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乳名
福玉起身后只是低著頭，良久才點著頭。
送走福玉，沈瑩玉是再也沒有什么可以支撐的力氣，直接后退幾步頹坐在椅子上。
頭痛，最近讓她頭痛的事情太多了。
昭仁帝在秀婕妤處，其他妃嬪也不會隨意到陸皇后這里閑逛，如此納蘭拜赫從明德殿后院的角門離開也很是順暢，走在道路上，也不過是侍衛(wèi)巡查，不會起疑。
眼看著拐出仆役十三所，卻聽到身后傳來腳步聲，回頭望去，卻見福玉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
站在納蘭拜赫面前，福玉勉強勾起笑來，對著他說道：“你打算瞞我到何時？”
“我沒打算瞞著你。”
“沒打算瞞著我？”福玉笑了笑，又道，“那納蘭少爺是打算毀了婚約，還是納云妝為妾？”
提起云妝，納蘭拜赫皺著眉，又道：“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常事，皇上若不賜婚，我自然會履行長輩們定下的親事，不會辜負(fù)你，再說云妝已經(jīng)不在了，你計較這些還有意義嗎？”
話音才落，福玉就后退幾步，笑著搖搖頭，轉(zhuǎn)身跑開了。
夜晚風(fēng)涼，孤月寒光灑在枝頭，映在地面，沈瑩玉踏著地上的光亮，獨自在前面走著，阿滿與她隔著距離在后面慢慢跟著。
沿著石頭園后的竹林小路，沈瑩玉走到深處，那是廢棄的閣樓，久無人住，卻又收拾得很干凈，從前這是越嬪楚芙蓉的居所，聽說她是很雅靜的人。
踏上竹階，登上閣樓，沈瑩玉扶著欄桿觀望著皎潔的月，她緩緩地抬起纖纖玉手，輕柔地探向微弱的月光，在寒夜里渴求著一點點的溫暖，然而柔和的月光里只有無盡凄涼。
忽然樓梯口傳來腳步聲，走上來的卻是江景微。
見到沈瑩玉，江景微隨口問道：“這么晚了，怎么在這？”
沈瑩玉卻對著阿滿擺了擺手，將阿滿打發(fā)下樓了。
再看向江景微，沈瑩玉淡道：“閑來無事，出來走走。”
江景微慢慢走到沈瑩玉身邊，望著月亮，說道：“拜赫和致善恢復(fù)侍衛(wèi)長的職位了，原本打算慶賀的，不過拜赫沒什么心思，也就作罷了?！?p> 沈瑩玉想著福玉的事，便沒有理會江景微。
然而江景微卻不以為意，又道：“沒想到這里這么偏僻你也會來?！?p> “只是覺得這里清幽，就走到這來了，怎么？你經(jīng)常到這里來？”
“倒也不是經(jīng)常?！敝皇且娔阒粠е幻麑m女走在這么偏僻的地方，有些不放心，畢竟云妝的事也不過是在幾天前罷了。
后話江景微沒有說，只是笑笑后，隨口說道：“悠悠，我記得你小時候很怕黑的。”
對于這個稱呼，倒是讓沈瑩玉驚訝，他怎么知道自己的乳名？不過江景微卻沒發(fā)覺有什么不對，只是靜靜地看著眼前的竹葉。
沈瑩玉歪著腦袋，笑道：“很少有人這么喚我了?！?p> “嗯？”抓著竹葉的江景微才回過神，瞧著沈瑩玉問道，“我喚了你什么？”
“沒什么?！鄙颥撚裥χ鴵u搖頭，從前她總覺得江景微很是儒雅，也不知道是隨著年歲長了，還是怎么的，她總覺得這份儒雅里冒著癡傻。
“六少爺?！边@時樓下傳來連休的聲音。
江景微探出身子，向樓下望去，卻見連休抬著頭望著自己，便問道：“何事？”
這時連休咧開嘴巴，露出八顆牙齒，笑道：“小的實在不忍心打擾六少爺與大公主雅興，只是小的實在是饑腸轆轆，餓入膏肓，想著六少爺廚藝絕倫，不知道可否有口福品嘗？”
連休的話才落，沈瑩玉就忍不住笑了起來，她輕拍著欄桿，也探出頭對連休笑道：“連休，幾日不見，你越來越有趣了?！?p> “那我先帶他回去吃點飯？”江景微轉(zhuǎn)過身，對沈瑩玉問道。
