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靈欠起身子,但并沒坐起來,只是用手肘撐在枕頭上。她警惕的看看血牙,又看看仙兒。
血牙沒有立即開口說話,而是盯著月靈看了片刻后才說:“你不喜歡那條裙子嗎?”
月靈沒有回答,盯著眼前的被子。屋內(nèi)本沒什么光線,但血牙身上的白衣似乎將房間照亮了一些,以至于她都能夠看清楚房間里的東西。她目光鎖定之處,是被子褶皺形成的一條條溝壑,如同起伏的沙漠。但她沒想到這些,她忐忑不安,不知道該怎么辦。
“我在外面看到別人有穿這條裙子,很漂亮,覺得你穿上一定也非常的漂亮,就給你弄了一條?!毖莱聊讨笥终f。
月靈一動不動,雖然才過一會兒,但因?yàn)楸3种鴦e扭的姿勢,身體很快就有些酸麻了。血牙說完話后她也沒有抬頭去看他,只象征性的動了動腦袋,眼睛仍盯著被子,心中在想外面是什么意思,是山谷外面嗎?
“你穿上試試吧?!?p> 月靈身子微微一震,心想怎么試,當(dāng)著你穿衣服???她繼續(xù)強(qiáng)裝鎮(zhèn)定,目光卻瞟了下仙兒。就在這時(shí),她突然感到身上一緊,似乎有什么東西裹住了自己,而且特別的冰涼。她立即低頭向胸口看去,微光之中,只見自己身上原本穿著的粗布衣服不見了,換成了一件淺綠色的。她將雙手從被子中抽出來,見上面細(xì)小下面喇叭狀的衣袖是淡淡的黃色,不是那條裙子又是什么。她大急,連忙用手去抓衣領(lǐng),想要將它脫下來,但只抓了幾下就停止了,因?yàn)樗氲窖肋€在旁邊。
這裙子剛套在她身上時(shí)是冰涼的,但片刻之后就變得暖和了,而且質(zhì)感柔軟,緊貼在皮膚之上,十分的舒服。這讓她想到了原來的衣服,又吃了一驚,去哪了。她向左右看去,只一眼就看到它們在床尾的角落。與身上的裙子相比,那套衣服實(shí)在太過破舊,以至于看上去就像是因?yàn)樽詰M形穢才會縮在角落里。這讓她有了要把它們抓過來藏進(jìn)被子里面的想法,但她并沒有動。
就在這時(shí),血牙又開口了,他竟然說起了外面的世界:“這些天我一直在外面……”他停下來,組織了一下語言,“外面很大,人很多,有很多這里沒有的東西……昨天我送來的這個(gè)叫荔枝,是上等水果,宮廷供品,普通人家是吃不起的……這條裙子是我在朝歌城……”
她并不歡迎血牙的到來,也不想聽他說話,但她對外面的世界又是無比的好奇,所以就好奇的聽了起來。他的聲音雖然不怎么好聽,話語也不清晰,但她尚能聽懂。聽到朝歌城時(shí),她忍不住抬頭看了他一眼,卻又立即收回了目光。
“朝歌城就是……”如同洞見了她的心思,血牙又介紹起了朝歌城。
就這樣,在她沉默的時(shí)候,血牙說了很多話,講了很多有關(guān)外面世界的事情,而且總能在她生出疑惑時(shí)立即加以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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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你竟然偷偷的把裙子給穿上了,昨天不是說堅(jiān)決不穿嗎?”
在仙兒的吵鬧中月靈醒了過來。醒來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感覺了一下,發(fā)現(xiàn)身上的確還穿著那條裙子。糟糕,怎么沒脫下來。她回憶了一下,昨晚血牙不知道說了多久,自己一直在聽,到最后是他說自己該休息了,這才離開的。在消失之前他說明晚還要來,說完她就突然困意來襲,倒下就睡著了。
“不是,不是我自己穿的?!痹蚂`坐起來,看著身上的裙子說。
仙兒愣了一下,不停的眨眼睛,一臉的疑問。月靈只好解釋,她看了看外面,又仔細(xì)的聽了聽,確保外面沒人后才將昨晚的事大致說了出來。
“?。 毕蓛郝犕旰笫终痼@,上下打量了月靈幾番,“他……他沒對你怎樣吧?”
