大派了個碎嘴的丫頭給莫君。明丫頭原是莫君院子里的，但莫君卻不識得。這也不奇怪。當(dāng)年莫君除掉伺候在房里的丫鬟熟臉外院里的人就沒有認(rèn)得的，過著幾乎是與世隔絕的生活，勉強認(rèn)得的幾個人也在三年前的禍?zhǔn)轮兴赖乃雷叩淖?。而云府，相較于莫君剛到時，卻也清冷許多。
恍惚間，物非人非。
當(dāng)年的其他八個女子，竟然都人去樓空，回到這云府的，只有她。
推開窗，牽?；ㄩ_著天藍(lán)的喇叭，在晨曦中帶著露水微微顫抖著，十分動人。只是不長久，一會兒太陽大了，便要謝了的。
“這又叫朝顏，從水閣里移過來的……莫君，你很喜歡?！边@是肯定句。從莫君身后將她擁入懷中，云笑城有幾分滿足又有幾分自得。
水閣是莫君在云府院子的名字。云笑城記得有一次曾瞧見莫君閉了眼嗅那花的模樣，表情十分微妙，鬼使神差的在撤閣前讓人移了兩棵過來。不過他沒想到，這種花十分好養(yǎng)，只要落下種子來年秋天便會顫悠悠的開出一藤的花朵，因此云霄閣里如今是開了一大片。
“很漂亮。”莫君柔順的說。
“聽說東園的菊花開了，今天我們?nèi)ツ抢?。?p> 莫君沒有說話。她不喜人多的地方，若真要去，也撿著下雨天去。云笑城自己也是不喜歡的，但卻很想帶莫君出門，而且云笑城身份不同，可以到一般人進(jìn)不去的里園。
大概時間還早，加之剛剛還出太陽的天現(xiàn)在卻陰云遮天冷風(fēng)陣陣，東園里看菊的倒也沒有幾個人。
在東園西門口下了車，“一路看過去，你覺得呢？”莫君點頭。
莫君走路像貓，悄無聲息。云笑城回頭看了稍微落后他一兩步的莫君，她嘴角微勾的淡笑，很溫柔，卻不親近。疏離感，莫君身上總帶著若有若無的疏離感。云笑城慢下步子等到和莫君并肩，一把拽住她的手，忽略她毫無力量的詫異和掙扎。僵著身子信步往前走了約莫半刻鐘，莫君放松了，云笑城嘴角得意的勾起。
牽著莫君的手，云笑城眼角卻一直注意著莫君的眼神，只要她的眼角一飄向哪個方向，他的步子便邁過去。這樣走了好一陣子，莫君的眼神終于和腳同步。然后云笑城忽然站住，莫君腳邁了半步也跟著停下，縮回腳，眼神漫開。云笑城放了手，莫君依然沒動，等了好一會兒，莫君才抬眼看了看他，帶著幾乎是讓人憎恨的疑惑。云笑城一時氣惱，“走吧”，提腳便走。
兩人一前一后的步入里園，看顧的趙老頭恭恭敬敬的跟云笑城問好，看到莫君愣了一下，旋即用十分驚訝的語氣道：“莫姑娘？好久不見，蘇少現(xiàn)在也在里面呢！”
莫君與趙老頭淺聊了幾句便接著跟上云笑城。走了老遠(yuǎn)云笑城才反應(yīng)過來，猛的停住。本來照慣例這時手底下那些人看眼色就該知道主子有吩咐了，偏云笑城剛才已經(jīng)停過了，小林子實在琢磨不透主子今天的心思，愣是讓云笑城干等了好一會，才眼巴巴的跑過去：“主子？”
“去問問，趙老頭嘴里的蘇少是誰?！痹菩Τ菦]有壓低聲音。
“應(yīng)該是蘇應(yīng)卿。”莫君應(yīng)道，語氣平常。
當(dāng)初蘇應(yīng)卿經(jīng)常帶她到這里來繪景，久了就和趙老頭熟了，只是想不到隔了四五年趙老頭還記著她。
云笑城腦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小林子連忙提示：“爺，蘇應(yīng)卿是宰相府的少爺?！?p> “你認(rèn)識他？”云笑城斜眼問莫君。
