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小子咬牙切齒地抬頭看了眼天空,沖著老天爺罵道:“你玩兒我呢是吧?”心里頭更是罵罵咧咧,羅洲白胡子剛給了他一碗水的恩情便病倒了,黑小子就此照顧了白胡子一個多月。如今這白家二少爺也不久前才給了他三升米,居然這就立馬落水了,還讓他給碰上,而且還是在這后有追兵的當(dāng)口!
黑小子心里賭咒發(fā)誓以后不管別人要給他什么要怎么幫他他都堅(jiān)決不接受!
但是最讓人揪心的不是后面有追兵也不是黑小子到底管不管閑事……而是黑小子本來就怕水,如今在這水最淺的地方就已經(jīng)是他的極限了,如何還能夠讓他游到那么深的地方去救人?!
不行不行,肯定不行……
眼看著池子中間那白家二少爺沉得都快只剩下一角衣袂了,黑小子又是急又是氣,回頭瞥見了身后的長竹竿,應(yīng)該是一些采蓮花蓮子的村民扔在這兒的竹蒿,看那樣子也夠長。黑小子拖過那竹蒿便伸向了白家二少爺,心想夠不夠得著、抓不抓得住都是你自己的命數(shù),我已經(jīng)盡力了。
那白家二少爺也是命不該絕,暈暈乎乎間一個硬邦邦的東西拄到了自己胸口,伸手便一把便死死地抓住了。溺水的人那是一根稻草都會抓得死死的,更何況是這硬竹蒿。白家二少抓住了之后便是死都沒有松手,任由黑小子將他拖到了池子邊上。但是拖過來的時候白家二少爺幾乎都已經(jīng)沉下去了,拖上來了之后嘴里頭和鼻子里頭都突突地往外冒著水,那小臉兒小模樣又是柔弱又是可憐的,讓黑小子本來想扇他兩巴掌把他給扇醒都愣是沒下得去手。
那白迦落水之后只撲騰了兩下便沒動了,黑小子心想這白家二少爺還真是個弱不禁風(fēng)的主兒。不過不知為何這白迦嘴里頭卻始終沒有呼救。
其實(shí)此刻白迦的心里頭如同灌入了黃連水一般,連帶著密密麻麻的痛楚傳遍了四肢百骸……呵,她要我死,她要我死……如果死了,是否就算是將這條命還給她了……如此絕望地想著,白迦才沒有呼救更是求死般地放棄了在水里頭撲騰。
不過暈暈乎乎間不自主地拽住了木桿,隨即被一股不算強(qiáng)勁的力道給往一邊拉了過去,這被拖拽的過程又是嗆了好幾大口池子里的水。
迷迷糊糊地微微睜開了雙眼,白迦以為自己已經(jīng)死了,看到了天界的仙女,但是仙女的影子很模糊,時而近時而遠(yuǎn),白迦想要伸出手去拉住她,讓她別走,但是伸手過去不知摸到了什么,只感覺臉上突然一陣刺痛,耳朵轟鳴,轉(zhuǎn)瞬便暈了過去。
那黑小子看白迦一直半醒半昏迷,以為是水沒吐得干凈,便雙手撐著白迦的胸肺一個勁兒地壓著,讓他吐了更多的水出來。只是黑小子救人去了更何況白迦一直暈著,也沒在意自己沒穿衣服,可那白迦突然伸出了手來,直接摸上了黑小子的胸。
這時候,黑小子哪兒還管那白家二少爺剛剛落水更管不了那可憐又柔弱的小臉是多么讓人下不去手,啪地一聲給白家二少爺?shù)哪樕仙攘艘话驼七^去!這一巴掌直打得白家二少爺暈了過去。
當(dāng)白迦醒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jīng)在一個破爛的木屋子里頭了,面前生著火,自己身上被扒得精光,但是外衫外袍都蓋在自己身上,可是中衣卻都搭在架子上烘著。
搖了搖頭,讓自己稍微清醒一點(diǎn)。溺水之后的情形白迦一點(diǎn)點(diǎn)想了起來,嘴角裂開了一個自嘲的弧度,白迦心想:終究還是惜命的,不然怎么會抓得住那木桿?但是……要是就這樣死了,多好。
爬起來坐著,想要把中衣拿過來穿上,卻見中衣那側(cè)抱膝坐著個渾身漆黑的小子,雖然換了身衣服,可是他就是認(rèn)得,這人就是那日派米的時候的黑小子!同樣破破爛爛,也同樣黑兮兮的。
原來是黑小子救了自己……明明是真的想要就此死去的,可惜,天命弄人。
白迦此時的臉色不像是剛剛被救活的人,若是旁邊有人定會看到他那冰冷的眼神,盯視著對面的黑小子。
此刻,那黑小子也醒了過來。如同變臉?biāo)频?,白迦倏然收回了那冰冷的眼神,一雙亮晶晶的眼看著白迦,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道:“你醒啦。”
白迦正準(zhǔn)備道謝,沒想到那黑小子就似是甩燙手山芋似的突然蹦了起來道:“你醒了就好了,醒了就好了!快穿上衣服走吧,我也該走了!”
原來這黑小子也是擔(dān)心白迦身體弱,入了水之后發(fā)熱,便將他背到了附近的一個小木屋里頭給他烤了衣服,等他醒過來。
白迦不知所以,便也立馬穿好了衣服,回頭便見黑小子要跑人。馬上上前去拽住了黑小子的衣服,道:“你要到哪里去?外面天都黑了?!?p> 黑小子很想對白迦說一句“與你無關(guān)”,但是好歹耐住了性子,咧嘴一笑,道:“我有仇家追殺我,這已經(jīng)浪費(fèi)了很多時間了,現(xiàn)在再不逃的話他們怕是要追上來了!”
白迦想了一想,始終沒有放開黑小子的衣服,道:“你救了我,我理應(yīng)報答你,你隨我回白府吧,一般人不敢對白府的人下手的?!?p> “你連自己的命都保不了了還想保我的命?”黑小子無奈地道:“你好意我心領(lǐng)了,不過我才發(fā)了誓堅(jiān)決不接受任何人的恩惠,所以呢……”黑小子硬生生地掰開了白迦攥著自己衣服的手,道:“你我陽關(guān)道獨(dú)木橋,這就各走各的吧……”
然而黑小子剛剛掰開了白迦的手,白迦的另一只手便又伸上來抓住了黑小子的衣服。
“嘶,我說你是……”黑小子話未說完,卻見白迦略低著頭,不言不語,但是神色凄惶。
心里頭似乎有一根線嘣地一聲顫了顫,雖然未斷,但是卻顫得心口發(fā)酸。
明眼人一看便知道白迦是被人推下水的,可是白迦卻并沒有呼救。只能夠說明白迦還想保護(hù)那人。而今日船上那人是個女子,會是誰呢?應(yīng)當(dāng)是對白迦而言非常重要的人。
“那人一次弄不死你,還會有第二次,你要學(xué)會保護(hù)自己?!焙谛∽尤缤吹搅硕嗄昵暗淖约海莻€時候的自己年紀(jì)更小,而且那個時候沒有另一個黑小子來救自己。
白迦低著頭,幽幽地道:“她是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