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來說,沒有人會去花時間學自己用不上的一門外語。
可夏蘭多恰恰就學了,甚至這種語言連字母都與通用語有些區(qū)別。用它來歪歪扭扭地寫字,就算被發(fā)現(xiàn)了,也可以辯解稱只是喝醉酒胡亂涂抹的花紋,一般人絕對認不出來那是文字。
“我來看看……”夏洛克湊了上去。她接受的教育水平比較高,畢竟是作為繼承人被男爵培養(yǎng)過的。
格蘭蒂也湊了湊熱鬧——她懂得一些用來書寫圣典原文的古代語言,就像中世紀的教士,除了會當?shù)氐恼Z言外,還會拉丁文,用來讀早期的圣經(jīng)。除此之外,她還能辨認出一些奇特的語言種類,因為那些語言往往與法術有聯(lián)系,經(jīng)常被邪教徒所利用。
她們倆似乎認出了這是什么文字,但是要一個字一個字地解讀……就好像初中生做英語閱讀理解題的感覺一樣。
洛明嘆了口氣,走上前去。
“讓我也來看看?!?p> 他當然不會別的什么語言,甚至連通用語,都是莫名其妙就變得會聽說,還花了點時間才學會讀寫。
然而別忘了,他有一只知識儲量驚人的美少女秘書(自稱)。
二人是命運的共同體,是不可分割的搭檔,借用她的知識為自己抖抖時髦,洛明并沒有什么可慚愧的。
“啊呀啊呀,看起來這位夏蘭多先生還真是個了不得的好酒之人呢?!?p> 阿雅笑嘻嘻的聲音,在洛明的腦中響起。
“哦?你為什么這么說?”
面對洛明的疑問,她說出了令她自己笑起來的理由:“這是矮人的石刻文字喲。
矮人的特征并不算很多,除了對挖坑、采礦和冶煉比較精通之外,就只有他們的釀酒業(yè)了。
雖然在產(chǎn)量上比不了人類,但還是有不少奇特的工藝的。畢竟那群矮子每天鉆在陰冷潮濕的洞里,烈酒對他們來說是必需品。
我記得這個地區(qū)周圍幾千里內都沒有矮人的聚落,夏蘭多那家伙肯定不是為了和矮人打交道。我猜他肯定是不知從哪里弄到了一些矮人釀酒的典籍,為了讀懂才學了點矮人語?!?p> 為了釀出更好的酒而學一門外語……洛明倒是沒有取笑他。畢竟在地球上這種事是很普遍了——別說為了學業(yè),就是為了玩游戲、看外文書、動漫而學習一門外語的人也不在少數(shù)。
最多說他們學習的理由不高大上,但這份堅持與努力是不能否認的。許多“高手在民間”的故事就是這種人的真實寫照。
甚至,洛明成功勸服夏蘭多,也有一部分原因在于此,不過這就是題外話了。
“恰好,矮人語現(xiàn)在經(jīng)常被用于雕刻和裝飾,還和一些古代魔法有關……施法者多少認得一些。你看夏洛克這小姑娘,雖說年輕,卻也能讀懂,只不過速度慢一點而已。”
阿雅還在賣弄她的知識,洛明倒并不反對,畢竟在心里交流的速度極快,哪怕聊上幾百句的天,在現(xiàn)實里說不定只過去幾秒鐘而已。當然,這么極端的情況下,對精神是有很大負擔的。
不過,她要說的也只有這些,和洛明相處了一個月,她已經(jīng)知道該怎樣與這位搭檔攀談最好了。
接著,她進入正題,將讀音以及含義全都告訴了洛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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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我來讀吧?!?p> 洛明從身后接近,拍了拍兩個女孩的肩膀。格蘭蒂雖然有些驚訝洛明居然也懂這個,但還是完全沒意見地退開到了一邊,而夏洛克,她的身體微微一顫,不過也沒有更大的反應,嗯了一聲,也退了開來,看樣子,她偽裝男性的功夫不僅在表面,內心也基本上接受了這一角色設定。
“三個人一起、金錢、士兵、第三個是中介商。石頭酒窖、毒蟲、不備、葡萄酒、將會損失巨大。我、外出、報酬……”
說實話,語法上完全不及格,從這里也可以看出夏蘭多的詞匯量很可憐,一時只能想到這些詞。
不過,大概還是可以按照基本的邏輯拼出他想要表達的意思的。
看著要么若有所思,要么發(fā)呆的眾人,洛明忍著笑,接著說道:“這段話大概可以分為三個句子。
第一句,恐怕是說他們三個人一起出錢請了傭兵,而第三個——夏利姆先生起到了中介的作用。
第二句,石頭酒窖應該是類比——和這件事相關,用石料最多的建筑物就是城堡。毒蟲在各種修辭手法中都能夠代指陰險小人和刺客。葡萄酒和血液很類似,這句話就可以這樣解釋:城堡中有伏兵,不小心的話會出現(xiàn)巨大損失,甚至包括我們在座諸位的生命危險。想想和邪教徒勾結的事,也就不奇怪了?!?p> 看眾人并沒有反對,洛明便繼續(xù)說著:“至于第三句,大概是指夏蘭多先生想從這件事里脫身……說不定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溜了。希望我們在事后不僅不追究他的責任,甚至還給他一定的獎賞。”
“想得美!”夏洛克下意識地說著,突然又改了口,“算了,稍微給他一定點報酬也不是不行,但必須講清楚,赦免他參與弒親陰謀和勾結邪教徒的嫌疑就已經(jīng)是一大恩典了,不可能再給他太多報酬。
且不提這個老酒鬼了,我們現(xiàn)在得考慮一下前兩句話的內容?!?p> 她雙手撐著桌面,認真地注視在場的每一個臣仆和盟友,隱約有了些上位者的威嚴:“為什么他會刻意強調雇傭兵的事,以及,我們應當采取怎樣的措施,以應對那未知的埋伏。關于這些,我需要你們的智慧。”
雖然騎士們并不一定是好的文化人或者謀士,但至少他們在軍事的方面多少都有些了解與實踐。
在你一言我一語的商量中,一個毒計被拼湊了起來。
與此同時,洛明也親身體會到了封建制度——君主對屬下任何一名封臣也沒有生殺予奪的權利,甚至還偶爾會被手下的封臣頂撞或者陽奉陰違。比起集權君主而言,更像是一位盟主與盟會中其它成員的關系。只要是貴族,人人都可以坐在椅子上,圍繞圓桌發(fā)出自己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