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名單,這三個字再次出自不相識之人的口中,黑神打了一個冷戰(zhàn),仿佛遍地的黑名單成員,黑名單三個字成了一個隱秘的信號,每當有人講出這三個字來,黑神都感覺到莫名的緊張……
“又來一個莫名其妙的人?!标惞庑÷暤钠诚蚝谏瘛?p> “善者不來,我還有點興奮呢!”黑神回應他,浮起一股自信且是令人熟悉的狡黠眼神。
“穩(wěn)了!”陳光暗自想。
在陳光看來,每當黑神露出這種眼神,他的內心就一定是堅毅無比的,一定是自信滿滿的,一定是能夠勝利的,所以和黑神交往的這段日子里,他總能在某一刻露出這種表情,然后輕松的拿下比賽。
陳光覺得,他沒有見識過黑神的真正水平,從來沒有遇到黑神焦急到吃力的狀況,不禁每次心里都在想:這個人遠比老師描繪的要強的多……的多!
不管對手看起來有多么強大,兇猛的跑跳型,還是精湛技術型,或者只會放冷箭的陰險人物,黑神總會在一個關口突然爆發(fā),讓對手不知所措。
眼前這個哥哥,或者說叔叔,看起來沒有那么強,一定不是一個跑跳型的選手,也一定不是一個精湛的技術性,那就看看是不是一個陰險的冷箭人物了。
“當心,他還是提到了黑名單,目前知道黑名單的人,實力都不容小覷?!?p> “不容小覷,”陳光不以為然,“你用詞也太文藝了吧?!?p> “那應該說什么?”
“不容小覷,嗯,應該是有的一打。”
陳光說這句話,一改平素嚴肅謹慎的個性,一下子就把陸明允和陸瑜廷,還有王哥包含在內,通盤否定了他們的超強實力,而這幾個人,黑神并沒有完全戰(zhàn)勝的把握。
可是陳光并不這樣想,在他心里,黑神永遠是解決問題,順帶耍帥且讓人崇拜的第一人,除此之外,再沒有別人。
等到那個人整理好衣束,黑神和陳光才討論完,這著實讓那個人心中一驚。
“沒想到啊,在論什么呢?”
兩個人什么都不說。
“到底應該怎么開始呢,兩位?”
黑神上前一步,輕輕拍打了那個人的肩膀一下,然后溫柔的說:“你年長,我們聽你的?!?p> “還挺有禮貌的,可是,希望你的仁慈,不是你的墳墓,”他頓了頓,“我可沒有你想的那么溫和。”
說完,他拿起球來運球熱身。
“這人,不懂情趣?!焙谏穹藗€白眼。
“要不,我們先來“投格子”,但是每個人只有一次機會,連著兩個不進就下,三分要投三個,三不沾的話,就要退一格繼續(xù)投?!?p> “這個簡單,誰先來呢?”陳光顯得很興奮。
“你們兩個先?!?p> 黑神和陳光都是以投籃見長,對于這樣的比賽,自然是不會擔心,但是涉及到一條,就是連續(xù)投進,黑神心里有些馬虎,他總是能夠贏,但連續(xù)投贏的,倒真是沒有。他也沒有太過擔心,因為這樣的難度是共同的,那個人不一定有這樣的水準。
黑神示意陳光先開始,陳光自然聽他的吩咐,同時黑神提醒他要謹慎。
夜晚的燈光讓陳光莫名激動,他提了提氣,然后接過那人傳來的球,這個球看似飛過簡單的線路,實際上蘊藏了巨大的力道,陳光手腕劇震,強忍著恢復了正常,他不忘抬眼看了一下,那個人正犀利的瞅著他,陳光憤然的將心里的話壓到肚子里去。
黑神當然也明白一切,因為陳光接球的聲響出賣了那個人的囂張。
陳光站好了第一個位置,這是投格子一個最近的位置。他信心滿滿,抬手就是一道精美的弧線,然后球精確的落入了籃網(wǎng)中間。
“一個!”
