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湯匙
又過了幾日,不知是何緣故,陸皇后的中毒之狀竟然沒有再加重,只是體內(nèi)余毒未除,到底難恢復(fù)往日的神采。
沈瑩玉常常把自己關(guān)在殿中,想著下毒之事的細節(jié),奈何人證物證皆無,查不到任何把柄,將沈瑩玉逼得幾近崩潰。
翌日清晨,沈瑩玉正服侍著陸皇后喝清粥,索蘭手捧著兩個盒子走了進來。
索蘭躊躇片刻終究未語,許久才道:“適才鎮(zhèn)國公派人來,送了許多補品,奴婢瞧著都是稀罕物,不知大公主如何安置?”
沈瑩玉放下碗,靜坐在床邊,隨口道:“難為鎮(zhèn)國公有心,既然是稀罕物,那就先入庫,等韓太醫(yī)回來查驗后再給母后滋補。”
“大公主不相信鎮(zhèn)國公?”索蘭試探著問道。
聽了索蘭之語,沈瑩玉抬起頭看了索蘭一眼,淡淡道:“鎮(zhèn)國公的為人我還是知道幾分的,我只怕來日有人將此事推給他?!?p> 聽此,索蘭神色遲疑了片刻,訕笑道:“看來大公主也是很關(guān)心鎮(zhèn)國公的?!?p> 話至此處,沈瑩玉冷眼向索蘭看去,淡淡道:“姑姑近來說話越發(fā)不加小心了?!?p> “是奴婢失言了。”索蘭自知言語有失,忙認錯,接著又道,“大公主放心,底下的人奴婢也會約束著?!?p> 沈瑩玉點了點頭,看向陸皇后,嘆道:“如今母后尚在病中,鎮(zhèn)國公也是好意來往,只是這兒女私情的事傳出去,不知道要惹來多少閑言碎語,此時此刻于我也是徒增煩惱罷了?!?p> 鳳鸞宮外的宮道上,江景微邊走邊皺著眉,似乎心情并不好。
“六少爺,哪有往出送東西還不高興的啊?讓別人看到多不好?!?p> “你這家伙,明知故問。”
“不問不問,只盼著皇后娘娘服用了那些補品能痊愈,到時候大公主開心了,六少爺才會開心?!?p> “別胡說?!苯拔⑿÷曊f著。
忙著照顧陸皇后的沈瑩玉不并知道江景微此時的心情,她依舊是終日緊繃著一張臉,不敢松懈,陸皇后的所有用具都要經(jīng)過她手,反復(fù)查驗,才敢使用。
侍奉陸皇后休息后,沈瑩玉才回了西配殿,將自己關(guān)在屋子里,用滾燙的水沖洗著陸皇后的碗筷勺子。
門“吱呀”一聲打開了,走進來的是宮女福玉。
福玉關(guān)了門,來到沈瑩玉身邊,低聲道:“大公主,舒雅來了,傳二公主的話,約您未時在千秋亭見面?!?p> “沈麗心?”沈瑩玉不由一愣,自己與二妹向來少有往來,如今邀約倒是稀奇。
若是往日不聯(lián)系,沈瑩玉甚至會忘了自己還有這么個妹妹,于是便問道:“可說了何事?”
“回大公主,并未說何事,不過舒雅在門外候著,大公主可要見她?”福玉問道。
“不必了,讓她回去吧,就說我會準時赴約。”沈瑩玉淡淡地說著,盡顯疲憊。
“是?!备S駝傆D(zhuǎn)身,忽又想起了什么,“大公主,皇后娘娘的碗筷可用存放起來?”
沈瑩玉思索片刻,微閉眼眸,輕揉著額頭,疲憊道:“罷了,已經(jīng)清洗干凈了,你將它們收起來吧,別讓旁人碰它們?!?p> “是?!?p> 福玉端起碗筷剛出殿外,便被索蘭喚住,索蘭尋了個人少的地方,低聲問道:“大公主查得如何了?”