就在沈瑩玉點頭時，連休再次開了口，這次他不是對江景微說，而是對著沈瑩玉笑道：“大公主，六少爺烤得山雞很好吃的，您也一同嘗嘗？小的把山雞還有柴火都準(zhǔn)備好了，在這就能烤！”
沈瑩玉點了點頭，對著連休笑道：“也好?！?p> 而連休這邊卻和江景微擠眉弄眼，江景微一臉無奈，連休卻高興得不得了，虧得自己有準(zhǔn)備。
六少爺真是個木頭。
連休還真的準(zhǔn)備齊全，山雞，木柴，火折子，鹽，辣椒，就連烤山雞的木棍都準(zhǔn)備了，江景微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準(zhǔn)備的這些，突然間就變了出來。
他也只能卻之不恭，擼起袖子烤山雞了。
要說廚藝，也是因為連休的原因，在北境時，連休的母親就是他的奶母，后來入京來了長歌城，奶母和連休自然是跟著一起的。
平日里連休既不用學(xué)習(xí)，又不用做什么累活，整日無所事事耗費時間罷了，有時候還總?cè)轮I，主要是伙食確實不算太好，他沒有辦法，就把目光放在了父王送來的鴿子上，不然也不能讓連休委屈巴巴地嚷著餓吧？
那些鴿子或蒸或烤，起初他還手生，弄不好，時間長了，自然也是熟能生巧，他總是慶幸著，他父王沒有忘了他，沒事就送來鴿子給他和連休改善伙食。
看著連休啃著烤好的山雞，露出幸福的樣子，江景微笑了笑，有時候他真的很羨慕連休。
他掰開手中的山雞，撕下小塊肉后，遞到沈瑩玉面前，柔聲道：“嘗嘗？”
見沈瑩玉點著頭，連連稱贊后，他繼續(xù)為沈瑩玉撕著肉塊，自己卻也顧不得吃了。
直到沈瑩玉攔住他送過來肉塊的手，問道：“你不吃嗎？”
江景微卻笑著看了看連休，指著他道：“連休已經(jīng)替我吃了?！?p> 那邊連休聽到聲音后，嬉皮笑臉道：“還是六少爺對小的好?！?p> “吃吧?！睂χB休說完后，江景微又將手里的肉塊往沈瑩玉面前送了送。
沈瑩玉見狀也是搖搖頭，無奈地接過后，輕嚼起來。
02、挑明
等到剩下滿地的雞毛與骨頭時，連休起身將火撲滅，順勢還踩了幾腳，將灰撲得到處都是，阿滿隨即也趕快起身，而江景微卻攔在沈瑩玉面前，為她擋著灰，直到阿滿過來扶沈瑩玉，他才跟著起身。
他瞧著連休，不由得瞪著，略帶著指責(zé)，然而連休卻皮糙肉厚，被他瞪了無數(shù)記刀子，也依舊笑著，還沖他挑著眉毛，無比得意。
被連休如此鬧后，阿滿扶著沈瑩玉勸道：“大公主，太晚了，我們該回了。”
“是啊，天色太晚，該回去了?！苯拔⒔舆^阿滿的話說道。
然而連休卻變了臉色，好不容易的機會，怎么能到此結(jié)束呢？剛想說什么，卻被江景微瞪過來的眼神止住。
“我送你回去吧，這么晚，你主仆二人我實在不放心?！?p> 沈瑩玉剛想說不必了，阿滿卻匆匆說了句“有勞鎮(zhèn)國公了。”接著又對沈瑩玉說道：“大公主我們走吧。”
其實也不是阿滿膽子小，只是只有她們主仆二人她確實不放心，有鎮(zhèn)國公相送，怎么說也安全些。
如此，沈瑩玉也只能點點頭，往回走去，一路上與兩人聊著天，慢慢地就到了明德殿。
在納蘭拜赫恢復(fù)侍衛(wèi)長一職不久后，納蘭余年來到明政殿，單獨和昭仁帝聊了許久。
在交談中，納蘭余年試探著提起納蘭拜赫到了成家的年紀(jì)，聽著皇上沒有賜婚的意思，便主動提起了和佟家定的娃娃親。
“福玉，那是個好姑娘，只不過朕聽說，納蘭拜赫是因為救云妝才換班被降職的?！闭讶实垭S口說著。