“漂亮!”黑神給他的師弟加油。
“不要高興的太早,前面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那個人潑給陳光一記冷水,然后叉腰,依然站在黑神的另一側。
“我沒有!”陳光反駁他,神情甚至有點可愛。
陳光趁著節(jié)奏,朝著黑神拋了一眼嫵媚,抬手又是第二個中投。
球再次穩(wěn)穩(wěn)的命中。
然后,第三個位置,第四個位置,再接著到了黑神認為的最難的點,第五個點,就是罰球線和圓弧的交點位置,黑神覺得這里是定點投籃的最難位置,好像也是“投格子”二分球里最遠的位置,每到這個位置,他總是抬不起手來,投出去就歪了,力道或大或小,盡管在比賽中,他經常在這個位置命中中投,可是比賽和打著玩本來就是兩種不同的精神狀態(tài)。
可是這一切對陳光來說就不是什么難事,只見他抬手一扔,球依然是美麗的弧線,然后哐當一聲顛在籃筐上……
“不好?!焙谏裥睦锇到?。
陳光則氣定神閑,那個人看著陳光,似乎傳出來一種鄙視,隨即迅速收起,期盼著這個年輕人早早的退出比賽。
可是球本身沒有什么旋轉,在籃筐上顛了一下之后,就掉進了網(wǎng)窩去。
陳光發(fā)緊的嘴唇微微一笑,轉向黑神說了一句“好險!”。
越不相信的事情,就越不會發(fā)生,這是心理學定律,很多年之前已經被某些歐洲的心理學家探究清楚,似乎中國玄而又玄的周易中也有類似的解釋,可是這樣的事情一旦發(fā)生,對人的激進作用就是非常明顯的。
陳光似乎一下找到了感覺,可他怕自己失手,畢竟技術的熟練有時候也擋不住運氣的失敗,假使提早退出三人的斗爭,那豈止是可惜,簡直是可惜,甚至是后悔。
黑燈瞎火的,陳光想成為看到最后光亮的人,全然不顧眼前的對手是誰。
投完第五個,就是最簡單的罰球線。
罰球作為一個古老比賽形式,從籃球確立伊始就被人定為最有效率的得分方式之一,對于陳光和黑神來說,罰球是簡單到極點的動作,想不進都難。就是這么簡單的動作,還是有人在那個筆直的線上艱苦的掙扎,投出一些詭異的弧線,甚至是“三不沾”……每當黑神和陳光提到奧尼爾說自己罰球進一半就可以躋身三萬分俱樂部時,他倆就止不住的捧腹大笑。
陳光做出了奧尼爾的罰球動作,看上去可笑,可愛,生硬,黑神看后哈哈大笑,忘了球已經進了網(wǎng)。
“很簡單嘛,為什么那個胖子搞不進去?世紀難題!”陳光做了一個鬼臉,他更加活潑起來。
剩下的幾個位置,陳光輕而易舉的就投進了,動作上沒有任何的猶豫,神情上沒有一絲的倦態(tài),球也沒有絲毫偏離,全部空心入網(wǎng)。
“小伙子不錯?!蹦莻€人說著就往三分線外走,他可能覺得陳光是一個刷不下去的家伙,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搞定,自己應該提起點精神來。
陳光投完所有的兩分,然后站到三分線去,口中喃喃道:“三分不是我的強項?!?p> “人都有弱點的,少年?!蹦莻€人正好聽到他說話,陳光并沒有注意,他講了一句:“是不是要先試一個球?”
話音未落,他用不太正規(guī)的動作,左手稍微抬起,隨即就放手,球端在右手上,然后一扔,球飛的很高,但還是規(guī)正的落進了球網(wǎng)里。
“這算練習一個?”陳光看向那個人。
“不算,出手就不能后悔,人生沒有倒帶?!?p> “哼!”黑神很不屑他的說法,冷冷的看了一眼。
陳光說了一聲“好!”,然后開始第二個三分。
他不停的換著位置,似乎是在找一個自己覺得舒服的位置,可是他沒有找到。這時候看出來,三分確實不是他的強項,在于平日里就練習的少,基本沒有什么機會練習,而整天飛天遁地的人,是不太需要三分這個觀感不強的武器配備的,這只能算武器,而不是常規(guī)轟炸性武器,他平時這么講的時候,就把自己想象成了喬丹,平民里的喬丹。
他踱步良久,始終沒有找到一個舒適的位置,本來就沒有什么舒適的位置,他只不過在調整,決不能再像前一個一樣隨意扔進,那是很大程度的運氣,幸好那個人同意了計入比分,要不然陳光再來一個相同的,大概率不進。
于是,他也不再找什么舒服的位置,就屏氣凝神,做出了一個標準的動作,他心想,標準投籃方式他也應該能夠投得進,只要是投籃,就可以用相同的技術水準。他站在四十五度的位置,平心靜氣的看著籃筐,然后緩慢屈膝,手肘抬起,瞄準,穩(wěn)穩(wěn)地射出去。
球還是進了,只不過這次進的不順暢,球在籃筐上轉了一圈才進去,而這時候陳光的額頭上已經汗珠滿滿。
“這可能是僥幸?!彼睦锵氲?,因此最后一個三分就變得艱難起來,他的心里是不相信自己的。
果然第三個三分在嘗試了兩次之后都沒有投進,他就被淘汰了,但沒有沮喪,因為他知道自己完成了進步,接連命中兩個三分,已經超過了預期,接下來的壓力來到了黑神和那個人中間。
陳光走下場,手上還在比劃著怎么投三分,就乖乖的站在了黑神原來的位置。
“那我先來,你們已經出戰(zhàn)一位?!蹦莻€人對著黑神說。
“好!”