福玉端著碗筷,嘆了口氣,無奈地搖了搖頭,道:“大公主什么都沒有說,想必還未有頭緒?!?p> 聽此,索蘭也是嘆了一口氣,“已經(jīng)多日了,再這樣,大公主如何熬得下去。”
“姑姑不必擔心,大公主向來聰明,想必此事會迎刃而解的?!备S衤冻銎诖男θ?,她相信沒有什么事會難倒大公主的,笑過后,福玉欠身道,“姑姑,我先去忙了?!?p> 索蘭擺了擺手示意福玉離去,待福玉離開后,轉(zhuǎn)身離開了鳳鸞宮,不知去向。
輕風帶著暖流席卷荷葉,搖曳的花枝使湖面蕩起漣漪,掠過湖面,便攜著荷花淡淡的清香吹向千秋亭。
亭子的一側(cè)與長廊相連,而另一側(cè)則是石階。亭中站著一位容顏姣好的女子,碧色的裙擺隨風輕漾,淡雅的水粉緞布小襖更與湖中荷花相互映襯,不知是人映襯花的嬌羞,還是花映襯人的美艷。女子頭上的垂掛髻更是引人注目,色澤光滑的珍珠點綴在粉紅的絹花之中,很是清麗脫俗。
此時的亭外傳來了腳步聲,聲音離亭子越來越近,接著上了石階,在距離女子幾步遠停了下來。
女子緩緩轉(zhuǎn)過身,沒有問安,也不見來人問安。
女子抬起玉手撫了撫頭上的粉紅絹花,粉唇微啟,“接天連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暑氣炎熱,難得大姐肯賞臉,與我共賞這美景?!?p> “二妹,母后病重離不開人,你找我來究竟所謂何事?”來人正是付沈麗心之約的沈瑩玉。
“大姐何必著急。”沈麗心面露著淡淡的笑容,隨后譏諷道,“母后乃天下之母,自然福澤深厚,這天下又有何物是母后缺少的?索蘭不是很周到嗎?只不過……她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儲瓷庫吧。”
“儲瓷庫?”沈瑩玉不知道沈麗心說這些做什么,只是隱隱感覺到,這話沒那么簡單。
“小妹不過是隨口之語,大姐無須在意。”沈麗心用手帕輕掩笑意,來到沈瑩玉身旁,小聲道,“小妹送大姐一句話,誰是真兇都不要緊,要緊的是母后能否病愈?!?p> 沈麗心淺笑著,而沈瑩玉卻詫異地看著沈麗心,她不知道沈麗心究竟知道多少事,更不知這些事沈麗心從何得知。
避開沈瑩玉的目光,沈麗心轉(zhuǎn)而走到廊下,悠悠道:“金邊紅牡丹白瓷湯匙?!?p> 不等沈瑩玉有任何回復(fù),沈麗心便輕笑著離去,只留下一知半解的沈瑩玉回味著那幾句話。
一路上,沈瑩玉不斷想著那幾句話,不知不覺中已經(jīng)走到了鳳鸞宮門口,還未踏進二門,便聽見里面?zhèn)鱽沓畴s的爭執(zhí)聲。
“都是宮女,你在這里擺什么主子的譜,都是丫鬟的命,偏你在這裝清高?!?p> 02、奇怪
尖酸刻薄的聲音傳入沈瑩玉的耳里,令沈瑩玉微微皺了皺眉,這個聲音她太熟悉了。
“清高也不是人人都有的,你想裝還裝不來呢!”嬌滴滴的聲音響起,不似之前說話之人那么刺耳。
又一個聲音補道:“誰不知道你是容貴妃的表妹,翁玥,你不在容貴妃身邊伺候,是容貴妃瞧不起你這個窮親戚嗎?”
沈瑩玉再也聽不下去,走進院內(nèi),厲聲斥道:“夠了!”
她們的爭執(zhí)被打斷后,院子里變得鴉雀無聲,此時沈瑩玉的心情已然很亂,又哪有心思聽呢?
略過了須臾,眾人皆低著頭灰溜溜地離開了,原本滿院子看熱鬧的人頃刻間只剩下翁玥、云妝和酌兒。
沈瑩玉冷眼掃著三人,漸漸地緩和目光,嘆道:“翁玥先退下,云妝和酌兒跟我過來。”
說罷,沈瑩玉便頭也不回地走向西配殿。
走進西配殿內(nèi),沈瑩玉先看向酌兒責備道:“你跟著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今日我才知你伶牙俐齒?!?p> 酌兒低垂著頭,倒也沒說話,不過瞧著就是滿臉不服氣的樣子。
“大公主,您要怪就怪奴婢吧,是奴婢先和翁玥爭執(zhí)的,酌兒是氣不過才插了那么一句,偏巧……還讓您聽到了。”云妝解釋著,聲音卻越來越小。
聽此,沈瑩玉很是無奈地嘆息了一聲,一個兩個的,都不讓人省心。
她看向云妝,問道:“你適才何必諷刺翁玥,你也知道她是容貴妃的親戚,與她相爭豈不自找麻煩?”