福玉那個姑娘，他看著規(guī)規(guī)矩矩的，是個好孩子。
納蘭余年聽后一愣，這云妝又是何許人也？
“皇上，臣與佟兄曾經(jīng)并肩作戰(zhàn)過，有著過命的交情，佟兄的女兒臣自當(dāng)親閨女對待的，臣妻也對她十分喜愛，斷不會讓納蘭拜赫負(fù)了福玉?！?p> 昭仁帝只道：“既然兩家定了娃娃親，朕自然是祝福的，等福玉出嫁了，朕和皇后也會賞賜嫁妝的?！?p> 畢竟福玉在沈瑩玉身邊陪了近十年，將沈瑩玉照顧得很好，功勞苦勞都有，他自然不能吝嗇。
“臣替拜赫和福玉謝皇上?！?p> 昭仁帝擺擺手，“無妨，納蘭卿和佟卿是大顯的忠臣，你們的子女朕自然是優(yōu)待的?！?p> 又閑說幾句后，納蘭余年才離開。
而他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找納蘭拜赫算賬，竟然憑空冒出來一個云妝，連皇上都知道了，真是一點臉面都不顧了。
可是納蘭拜赫的房間內(nèi)，卻酒氣熏天的。
“云妝是誰？”納蘭余年開門見山道。
聽到聲音的納蘭拜赫忙放下手里的酒壇，一看是納蘭余年，先是面露驚訝，接著忙起來躬身抱拳，“父親?！?p> “云妝是誰？”納蘭余年再一次問道。
納蘭拜赫輕咬唇，卻裝得云淡風(fēng)輕的，回道：“她是大公主的宮女，前些時日遇到危險，佟家妹妹尋兒去救她，聽說后來還是沒了。”
納蘭余年點了點頭，轉(zhuǎn)身往外走去，踏出門檻后，略側(cè)身道：“等回了京，我們納蘭府會去佟家下聘禮?！?p> 納蘭拜赫聽后一愣，看來那沒挑明的關(guān)系要挑明了。
近幾日徐懷瑾無心顧著沈瑩玉了，畢竟還有個陪他多年的紅顏知己心情不好。
哪怕閑來無事，徐懷瑾也沒能想起沈瑩玉，更未練字，反而在屋子里扎起風(fēng)箏。
翠枝站在一旁扭頭瞧著，驚嘆道：“大少爺，您做的風(fēng)箏真好看?！?p> 徐懷瑾卻沒有抬頭，反而問道：“阿胭怎么樣了？”
聽此翠枝一怔，強笑道：“還是悶在屋子里，不言不語的。”
徐懷瑾拿起毛筆蘸了蘸墨，在風(fēng)箏上寫了一排小字后，囑咐道：“你去找阿胭，說我?guī)シ棚L(fēng)箏?！?p> 翠枝不情不愿地將阿胭請了出來，不過還是難免有些不高興，卻又不敢當(dāng)著徐懷瑾的面說什么，只是背后吐口水故意說給阿胭道：“真把自己當(dāng)大家閨秀了不成？”
連日的心情低落，阿胭憔悴了許多，原本也不想出來的，只是瞧著翠枝的那副面孔，也覺得身為奴婢如此是有些驕矜了。
她望著飛在天上的風(fēng)箏，憔悴的面容上勉強擠出笑意，問道：“云妝，會看見吧？”
“當(dāng)然了?！毙鞈谚叿胖L(fēng)箏，歪頭道，“你也該出來曬曬陽光了?！?p> 云妝對于徐懷瑾來說，并沒有什么感情，他最擔(dān)心的是阿胭傷心難過。
至于云妝的離去給沈瑩玉帶來的難過，他暫時沒想過。
阿胭瞧著風(fēng)箏，不由嘆道：“大少爺放心，奴婢沒那么金貴，不會萎靡不振的?！?p> 其實翠枝說得對，她不過是奴婢罷了。
忽得徐懷瑾剪斷手中的線，任由風(fēng)箏飛向天空，將阿胭對云妝的思念送去。
阿胭望去，只見風(fēng)箏斷線，獨自飛去。
風(fēng)箏飄了一會便落了，看著落下去的位置，阿胭微皺著眉，呢喃道：“怎么飛到那里去了?！?p> 那里，是行宮的方向，臣子居住的地方本就與行宮相鄰的，只是不知道它能飛到行宮的哪個位置。
行宮竹林外的石板道上，沈麗心身著嫩綠金花馬面裙、米白立領(lǐng)對襟廣袖衫，簡單的發(fā)髻上綁了紅絲絨頭繩，又綴了珍珠。