黑神本就不想出戰(zhàn),但凡他出戰(zhàn)的比賽,應承的事情,一定要弄清楚,有八分的把握才去嘗試,現(xiàn)在,他對這個人一無所知,怎么能率先出手呢……
這不符合黑神的邏輯,那個人也知道黑神的想法,所謂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高手們都明白這樣的道理,先出手的人就是給敵人看清自己的機會。
那個人顯得滿不在乎,他自己跑去給自己撿回來球,也不看陳光和黑神的反應,從第一個開始就極快速的完成了出手,然后在黑神和陳光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完成了所有的中投。他的中投輕巧至極,每一個球都正好彈在籃筐后沿,又精確地彈回他的手里,一鼓作氣,一氣呵成。
黑神和陳光都驚訝至極,真的是見過準的,沒見過這么準的,竟然還能彈回到自己的手里,這是多么精準的射籃,黑神和陳光平時高傲至極,若是論這個技術,都自愧不如。
自愧不如的時候,就不要多說話,黑神深諳此道,他卸去了警惕,朝著陳光偷笑,低聲說:“今晚不簡單!我們走不掉了!”然后他們一個站在內線的合理沖撞區(qū)內,一個站在外線準備偷學這個人的手法。
站在外線的,很明顯就是黑神了,他仔細端詳這個人,生怕自己錯過了什么值得學習的技術動作,那樣自己就過于被動了,更加沒有了勝利的信心。他就站在一側,起初那個人在地上拍球,然后就拿起了撐住了球,好像是說這個球的氣不足,有點彈性不夠,可他又沒有講出來,兀自暗暗較勁兒。
黑神詫異,心想這個人怎么神神叨叨,怕是不知道怎么投或者沒有把握投進吧??墒莿x那間,一切又朝著黑神不可預測的方向發(fā)展。
那個人猛地一跳,身體筆直的上升,在上升的同時,手腕提起瞄準,在空中定型,順勢投出,投出之后身體依然保持筆挺的空中下落,動作雖有點堅硬卻是瀟灑自如。
黑神看的目瞪口呆,更讓他想不到的是,這次的球依然和中投一樣,每個都必中籃筐后沿,然后直接反彈到那個人的手里,第一個球落點略低,那個人拾起就命中第二個三分,等這個球再次打中籃筐后沿反彈回來,就落在了早就搭在頭頂?shù)氖稚?,他就直接起跳,單手托球,然后一個彈射,球應聲入網(wǎng)。
球又回到了那個人手里,他端著球面對黑神說:“我投完了,接下來是你了?!比缓髲阶宰叩疥惞獾膶γ?,在三秒?yún)^(qū)外站好。
黑神的緊張達到了一種不可控制的地步,他找不到好的應對辦法,現(xiàn)在形勢嚴峻,他的內心一片空白,號稱能夠幾下就看清對方路數(shù)的黑神,這下懵了。
他示意陳光走開,自己站到了第一格的位置,然后拍球,調整姿勢……
……
那夜成了黑神再不愿提及的一夜,伴隨著不安,激動和失敗,他想讓夜色趕緊淹沒了他們三個,而不是燈光安靜的將他們一覽無余,這一切都顯得荒謬而毫無意義,按照他當時的脾性,黑神回憶說,他真的想一走了之,因為他已經開始莫名的厭煩,并且任由情緒發(fā)泄。
可是,如果他轉身走了,那他日后,就再也擔不起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