云妝也是毫無避諱,脫口道:“奴婢就是看不慣她仗勢欺人的樣子,整日里擺譜裝清高?!?p> 沈瑩玉淡笑著搖了搖頭,“與她較勁兒何必呢?不如來西配殿當我的大宮女?。俊?p> 她不是不懂得知恩圖報的人,若不是云妝,只怕自己的母后真的會不明不白地醒不過來。
“西配殿的大宮女?”云妝瞪大了雙眼,不敢相信,緊接著便不住地點頭答應(yīng)。
“大公主……”酌兒不可思議地看著沈瑩玉。
沈瑩玉看向了酌兒,立刻板著臉道:“我還沒說你呢,別人吵你也跟著吵,太沒分寸了,你降到殿內(nèi)宮女磨磨性子吧?!?p> “大公主,明明是云妝和翁玥吵得厲害,怎么……”
“云妝救了母后的命,而你只知道添亂,再多說便將你降為殿外宮女?!鄙颥撚窭渎暣驍嗔俗脙旱脑挕?p> 酌兒咬咬牙,頓感委屈,轉(zhuǎn)頭跑了出去。
見酌兒這般,云妝倒是生了幾分愧疚,忙勸道:“大公主,此事真的不怪酌兒,是翁玥,是她挑事,奴婢氣不過才和她爭執(zhí)的?!?p> “你不必為酌兒分辨,我啊,也是見她到了年紀,怕她日后嫁人了也不定性?!鄙颥撚癯畹馈?p> 如此,云妝才心安幾分,點了點頭,倒也沒再說別的。
沈瑩玉輕嘆過后,想起陸皇后的病又面露焦慮,皺眉說道:“我適才見了二妹,她和我說了一些奇怪的話。她說真兇是誰不要緊,重要的是母后的病能好。”
說罷,她抬起頭,沖著云妝問了一句,“你覺得她這話是什么意思?”
云妝想了想,隨口說道:“二公主大概是讓大公主您把這事隨便找個人嫁禍出去吧。”
接著她又嘟囔道:“都查了這么多天了,怎么連個鬼影子都抓不到,這怎么嫁禍呀?”
聽了云妝的話,沈瑩玉自言自語道:“是啊,我查了這么多天都查不出來,沈麗心是怎么知道的?!?p> 越想越不對勁后,沈瑩玉搖了搖頭,緊接著又望向云妝問道:“你不覺得奇怪嗎?二妹是怎么知道母后中毒的?”
“對??!”云妝拍著額頭,恍然大悟道,“奴婢怎么沒有想到,皇后娘娘中毒的事,鳳鸞宮上上下下瞞得嚴嚴實實的,二公主不可能知道的?!?p> 沈瑩玉手指輕敲著桌面,若有所思道:“索蘭也怪怪的?!?p> “這里面還有索蘭姑姑的事?”云妝撓了撓頭,滿臉疑惑地問著。
“索蘭在我沒出生時,就一直跟著母后,向來是擔心母后的,可是那天她卻一反常態(tài),說你是信口開河,倒像是在為誰開脫?!?p> 沈瑩玉回憶著當時的情況,繼續(xù)說道:“若是平時,不論你說的是真是假,她都會調(diào)查一番的?!?p> “奴婢覺得索蘭姑姑不信奴婢也是正常。”云妝低著頭絞著帕子,“皇后娘娘的碗筷勺子,不也是索蘭姑姑讓換的嗎?”
聽了云妝的話,沈瑩玉猛得想起了沈麗心的話,略有焦急地向門外望了望,壓低了聲音,對著云妝囑咐道:“你去儲瓷庫,取些母后常用的湯匙來,要金邊紅牡丹白瓷的?!?p> 不知沈瑩玉意圖的云妝先是愣了愣,接著又點了點頭,并沒有多問便起身離去了。
過了許久,她才匆匆地從儲瓷庫趕回來,天氣炎熱,也是難為她東奔西走,沈瑩玉便也沒有問她因何事耽擱了。
進入鳳鸞宮西配殿,云妝從袖口拿出用手絹包好的兩個湯匙,遞到沈瑩玉面前。
沈瑩玉隨便拿起其中一個反復(fù)觀察后,隨口道:“倒杯水來?!?p> 然而云妝卻只是愣在那里,沒有回答也沒有動作,對沈瑩玉的話置若罔聞。
許久后,感覺身邊異常安靜的沈瑩玉抬起頭,眉頭微皺道:“云妝?”
