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的一聲,一枚信號彈燃放在天空。
歐陽詢在離開的途中點(diǎn)燃了灰衣組織的信號。
不錯,他是歐陽詢,而非歐陽序。本來打算趁此次武林大會的機(jī)會取歐陽序而代之,沒想到被那個不知道究竟該稱為玉冪還是無名的人給攪和了!但是,如果那個人真的是無名的話,他一個人在那里也嘗不到什么甜頭。
“掌門這么急著趕路,可是有什么要事?”一個冰冷的聲音在前方傳來。歐陽詢心中一冷,抬眼便見隳夜一襲青衣站在山道中間,阻住了他的去路。
“凝夜谷?!睔W陽詢喃喃道。原來憂曇夫人只是一個幌子,凝夜谷派出的人馬真正的目的是守株待兔,而等待的就是他這只自投羅網(wǎng)的兔子。
“得饒人處且饒人,凝夜谷谷主,你們隳氏一族要尋的那個叛徒老夫已經(jīng)除掉了,老夫現(xiàn)如今跟你們凝夜谷沒有絲毫瓜葛!”
“沒有么?”隳夜笑笑,然而那種笑容看在歐陽詢眼中卻是嗜血的,“有那個膽量敢收留隳氏一族叛徒的,你是頭一個。也會是最后一個。你們灰衣組織敗就敗在,不該一次招惹這么多門派?!?p> 歐陽詢眼看躲不過,卻突然笑道:“隳夜谷主,不如我們做一場交易如何?”
“哦?什么交易?”
“谷主也該清楚,灰衣組織所收納的盡是江湖各門各派的弟子,幾乎全江湖的武學(xué)都在灰衣組織匯合。我們差的,只是一個契機(jī)和一個靠山。若是隳夜谷主愿意,老夫愿意攜灰衣組織數(shù)百人盡數(shù)投奔凝夜谷!屆時凝夜谷將會掌握更多的江湖門派的把柄,想要一統(tǒng)江湖,指日可待!”
隳夜唇邊逸開了莫名的笑容,歐陽詢見隳夜沒有回答,便立馬又道:“無名樓的單郁也在灰衣組織,老夫一聲令下他便會將他所知曉的無名樓的所有事情全盤托出!谷主……”
“原來無名樓叛過去的人是單郁啊,那個人竟然還沒有死。”隳夜若有所思,片刻之后歐陽詢卻突然趁著隳夜思索的空檔向著他發(fā)難,十指如勾一般向著隳夜抓去!
隳夜悠悠然地倒退著,歐陽詢眼神如鷹,步步緊逼!
“找死!”隳夜冷冷道。一陣如夢似幻的青色光影乍現(xiàn),然而光影過后,隳夜收回了夕影劍,劍尖上一絲血都未沾染。只見隳夜睥睨般地看著躺倒在地不斷抽搐的歐陽詢,面無表情轉(zhuǎn)身離開。
不多時,在附近埋伏的鄭芷湘以及羊姬子等人便將看到信號彈趕來救援的灰衣組織的人給抓住了。鄭芷湘嫌惡地在鼻端揮了揮手,而羊姬子卻一臉陰笑,道:“好在老夫事先用毒,否則這幾個人老夫還恐怕抓不?。 ?p> 一把扯開那幾人的灰色蒙面,雖是不太熟悉的面孔,但對于鄭芷湘和羊姬子兩個老、江湖而言,也絕對不陌生,均是多年前在江湖中消失的某些門派的人。
“看來這次谷主還真是想將灰衣組織趕盡殺絕啊!”鄭芷湘隱隱柔柔地道。
另一邊,華山派門前。
沐風(fēng)唇邊含笑,低聲道:“原來你真的是無名?!?p> 玉冪一個頭兩個大,突然盯視著面前的言鏡,拉過了她的手,指尖在她手中比劃道:“就不能幫我搞定顧影弱么?”
