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愈也沒有跟老大人和父親繞彎子,看著他們,用盡量平和的語氣說道:“老大人,父親,不知您二位想過沒有,若是大明疆域內(nèi),人人都說官語又會怎樣?”
這話一出,方孝孺和陳老大人心中一驚,臉上也漸露詫異之色,兩人都在安靜的思索。
“若此事可成,便是教化萬民之功,有如始皇帝車同軌,書同文,行同倫之效。”
“希直言之有理,不僅如此,若真是那樣的話,我華夏文明定然不滅,可保后世子孫萬年不絕?!?p> 真的是霸氣啊,保后世子孫萬年不滅,這話可真敢說啊!
方孝孺和老大人對視一眼,眼光明亮,似乎看見了一條延綿漢室江山的康莊大道,畢竟他們兩人都是經(jīng)歷了外族統(tǒng)治的時期,知曉漢人的生活是多么的悲慘,如今有個方向,當然要狠狠的抓住。
中愈也不吝嗇自己的夸耀之語,立馬一頂大帽子扣上,“老大人果然心思敏捷,目光高遠,一語中的,學生還有其他想法,愿與老大人和父親討論。”
“哦?愿聽高見?!标惔笕耸怯l(fā)的喜歡這個年輕后生了,之前只以為他年少輕狂,不遵禮法,放蕩不羈,如今看來,心中自有韜壑,常人有所不及啊。
“倘若朝廷全力推廣官語,那么各個地區(qū)就都會有懂官語的人,如此交流的障礙就不會存在,至少會減弱,紛爭就會減少。為什么唐宋元三朝不能有我大明現(xiàn)在的疆域之廣大,西域和河西走廊為何得而復(fù)失,數(shù)次易手,那是因為語言不通,就算一時占領(lǐng),也不是長久之計,無法維持正常的統(tǒng)治。
倘若人人都講官語,那么民族間,地域間的隔閡也會大大減少,老大人想必知曉,云南國公府,沐國公為何常年鎮(zhèn)守云南,皆因民族不同,語言不通,人心不齊,倘若在尊重他們本族語言以后,號召他們學習官語,消除隔閡,凝聚人心,我大明豈會再有邊患,當然用在其他地域也是如此的道理。
倘若此事成功,老大人當名垂千古,青史留名,這也是教化萬民的功績,老大人當為當代孔師啊!”中愈自己也知道,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但是總要有個開頭,不是嗎?
中愈說的是老大人和方孝孺是心情澎湃,只是二人高興之余,還是想到了此事的弊端。
老大人平復(fù)了一下心情,還是說道,“賢侄所言,老夫也甚為贊同,只怕此事難度不小,太祖高皇帝花了那么長時間沒有成功,這恐怕老夫做不到?!?p> “老大人何須自謙,學生這里還有一套語音學習之法,方便推廣官語,我將他稱之為大明普通話學習法,取普遍共通之意。老大人您先看看。”
中愈取出了后世的漢語拼音方案,遞給了老大人,“您看一下?!碑斎灰策f給了方孝孺一份,中愈做什么事,只要是不需要保密的,老爹手里肯定得有一份。
這可是中愈花了三個晚上才整理出來的,沒辦法,他只記得字母表,聲母表,韻母表,聲調(diào)符號,還有一些簡單的標記法,能想起來一大部分已經(jīng)很了不起了,還要把發(fā)音的擬聲改為繁體字,還是花費了一番功夫。
中愈在一旁慢慢喝著茶,等著老大人慢慢看完,只見老大人臉上笑著的表情,漸漸散去,時而點頭,時而搖頭,時而驚奇,時而鄭重,
最后他笑了,是的,很興奮。
“賢侄,從哪里得來的?”到現(xiàn)在他還不相信這是中愈的杰作,畢竟這是在后世耗盡無數(shù)人的心血,花費大量的時間與精力,才制定出來的,后來又花費了將近半個世紀的時間才廣泛推廣開來,如今中愈一個未冠少年,拿出如此驚人的方法,換誰來也不會相信。
方孝孺到是沒那么驚訝,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對自己的兒子千奇百怪的想法習以為常,不管他拿出什么,都不會讓他奇怪。
“哈哈,老大人,這也是胡思亂想的,沒想到就那么的順口,就記下來了,這么多年慢慢修改,就成了現(xiàn)在這個樣子,不過還不是很成熟,還是需要老大人和其他的博士們一起研究研究,增減修訂,適合傳播為好?!敝杏溃@畢竟是以北方話為基礎(chǔ)的漢語拼音,現(xiàn)在南方話是官話,當然要做調(diào)整,不過中愈肯定是希望越方便越好。
“賢侄,這些表格,看著簡單,卻有些玄機,老夫暫時看得有些吃力,可否教老朽讀一遍?”
“長者意,不敢辭,倍感榮幸。”
“老大人,跟著我念,b波,p坡,m摸,f佛,…………zh知,ch吃……”方孝孺也在一旁跟讀,自己試一下,居然能用得上,的確不錯。
中愈一字字的解釋,一個符號一個符號的介紹,老大人也認真的聽著,不愧是博學鴻儒,雖然從來沒有接觸過,但是,在中愈不斷的領(lǐng)讀和解釋下,也能漸漸的讀起來了,自己也嘗試寫了幾遍,感覺還真不錯。
“確實不錯,比我們當初的洪武正韻要好的多。”老大人發(fā)自內(nèi)心的贊賞。
“老大人過獎了,小侄怎能比肩太祖高皇帝,他老人家才是年輕人的楷模?!彪m然嘴上說的好聽,可是中愈的臉上卻是一片笑容,哪有謙虛的樣子。
“老夫回去了,會組織國子監(jiān)的博士,助教討論,看看能不能優(yōu)化一些,如果到時需要賢侄去教學教學這個普通話,希望賢侄不要推辭啊。”
最高學府啊,中愈當然想去看看了,“老大人說笑了,您只要說一聲,小侄一定到,這是小侄的榮幸啊?!?p> “老朽看賢侄想法新穎,涉獵廣泛,不知有沒有興趣去國子監(jiān)講學一次,給學生們講講,讓他們也知道知道天高地厚?!?p> “啊,講學啊,這個,小侄恐怕勝任不了?!敝杏荒樀臑殡y,關(guān)鍵是去給一群地地道道的,學過多年儒學的學子們講課,開玩笑,他可是知道上回父親發(fā)布新言論的時候,國子監(jiān)的學生鬧的有多歡。
“呵呵,賢侄過謙了,老朽說你能你就能,現(xiàn)在朝廷就缺少你這樣的年輕人,就這樣說定了,你準備一下,過幾天,我這邊準備好了,就請你去,想講什么你自己定,總要讓他們長長見識?!?p> 推辭不過,中愈答應(yīng)有時間會去串講一堂課,老大人這才放過他,中愈還送了他幾份自己之前抄寫的手稿。
方孝孺和中愈最后送老大人離開,老大人很是高興啊,國家有幸,朝廷有福??!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