“嗯?”回過神的云妝瞧著沈瑩玉問道,“怎么了,大公主?”
沈瑩玉嘆了口氣,將湯匙放在桌子上,無奈道:“哪里是我怎么了,倒是我想問問你怎么了?”
“我?”云妝指著自己,“奴婢能有什么事,倒是大公主,您總盯著湯匙看會傷眼睛的,您還是先歇歇吧?!?p> 說罷,云妝慌慌張張急忙離去。
沈瑩玉愣愣地看著她離去,頓感奇怪,卻又說不出哪里奇怪,愣了片刻便道:“門外是誰守著?”
“回大公主,奴婢福玉。”門外答道。
“你先進來?!?p> 看著福玉進來,沈瑩玉小聲問了一句,“還有誰守在門口?”
“回大公主,現(xiàn)在門外還有阿滿守著。”福玉答道,見沈瑩玉看向門外似有猶豫,福玉又道,“大公主放心,奴婢囑咐過阿滿,沒有您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入?!?p> “你做得很好?!备S裣騺硇乃技毮?,沈瑩玉微微點頭道,“你去倒杯水來?!?p> 03、謎團
福玉端著水杯過來,將水杯放在炕桌上,看著沈瑩玉拿起湯匙放到杯中,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
“福玉。”沈瑩玉盯著杯子道,“你看到了什么?”
“奴婢什么也沒看到。”福玉道。
沈瑩玉詫異地看向福玉,福玉也怔怔地看了沈瑩玉一眼。
福玉問道:“大公主覺著它有問題?”
陸皇后用的湯匙和宮中其他人的不一樣,旁人或許不知,福玉卻很清楚。
“是沈麗心跟我說的?!鄙颥撚窕瘟嘶伪?,囑咐道,“把上次多余的銀針拿過來?!?p> 福玉忙去取,將銀針交到沈瑩玉手中。
沈瑩玉將銀針放入杯中,看著泛黑的銀針,不禁冷了眼眸,“果然是湯匙。”
“可是這湯匙怎么會有毒?”福玉瞧著銀針,不解地問著。
沈瑩玉又拿起另一個湯匙,用帕子擦了擦,將銀針在帕子上蹭了蹭。
等了一會兒,卻沒任何反應(yīng)。
“不在表面?”沈瑩玉皺緊眉,思索稍許,“難道在內(nèi)里?”
沈瑩玉看了看屋子,無奈道:“沒有錘子……”
氣急中,沈瑩玉發(fā)脾氣般將湯匙擲了出去,湯匙應(yīng)聲而裂,福玉忙拾起碎裂的湯匙交給沈瑩玉。
拿起湯匙后的沈瑩玉深吸了一口氣,冷聲道:“他們是多恨母后,竟然絞盡腦汁想出這種卑劣手段,讓我知道是誰做的,定要她血債血償!”
看著沈瑩玉滿臉的恨意,福玉忙道:“大公主,韓太醫(yī)告假,其他太醫(yī)對中毒之事閉口不提,這該怎么辦?”
沈瑩玉冷聲道:“我倒不信,湯匙擺在那些太醫(yī)面前,他們敢說這是補藥?!?p> “大公主打算怎么做?”福玉問。
“沈麗心的話我不能全信,她讓我隨便找人嫁禍出去,我偏要抓住害我母后的兇手!”沈瑩玉攥緊了手,“韓太醫(yī)也快回來了?!?p> 那些人以為韓太醫(yī)不在宮內(nèi)就可以傷害她母后了?
不可能!
她絕對不會讓她母后不明不白地絕命長歌城……
翌日,福玉和酌兒守在西配殿門口,兩人皆盯著云妝。
此時的云妝不停地游走著,一副想進殿內(nèi)又猶豫的樣子,也不知道她來來回回走了多少次,才鼓起勇氣踏殿內(nèi)。
沈瑩玉正在紙上圈圈點點,詳細算著陸皇后中毒牽扯的人,卻瞧著門口閃進人影,剛看清是云妝,就聽到了沉悶的跪地聲。
沈瑩玉詫異地站起身,看著跪著的云妝,疑惑道:“怎么了?”