“嗯?！蹦h(huán)視了一下，并沒有熟悉的身影。
云笑城盯著莫君看了良久，慢步接著走。
走到會月亭，亭中已有一華服男子背對著入口站著。聽到腳步聲，那人轉(zhuǎn)身，漠然的看了云笑城一眼，當(dāng)視線觸及莫君時，雙目圓睜，神情顯然震驚到極點。
然后，“莫君！”那男子喊著，邊快步?jīng)_到莫君身邊，將云笑城擠到一邊，一把將莫君擁入懷中。
云笑城冷眼繃著臉一言不發(fā)。
莫君沒有掙扎，一直等到那男人自己抱夠了放開她，她才不動聲色的倒退兩步步拉開兩人過近的距離，“蘇應(yīng)卿。”
“莫君，你去哪里了？”蘇應(yīng)卿伸手欲拉住莫君的手，莫君又退了一步避開，蘇應(yīng)卿的手僵了一下，倒也沒有勉強，只是依然熱切的盯著莫君，“莫君，你到底去了哪？莫君，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我一直在找你，莫君。莫君，我們可以在一起了。當(dāng)初側(cè)室是委屈了你，你先頭不愿意嫁我也在理，但如今不同了，莫君，現(xiàn)在我有功名在身，爹爹已經(jīng)答應(yīng)我娶你為妻。莫君，你可以嫁我為妻，我一直都在等你，我答應(yīng)你，只娶你一個。”
蘇應(yīng)卿一口一個‘莫君’，被喚的人還未言語，聽的人就有受不了的了?！肮?，真是感人啊！”云笑城冷笑著開了口，“只可惜太遲了。”
蘇應(yīng)卿疑惑的看了云笑城一眼，那滿臉的嘲諷看起來十分欠扁，“什么意思？你是誰？我和莫君說話，干你何事？”
云笑城神色一斂，伸手將莫君猛的拽入懷中，“這個女人早就嫁給我了，我是她的男人?！?p> “……你說什么？”蘇應(yīng)卿呆呆的問了一句。
云笑城輕蔑的冷笑一聲，冷冷的道：“我是她的男人。”
蘇應(yīng)卿倒退一步，難以置信的看看莫君又看看云笑城，莫君點頭，蘇應(yīng)卿僵住，旋即又揚起笑容，道：“你別騙我，莫君，我不信的。莫君你別擔(dān)心，我爹爹已經(jīng)答應(yīng)讓我們在一起了，你跟……”
“你信不信關(guān)我們什么事？”云笑城打斷蘇應(yīng)卿，“她早在四年前就嫁給我了，你遲了！”
蘇應(yīng)卿一時愣住，似乎沒有想到又被打斷話頭，又似乎沒明白云笑城的話。莫君垂下眼，云笑城用可以說上是殘酷的表情冷眼看著蘇應(yīng)卿。很久之后，蘇應(yīng)卿輕輕問了句：“四年前？”
莫君淡淡的道：“嗯?！?p> 蘇應(yīng)卿猛然一震，臉‘刷’的白了，狠盯著莫君看了好一會，聲音仿佛是從嗓子里擠出來似的，眼神在莫君和云笑城之間來回掃視，“你騙我！莫君！你騙我！”輕得像喃喃自語，忽然飛快的轉(zhuǎn)身離開，顯得又狼狽又讓人心酸。
直到那個人瘦長的身子看不見，周遭一片寂靜之后，云笑城放開莫君，冷著臉轉(zhuǎn)身邁步，“回府！”
云府里望著怒氣沖沖回書房的云笑城，云大不由疑惑的拉住小林子：“小林子，爺怎么了？”
“在菊園遇到夫人的舊識蘇少……”
“蘇少……你是說宰相府的少爺蘇應(yīng)卿？”
小林子點頭，“蘇少似乎曾向夫人求過親，今天一看到夫人就抱住了她，所以……”
“宰相府的蘇少……”當(dāng)年和他同一天上江府提親的正是宰相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