“舒雅，深宮還真是染缸，讓人討厭?！?p> 她身側(cè)的宮女卻笑著應(yīng)著，“等二公主嫁人了，就不用在宮里守著了?！?p> 從小路行至石階后，沈麗心提著裙擺，撇著嘴不屑地說道：“只是不知我的良人在哪里等著？若是才貌不出眾，我豈不是讓人笑話?！?p> 下了石階，收回白皙玉手，瞧著前面便是石頭園，正要前去，忽然間卻感覺頭頂?shù)年柟獗徽谧?，來不及反?yīng)，就被什么東西打到了頭，雖然輕飄飄的，卻也刮亂了自己的發(fā)髻。
她低著頭，看著適才砸在自己頭上，如今又落在她腳面的東西，順勢彎下腰，將其拾取。
“佑汝安息?！鼻浦厦娴淖郑螓愋拿媛缎蕾p之色，再默念過后，又有些傲氣道，“悼亡的詞，晦氣?！?p> 說著便將手中的風(fēng)箏隨手塞到舒雅手中，隨口道：“丟了吧。”
03、嫁禍
秀彩自從回到容貴妃身邊，地位便不似從前，就連粗使宮女，都敢對她指手畫腳，每日晚膳后將殘羹剩飯積成的泔水送到仆役十三所回收房的泔水車上。
可憐她自己還未吃飯，送完泔水后，又忙著打水洗衣服還有擦拭身子，不然她總覺得自己身上有種怪味道，雖說她已經(jīng)很小心，不讓泔水灑到自己身上了。
來到井邊，秀彩將水桶扔下去，廢了許多力氣才將水打上來，又用手捧著猛灌了幾口充饑，在水波晃蕩的木桶里，她隱約見到一副生面孔，慌忙地起身，急道：“你是誰？”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沒有多余的話，幾步?jīng)_到秀彩的身邊，嚇得秀彩連連后退，撞到井邊后，將她推了下去。
“你……”趕來的福玉看著仿佛魔鬼的納蘭拜赫很是驚愕，跑到他面前，怒道，“你在做什么？”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見納蘭拜赫沒有回答她，她急忙撲到井邊，拽著繩子，試圖將井中人拉上來，在她看清井中人是秀彩時，卻被納蘭拜赫拽了回去。
“是秀彩？”
“你找我來就是讓我看這一幕？”
“你說話?。俊?p> 被福玉接二連三地問后，納蘭拜赫卻笑了，盯著福玉沉聲道：“她不是把你推下去過？”
“你當(dāng)真是為了我？”
“不然呢？”說著，納蘭拜赫轉(zhuǎn)身就離開了。
這里又恢復(fù)了安靜，沒有了秀彩的聲音，福玉愣在那里，看著他的背影，覺得陌生極了，他究竟在做什么？
驚魂未定的福玉跑回明德殿，將自己關(guān)在屋子里，取出藏了許久的簪子，那是容貴妃的簪子，沒想到終于派上了用場。
再偷偷回到井邊，將簪子扔到了一旁。
之后她又匆匆跑了出去，直到仆役十三所她才停了下來，繞進(jìn)侍衛(wèi)房，尋找到與姚致善閑聊的佟喚，將他拽了出去。
“喂，佟喚，馬上到你的班了?！币娰颈蛔ё?，姚致善看著巡班的表，趕忙提醒著，他可不敢?guī)椭姘?，不然被發(fā)現(xiàn)了，要受罰的。
“我去去就回。”
只留下這么一句話，佟喚就出了屋子，一路跟著福玉到了偏僻的地方。
“怎么了，阿玉？”佟喚見福玉臉色不好，擔(dān)心地問著。
福玉卻抓著佟喚的胳膊，急道：“納蘭拜赫怎么了？”
她將納蘭拜赫邀她去南池水井那里，讓她瞧見秀彩溺死的事情，詳細(xì)地告訴了佟喚，她擔(dān)心納蘭拜赫要與容貴妃硬碰硬，不得不與兄長商議了。
佟喚聽得也是眉頭緊皺，嘆道：“拜赫現(xiàn)在做事是偏激了些，不過，他確實是在為你鳴不平?！?p> “對付人的法子千百種，他也沒必要……”福玉欲言又止后，低聲道，“他也沒必要傷人性命吧？”