“大公主,奴婢聽說索蘭姑姑在皇后娘娘生病前去過儲瓷庫?!?p> 乍聽此語,沈瑩玉微微皺眉,問道:“你是從何得知的?”
“昨兒奴婢與庫房嬤嬤說話時,嬤嬤說的?!痹茒y低聲道。
沈瑩玉復(fù)又坐回椅子上,拿著宣紙,看著上面的名字,執(zhí)筆把索蘭的名字圈了起來。
放下筆,沈瑩玉斂眸輕嘆道:“那么她很有可能動過湯匙?!?p> 云妝繼續(xù)補充道:“奴婢昨日去儲瓷庫取湯匙時,也遇到了索蘭姑姑?!?p> “難怪……”沈瑩玉將手中的紙握成團,隨手丟到香爐中,順便再添了一點點香料,“你先起來吧?!?p> 云妝站起身,向前行了幾步。
沈瑩玉拿著銅匙從香粉盒里輕舀了些香粉,然后慢慢地倒在了燃燒的紙團上。
紙團的濃煙混合著香粉的味道,小范圍地彌漫開來,嗆得云妝后退了幾步。
瞧著沈瑩玉沒有離開的意思,云妝揮著周圍的空氣,咳嗽著勸道:“大公主,我們?nèi)ヅw里避一避吧。”
沈瑩玉看著紙團燃盡,用銅匙在上面戳了戳,接著又舀了一些香粉倒在灰燼上,淡淡道:“再好的香料也會變質(zhì)?!?p> 放下銅匙,蓋上香粉盒,再轉(zhuǎn)過身的她盡是疲憊,“去暖閣吧?!?p> 暖閣內(nèi),沈瑩玉坐在小炕上,看著云妝問道:“昨日索蘭看到你了?”
云妝搖了搖頭,說道:“奴婢見到索蘭姑姑就躲了起來,等她走了,才進去的?!?p> “可看到她做了什么?”
聽了這話,云妝犯愁道:“若是奴婢看到便好了,也不知道索蘭姑姑總?cè)Υ蓭熳鍪裁矗y不成真的是她動的手腳嗎?”
沈瑩玉同樣陷入了糾結(jié),她思索了一會兒,又搖了搖頭,“我那日用喝湯藥的方式試探她,感覺她對我的關(guān)心不像是假的啊?!?p> “奴婢覺得索蘭姑姑不像壞人,只是事有蹊蹺,奴婢不敢隱瞞,才如實說給大公主的?!?p> 陸皇后的中毒之狀,太醫(yī)們的緘口不言,還有索蘭的鬼鬼祟祟,一個又一個的謎團讓沈瑩玉很是頭疼。
就在沈瑩玉頭疼之際,門口突然響起了酌兒的聲音。
“你在做什么?”酌兒厲聲道。
“怎么?你西配殿宮女還想限制正殿宮女的自由啊,別忘了,你不是大宮女了?!?p> “你……”酌兒氣得上前半步,卻被福玉拉了回來。
云妝巴望著窗戶,小聲道:“是翁玥。”
沈瑩玉點頭后,靜靜地透過薄薄的窗紙向外看去。
福玉靜靜地看著翁玥,冷道:“你是正殿的宮女,在西配殿偷聽合適嗎?”
“什么合適不合適的,姐姐別把話說得這么難聽啊,我哪里偷聽了,姐姐可不要冤枉我呀。”翁玥圍著福玉轉(zhuǎn)了一圈,滿臉無辜地眨著眼。
隨后,又挑釁地看向酌兒。
酌兒近來本就氣不順,偏偏趕上翁玥冷嘲熱諷,可她又不敢真把翁玥怎么樣,免得大公主怪她不知輕重。
得了沈瑩玉授意的云妝點了點頭后,跑到門口推門而出,指著翁玥破口斥道:“大清早你就在這瞎嚷嚷,煩不煩!”
翁玥嗤笑一聲,正要還口,卻看到沈瑩玉跟出暖閣,站在殿內(nèi)瞧著她,這才住了嘴。
見翁玥沒有再說話,云妝繼續(xù)斥道:“還不快走,再打擾大公主休息,就把你趕到雜役房刷恭桶!”
翁玥無奈中只好轉(zhuǎn)身離去,不甘心的她在離去前還是狠狠地瞪了云妝一眼。
當了大宮女又如何,骨子里還是低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