言鏡眼神有些閃爍不定,玉冪接著寫道:“他不會是懷疑我們有什么吧?”
言鏡看了看玉冪,點(diǎn)了點(diǎn)頭。
顧影弱擋在前面面色不善。
“影弱!”管祁終于還是站了出來,低斥道:“審時度勢!此刻怎是論及那些恩怨的時候!”
眾人因了歐陽詢的消失而焦頭爛額,華山派更是愁眉苦臉。各自有各自的心思,一會兒歐陽序不是歐陽序,而是歐陽詢了,一會兒玉冪也不是玉冪,而搖身一變變成了無名樓樓主?
寧竹詩臉色蒼白,堪堪站立不住。青羽一把將他扶住,向著顏慕澈道:“六師叔,為今之計只有先找到師父再說?!?p> 顏慕澈擰緊了眉頭,嘆息道:“若剛才那人真的是歐陽詢的話,恐怕師兄已經(jīng)遭遇不測?!?p> “怎么會……”靳羽鳶喃喃著,眼淚止不住地流出。
憂曇夫人看戲看夠了,也才站起身來,緩緩道:“現(xiàn)在最主要的是抓住灰衣組織的殘部,他們定然還埋伏在華山之上。那歐陽詢之所以想要取歐陽序而代之,恐怕是想將灰衣組織的總部遷到華山,以作落腳之地同時也可以迷惑江湖人的眼。然而又擔(dān)心華山六老的另外幾人將其看穿認(rèn)出他并非歐陽序而是歐陽詢所以才痛下殺手。灰衣組織應(yīng)該大部分的余孽都隱匿在華山,灰衣組織是武林的污垢匯集之所,整個武林都應(yīng)該除之后快?!?p> 顏慕澈收起了悲痛的心思,站出來,道:“華山弟子聽令,全員出動搜山!若是發(fā)現(xiàn)可疑人物切勿輕舉妄動,立馬回稟!”
“是!”一眾華山弟子聽令而動。剩下的那些武林人士也紛紛出動,然而少林寺的眾僧以及天玄道長等人卻言是方外之人,不好插手此事便回了華山派觀風(fēng)閣。
憂曇夫人算著時間,心想谷主那邊應(yīng)該已經(jīng)擒了王了,便福了福禮,帶著凝夜谷一干人眾也入山搜尋。
嘆了口氣,玉冪知曉有些事情終究躲不過。那張嬉皮笑臉的表情漸漸收了回去,倦意頗深。
“有什么事容后再說吧,影弱?!庇駜缣ь^直視顧影弱,他能夠直呼顧影弱的名字,便是已經(jīng)承認(rèn)了自己的身份了。顧影弱狹長的眼冷冷地瞥著玉冪,倏然收回了長劍。
顏慕澈此刻也方才終于真正認(rèn)可玉冪的身份,向著玉冪抱了抱拳,道:“想不到無名樓樓主竟然藏身如此隱秘,多有得罪,還望海涵?!?p> 一反常態(tài),玉冪竟然沒有搭理顏慕澈。
那雙原本靈秀的眼此刻微微低垂若有所思,盡顯倦意,卻在下一刻睜了開來,盯視著顏慕澈。唇邊一抹冷笑逸開,“棄車保帥,顏老前輩這步棋下得有些冒險了。”
“老夫愚鈍,不知樓主所言為何?”顏慕澈淡淡地笑著。
“灰衣組織真正的首領(lǐng),不是歐陽詢,而是你。”玉冪平平靜靜地說著,就似是在討論今晚吃什么一樣的隨意。卻是讓管祁與言鏡等人俱是一愣。
慕羽簫啪地一聲握住了三尺青玉棍,笑道:“與我的想法不謀而合!”