“確實不該，我等會說說他?！闭f著，佟喚撫著福玉的雙肩，柔聲道，“阿玉，拜赫同我說過他不會負(fù)你，所以當(dāng)初他和云妝的事我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現(xiàn)在既然人也不在了，希望你也不要計較太多?！?p> 然而福玉并不傻，她隱隱感覺納蘭拜赫的真正意圖，佟喚也不過是挑著好聽的說罷了，而她也只能點著頭，不讓兄長為難。
在姚致善喚佟喚值班時，她率先勸佟喚離開，自己也是失落地往回走去。
回想著數(shù)月來發(fā)生的事，容貴妃突然怒火中燒，本想用茶水壓下怒氣，誰知宮女們?nèi)绱瞬簧闲?，一杯涼茶入喉，使她連連地咳嗽起來。
聽到屋內(nèi)傳來咳嗽聲，柳飄飄急忙走了進(jìn)來，撫著容貴妃的背，勸道：“主子，您臉色很差，奴婢去找太醫(yī)吧？”
“不必了?！比葙F妃用手帕捂住嘴巴，拉住柳飄飄，搖著頭。
“主子，這幾日您身體不適，現(xiàn)在更是咳嗽不止，再不找太醫(yī)會更嚴(yán)重的。”柳飄飄再次勸道。
“本宮說不用就是不用?！比葙F妃無力地怒道。
柳飄飄自知勸不動，只能再去倒杯新茶。
眼瞧著回宮的日子就快要到了，沈瑩玉再次獨自到芙蓉清幽館閑逛，難怪越嬪喜歡這里，的確是清幽的好地方。
踏上二樓，卻發(fā)現(xiàn)江景微站在那里手搭在欄桿上，沈瑩玉愣了片刻，江景微卻先開口道：“就要回宮了?！?p> 沈瑩玉笑著走到他身邊，側(cè)頭問道：“怎么？在這沒待夠？”
“我倒是待夠了，只是不能狩獵，倒是可惜了?！苯拔⑹涞卣f著。
“也許是父皇政務(wù)繁忙，無心狩獵吧?！鄙颥撚窠忉屩?。
江景微點了點頭不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樓下的小路，卻瞧見走過來的人影，只能扶額喊道：“連休，發(fā)生了何事？”
連休抬起頭，踮著腳說道：“六少爺，東西小的都整理好了，您要不要再去看看？”
話說完，他又看到探過頭的沈瑩玉，面露幾分尷尬地看向江景微，堆著笑說道：“小的都收拾好了，六少爺不看也沒事的?！闭f著就要走，卻被沈瑩玉喚住。
“連休，你等等?！鄙颥撚裼謱拔⒄f道，“不如回去吧，我想起來我的東西還沒收拾呢?！?p> 如此兩人便下了臺階，各自回了住處。
回去的一路，連休的腸子都悔青了，這么好的獨處機會怎么就讓他給攪黃了呢？
這邊沈瑩玉才回明德殿，阿滿急忙迎了過來，低聲道：“大公主，秀彩掉井里沒了。”
乍聽此事，沈瑩玉自然是有些微楞，接著又道：“怎么回事？”
“奴婢也不知道，就聽說有人發(fā)現(xiàn)她在井里?！?p> “福玉呢？”
提到福玉，阿滿無奈道：“福玉姐姐在房里休息，臉色不大好，可能是生病了，奴婢要去十三所抓幾副藥給她，她也不讓?！?p> 沈瑩玉點著頭，心中卻有不好的念頭，一轉(zhuǎn)而逝。
陪著陸皇后閑聊的昭仁帝說起秀彩，腦海里浮現(xiàn)出那個曼妙的女子，也是沉了臉色，心生惋惜。
“皇上，是臣妾不好，臣妾身體不適，不能顧及東西兩院?！标懟屎蟠┲鴾\綠色的衣衫，依偎在床上輕咳著。
坐在一旁的淑妃卻勸道：“皇后娘娘，后宮事務(wù)繁多，您又在病中，這事又怎能怨您呢?！?p> “這簪子……是容貴妃的吧？”昭仁帝瞧著木案里的簪子。
陸皇后瞧了過去，道：“是去年容貴妃過生辰，皇上送的?！?p> 昭仁帝眸色一斂，問：“容貴妃那邊怎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