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個故事 我很想念她,穿睡衣買炒粉的姑娘
某日,張偉晚班回去的時候錯過了換乘的公交車,等下一趟車不知道何時,他計算過,如果從公交站牌走路回家需要二十五分鐘,騎車需要五分鐘,當他看到路邊租賃的自行車,就決定騎車回去了。
他住的地方,只要天一黑,不管公交站附近商鋪如何熱鬧,轉(zhuǎn)個彎街面上立馬冷清了。小鎮(zhèn)的居民,經(jīng)歷過火災這樣的大變故,開始活得很瀟灑,到點休息,到點開門,不愿為了小生意而奔波改變。
張偉騎著車,穿過人群,轉(zhuǎn)彎進了街道,路燈下沒有車輛在通行,從停車場走出來,走在兩邊的人很少,有些走著走著消失在小區(qū)入口處。騎車往里走,清靜無人,越走越跟公交站附近的熱鬧形成強烈對比。街道的盡頭是城鄉(xiāng)結(jié)合的村落出租房,房租相對便宜,張偉租住在這里。交接處的治安崗亭一過,夏天的時節(jié)像一個小小美食城出現(xiàn)。
這時的人不多。從遠處看,只有一家湖南炒粉店車開著,幾個人圍著等餐。張偉早早的吃過晚飯了,肚子是可吃也可不吃的狀態(tài)。腦子里邊還在想吃不吃,車已經(jīng)騎近粉攤車了。張偉扭著頭看了一眼,只剩下一個穿著睡衣的姑娘,邊玩手機等餐。
一過粉攤車,張偉立馬決定,今天還是不吃了。過了治安崗,還有一段路,張偉準備加速往前騎。
突然,聽到身后一陣口哨聲,傳來幾個男人的哄笑。這成功引起了張偉回頭,看了一眼的興趣。剛才騎車過路時,他沒有看清粉攤車對面陰影處幾個抽煙的男人,此時他們走出來,站在路燈照到的地方,面對著背對他們的那個穿睡衣的姑娘,大肆挑釁。姑娘回頭看了一眼,低著頭不敢再看,手機沒有再玩了,顯然是害怕他們。
張偉停下車,掉頭回到粉攤車位置。遇到這樣的事情,他不能不管,身體里打抱不平的熱血,驅(qū)使他也要去買一份炒粉。
“一份炒粉,不要辣,多放點香菜?!睕]下車,張偉就直接把自行車橫在粉攤車前,完全擋住了姑娘的后背,姑娘點的炒粉正在打包。裝好準備走的時候,姑娘回頭看了一眼張偉,張偉正好跟她照面,這是一個干凈白皙的姑娘,一下子給張偉留下了好印象。張偉跟她微笑點了點頭。
姑娘是想看身后的狀況,結(jié)果張偉跟她打招呼,姑娘也只好微笑點頭打招呼。姑娘走了,走得很匆忙,顯然是害怕,連筷子掉了也沒有關(guān)注到。
張偉回過頭,看退到陰影處的人,他們也有要走出來跟上的苗頭。粉攤車大姐打斷了張偉,問張偉不放豆芽放小白菜行不行。張偉趁機說沒有就明天再來,準備騎車去跟上姑娘。雖然姑娘走得很快,騎車還是很快追上了她。一開始,張偉刻意拉開了一點距離,陰影處的人開著小摩的出來了,也在身后不遠處跟著。
張偉加了腳力,很快趕上姑娘了,姑娘嚇了一跳,停住了。張偉遞給姑娘筷子時,她楞了楞,提起打包袋看看里面,的確沒有筷子,嘿嘿一笑接了過去,連連說謝謝,顯然是身后那幾個人嚇倒她了。她抬頭看了一眼身后,轉(zhuǎn)身要走。
張偉也回頭看了一樣,他們也也停住了,左右張望,對姑娘說:沒事,我在你身后走,你別著急。
姑娘還是走得很急。張偉一直保持距離跟著她。直到姑娘轉(zhuǎn)彎進了小巷子,他就把車停在小巷子口,打著手機電筒照著黑黑的巷子里。
一開始,跟著的那些人,見狀轉(zhuǎn)頭走了。張偉站在巷口,等姑娘走遠了,他才繼續(xù)往前騎。邊騎邊想,沒想到自己今天做了一件英雄救美的事情。這事情放在古代趙匡胤護救京娘是被人傳頌的。放在現(xiàn)在就算了,免得被人說成有意為之,那就說也說不清了。