玉冪也沒有理會慕羽簫,而是直直走到了顏慕澈面前,道:“當(dāng)年傳出收留單郁的字條,是你的鴿子。只可惜不小心被寧竹詩給打來烤了。這件事恐怕你還不知道吧?!?p> 顏慕澈的笑容有些掛不住,卻聽玉冪繼續(xù)道:“若是一個四十多年前就被驅(qū)逐的人如今突然之間能夠回到華山派興風(fēng)作浪,沒有一個內(nèi)應(yīng)的話還真讓人無法理解。賦遠(yuǎn)山被毒死,何悟之也死了,辰洋和辰灃兩人均是昏迷不醒,而歐陽詢的那個內(nèi)應(yīng),只可能是你。歐陽序前輩的功夫不弱,若是歐陽詢直接出現(xiàn)在他面前他定然會有所防范,然而如果一開始就是你想要害他的話,他便不會有那么多的顧慮。”
慕羽簫接著玉冪的話道:“賦遠(yuǎn)山與何悟之的死也有諸多蹊蹺,賦遠(yuǎn)山常年喝藥,對毒物也算有所研究。然而一碗摻毒的藥汁卻要了他的命。我查過了,當(dāng)年歐陽詢之所以被趕出師門,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想要盜取華山派的秘籍偷練武功。然而,當(dāng)年盜取秘籍的卻并不是只有他一人,還有老三賦遠(yuǎn)山。然而歐陽詢一個人背下了所有的罪,據(jù)我推測,賦遠(yuǎn)山應(yīng)該就此欠下了歐陽詢一個人情。那碗藥汁,他明知是毒卻還是在歐陽詢的示意下喝了下去。而何悟之的內(nèi)家功夫非常好,想要沒有任何打斗痕跡地將他殺死,唯一的可能就是那個殺死他的人是他所熟悉并且信任的人?!?p> “那也是假扮成大師兄的歐陽詢干的?!鳖伳匠悍瘩g。
慕羽簫卻笑道:“武林大會期間,歐陽詢是最忙的一個人。更何況靳羽鳶多年來一直照顧歐陽序起居,恐怕歐陽詢想要抽出時間來殺了那兩人都不可能。所以唯一剩下的你,就是最大的可能?!?p> “荒謬!”
“荒謬?是嗎?”玉冪挑眉,說著便從袖中拿出了一個盒子,“這盒子里面裝著那日幸存的地獄蛛?!?p> “地獄蛛?”
“不錯?!蹦接鸷嵭赜谐芍竦氐溃骸爱?dāng)日地獄蛛引起了武林各派人士的昏迷,然而不論華山那迷糊的小弟子種植多少地獄蛛喜歡的草植,若是這附近沒有人飼養(yǎng)的話也不可能出現(xiàn)那么多地獄蛛。地獄蛛十分認(rèn)同類,不論是飼養(yǎng)者還是經(jīng)常與飼養(yǎng)者接觸的人身上都會攜帶著地獄蛛的味道。如今這只被我保存起來的地獄蛛便可以用以辨別你身上是不是有地獄蛛的味道!”
說著,玉冪便拿著那盒子走向顏慕澈。
然而,還沒有等到玉冪走到顏慕澈身邊,顏慕澈卻突然抽出了長刀一刀劈向了距離他最近的玉冪!
刀風(fēng)蕩開了玉冪額前的碎發(fā),玉冪卻是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哐當(dāng)一聲,那把刀掉落在地。
只見那三尺青玉棍直接飛了過來敲在了顏慕澈的手腕上,與此同時還有一粒小石子也準(zhǔn)確無誤地?fù)舸蛟诹怂耐怅P(guān)和四瀆兩穴。顏慕澈的右手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的知覺,卻又在片刻之后緩和過來。就是這片刻的時間,沐風(fēng)與慕羽簫以及原本冷眼旁觀的顧影弱三人將玉冪護(hù)在了身后。
顧影弱冷冷道:“他的命是我的?!?p> 玉冪面無表情站在三人身后,啪地一聲打開了那個小盒子,卻見那盒子里面靜靜躺著一粒小藥丸,正是有琴軒給他的那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