“想哪去了?”月靈恨了仙兒一眼。兩人沒有急著起床,一個(gè)問一個(gè)答,竊竊私語了半天,直到姚大娘在外面喊時(shí)才起床。月靈自然是把裙子脫了下來,藏好,穿回了自己的粗布衣裳。
由于知道兇神晚上要來,所以月靈和仙兒一整天都是提心吊膽的,尤其到了天快黑的時(shí)候,兩人甚至都不想回家。仙兒提議今晚別回去睡了,睡她家,但月靈說不管睡哪,兇神都能找到。
仙兒和兇神沒什么接觸,所以她對兇神還保持著起初的恐懼,要她大晚上的等著兇神的到來,倒真是一件匪夷所思之事。她本想今晚不過去了,但又不能扔下月靈不管,所以只好毛起膽子,甚至做好了赴死的準(zhǔn)備。吃晚飯的時(shí)候,她甚至嚇得連飯都幾乎吃不下去。
忙完一切回到房間,兩姐妹依然早早的上了床,但不同以往的是她們都沒有脫衣服,也沒再竊竊私語,而是心驚肉跳的等著兇神的到來。她們都完全沒有睡意,甚至感到寒冷。然而當(dāng)兇神出現(xiàn)的時(shí)候,姚仙兒還是睡著了。月靈料想定是兇神使了手腳讓仙兒昏過去了,但又不敢問他。同時(shí)還讓她生疑的是,自己剛才明明很是緊張,但兇神出現(xiàn)后就一點(diǎn)也不緊張了,想必也是他使了什么神通。
就這樣,月靈又聽兇神講了許多山谷外面的事。
次日,仙兒醒來后很是疑惑不安,擔(dān)心兇神這樣做會不會把她害死。月靈也有同樣的擔(dān)心,于是在晚上鼓足勇氣問了血牙,到底把仙兒怎樣了。血牙說只是讓她睡過去了,不礙事。仙兒聽了后半信半疑,沒再深究。她本想既然兇神每次來了都讓她睡去,那她睡在那邊也沒什么用,倒不如不去了。但她還是沒有提出來,不管怎樣,她覺得自己都應(yīng)該陪著月靈。
自此,血牙每天晚上都會出現(xiàn)在月靈面前,給她講那些他在山谷外面所見到事物,而月靈的心扉也終于被血牙叩開了。她開始有勇氣和血牙說話,問他問題。他越來越高興,說話也不再那么冰冷。其實(shí)豈止說話,就連他整個(gè)人也不再像他剛下界時(shí)那樣了。
關(guān)于血牙晚上所講的那些,月靈第二天都會再講給仙兒聽,仙兒聽后也沒有告訴任何人,然而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村民們還是發(fā)現(xiàn)了一些端倪,并在某個(gè)晚上發(fā)現(xiàn)了在月靈房間里的兇神。
其實(shí)血牙可以輕易的瞞過其他村民,甚至可以消除他們的記憶,但他沒有,他想公開自己,他就是要讓大家承認(rèn)他的存在,知道他在干什么。
得知實(shí)情后的村民們并沒有做出什么比如集體聲討請兇神離開月牙村之類的舉動,他們選擇了沉默,只在私下里談?wù)?。之所以這樣,一來是因?yàn)樗麄儾桓胰莾瓷?,二來兇神也并沒有再吸血,他只是喜歡上了月靈而已,雖然這有點(diǎn)荒唐,但也只能接受。而且,他們還有些羨慕月靈從兇神那里得到的那些他們從未見過的東西。至于王大虎,因?yàn)閮瓷駳⒘俗约旱母改?,月靈又好像真的喜歡上了兇神,于是漸漸的就疏遠(yuǎn)了她。
夏一堯
五四青年節(jié),愿我們永遠(yuǎn)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