雖然這么想,張偉卻有意無意的同一時間下班,從路口騎車,幾乎每天都能遇見姑娘。
偶爾下雨的時候,張偉就不會刻意這樣。他很明白下了雨路面積水很深,根本不會有人在外面,他會早點下班,抱著電腦回家繼續(xù)干活。
張偉不明白自己這么做是怎么回事。他不會回答自己。他也搞不懂。一直這樣,半年過去了。他沒有問過姑娘的名字,也沒有刻意跟姑娘套近乎,姑娘倒是變得跟他很熟,每次會很自然的往回走,不那么著急。
期間,出現(xiàn)了幾次狀況,張偉公司有時碰上會議要加班。張偉向老板提出抗議了。他的理由是,自己完成了份內(nèi)工作,其他人的事情自己不想?yún)⑴c。對于老板來說,五根手指雖然各有長短,但是肯定是一樣重要,手底下的人這么分開,他還是很不高興。幾次下來,張偉收到了人事部的口頭警告處罰。
這些,張偉無所謂了。不加班,不會心里別扭。不按點下班,讓他有點心神不寧。
城市里一連下了幾天暴雨,張偉每天只好住公司辦公室沙發(fā)上,老板以為張偉改了,在一個張偉負責的項目上被甲方認可后,當著所有人的面,嘉獎了張偉,準備提拔他做自己的副手。
張偉很開心,這是他來這家公司,第五次升職,薪資也意味著上漲了,不過他還是住在這里。晚上下班的時候,他像踩著風火輪……心里樂開花了。他想今天他要把這個消息告訴姑娘。
不過,遠遠的,他看到姑娘跟一個男子很親密的樣子,他們剛拿了炒飯,一起往回走。張偉停住了車,沒有往前騎,怕遇上了尷尬。姑娘倒是覺得沒有發(fā)生什么一樣,還是不緊不慢的走,就像張偉騎著自行車走在她身后一樣。
幾天之后,因為大水的緣故,城市的道路開始修路換管子。城鄉(xiāng)交界處被挖機挖的不成樣子,出門都有點別扭。沒辦法,炒粉攤搬走了。
張偉再也沒有見過那個姑娘。張偉因為升職,手上的業(yè)務變得繁重,忙得他有時候沒有了自己,他在公司附近租了公寓,卻沒有退掉原來的房子,只是很少回去。
凌晨的時候,張偉習慣了會聽一聽廣播,他還是喜歡這樣一個人獨處,躲在角落里竊聽別人的故事。廣播是這個城市很老的故事,每個人都是素材,有每個人的影子,才能夠安撫每個孤獨的人。
兩年之后,張偉成了這家公司的負責人,期間因為某些原因,本來可以離開這個城市,但是他留下來了。他想如果能夠遇見她,他一定會告訴她,張偉喜歡上這個姑娘,不管她是否已經(jīng)有男朋友,或者結(jié)婚。平時的張偉,不是一個沖動的人,在這件事情上面,他想沖動一回。
某一天,廣播站邀請了出現(xiàn)了一名作家來做客,作家講述了一個自己的故事。靜靜的夜晚,播放著音樂,很多人都在聽她的故事。當年她在這個城市準備考研,她喜歡每天扎在學習里,經(jīng)常錯過飯點,總是在晚上的時間,餓了才出去找一些吃的。當時在城鄉(xiāng)結(jié)合的小農(nóng)村,一到晚上就只有一些外擺攤,她喜歡吃湖南炒粉。有一次,她感覺有種被人盯上了的危險,這時候她遇到了一個男孩,他騎著自行車跟在自己身后…張偉聽到這里,似乎感覺到了什么。他把廣播聲音調(diào)到最大,一刻也不想走開。
從那次之后,這個男孩每次都會在固定的時間出現(xiàn),她會覺得很舒服,她知道他是有點喜歡這個男孩了,但是她不知道他是不是有女朋友了,半年之后,考研結(jié)束,快要離開這個城市的時候,她趁弟弟來幫她收拾行李的一個晚上,打算跟這個男孩表白,就算這個男孩有了女朋友,她也要謝謝他。不過那天晚上,男孩卻一直沒有出現(xiàn)...…
聽到這里,張偉望著窗外的夜景,內(nèi)心激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