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間,最傷人心的,莫過于在乎的人的背叛,而最讓人痛不欲生的,則是親眼看著自己在乎的人一個個在自己面前倒下。
夜深人靜,明月高懸。一片一片的月光,溫柔地灑落下來,灑在屋檐,灑在河邊,灑在聳入夜空的古塔,灑在藤葛垂垂的墻頭。青石鋪就的小路上空無一人,任憑月光漫照,泛出點(diǎn)點(diǎn)銀光。
清歌站在臨江閣的窗前,一身白色衣袍勾勒出她單薄的身姿,一件白色披風(fēng)披在身上。她抱著暖爐,靜靜的立于窗邊,看著熱鬧無比的街道,看著這繁華的南夏皇城,她的眼里盡是冷冽。
她已經(jīng)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有誰知道,當(dāng)她看著親人一個個倒在自己面前,她那時是如何的痛苦。她削骨時所經(jīng)受的一切,又是多么的殘忍。
這偌大的皇城,無比的繁華,可誰想過,如今的繁華究竟是用多少忠義之士的白骨堆積而成呢。權(quán)利可真是個“好東西”!迷人心智,攝人魂魄,讓一個活生生的人只剩貪婪。既然這南夏皇權(quán)如此讓人憎惡,我就是覆了它又如何!我要的,是讓他們血債血償!
清歌的眉間滿是戾氣,隔著屏風(fēng),她明明晃晃的身影若隱若現(xiàn),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不安的氣息,這是風(fēng)暴即將來臨的預(yù)兆。
清歌從宮里回來后,神色就一直不正常。暗二也不敢說什么,就靜靜的站在門外,不知怎的竟感到陣陣?yán)湟?,不禁打了個哆嗦。
凌奕來時,就見立在門外的暗二,他朝暗二使眼色,似是詢問些什么,暗二連連搖頭。凌奕撇撇嘴,推開門走了進(jìn)去,一瞬間溫度都仿佛下降了幾度。他趕緊收起吊兒郎當(dāng)?shù)哪?,試探的走了進(jìn)去。越過屏風(fēng),就見立在窗邊的清歌,他眉頭一皺,“怎的站在這里吹冷風(fēng),你莫不是不要命了!”說的有幾分怒氣,有幾分擔(dān)憂。
“嗯,我看這風(fēng)景甚好,不由得多看了兩眼,沒想到竟失了神。”清歌語氣平常,聽不出異樣,她轉(zhuǎn)身看向凌奕,“銘師兄來了?”
“來了,他和凌兮在雅間等著你呢?!绷柁冉舆^清歌手里的暖爐,朝里面又添了些炭。
清歌接過暖爐,“走吧,怕是讓銘師兄久等了!”凌奕想去扶清歌,清歌朝他微微笑了笑,只聽她說:“無礙,走吧!”
二人一前一后走出房間,凌奕朝暗二示意,讓他注意周圍的情況,隨即就見暗二隱在了月色里。
清歌二人來到門口,隔著房門就聽見里面?zhèn)鱽淼穆曇簦骸澳悴灰p著銘哥哥,他是我的,是我的!”
“他是我?guī)熜?,你管得著嗎你!你個小不點(diǎn)!”
“我不是小不點(diǎn),我不是……”
清歌腳步一頓,轉(zhuǎn)頭看著凌奕,眼中有著疑惑。凌奕一笑,讓清歌自己進(jìn)去看。
清歌推開房門,就見一個藍(lán)衣的小人兒沖進(jìn)自己的懷里,“歌姐姐,你猜猜我是誰?”
清歌勾唇一笑,她緩緩的蹲下,看著懷中的人說:“這不是我們的小璃兒嗎?!鼻甯鑼⑴癄t遞給凌奕,伸手抱起面前的小人兒:“來,姐姐看看,小璃兒胖了沒有?”說著,清歌便抱著她往里走。凌奕想要阻止,卻被清歌一個眼神下了回來。
小璃兒在清歌的臉上親了一下,嘟著小嘴說:“歌姐姐走了,留下璃兒一人,甚是無趣,璃兒可想歌姐姐了,想的吃不下,睡不著呢!”清歌懷里的人眨著一雙大眼睛,滿臉期待的看著清歌。不過四五歲的孩子,卻十分的秀麗。
“呵呵,你個小鬼頭!”清歌抱著她坐在凳子上,輕輕刮著了一下璃兒的鼻子,“不聽我的話,竟就跑到京都來了?你說我該怎么罰你?”言語間哪里有絲毫懲罰的意思,只剩下滿滿的寵溺。
小璃兒撇撇嘴,埋在清歌的懷里。這時,只聽對面?zhèn)鱽砺曇簦骸皫熋茫憧珊???p> 清歌抬頭,就看到對面坐著的人,正是今日剛回來的凌銘。他臉上掛著笑,五官異常俊美,一身藍(lán)色的長袍,紫色玉冠束發(fā),他似嫡仙般風(fēng)姿卓越傾國傾城的臉,落凡塵沾染了絲絲塵緣的仙子般讓人遽然失了魂魄,但最另人難忘的卻是那一雙燦然的星光水眸。明眸屬于銀墨色,就像無底洞一樣,隨看得見眼中的倒影,卻看不清里面的含義,讓人一看,就會陷了進(jìn)去。他的身上哪里看得出半點(diǎn)武將的影子,整個一溫潤如玉的公子模樣,又有誰會將武功高強(qiáng)的禁衛(wèi)軍統(tǒng)領(lǐng)聯(lián)想在一起。
“師兄辛苦了,一路可還順利?”清歌放下小璃兒,讓凌奕帶她出去。
“嗯,并未遇到什么麻煩,只是可惜,未能請鬼谷谷主前來為你診治。不過,我與他有過一面之緣,我向他說了你的病癥,他非但不惱,還給了我一瓶藥,說是能夠緩解你身上的寒癥。”只見凌銘遞了一個玉瓶給清歌。“奇怪的是,他好像知道我會去找他一般,一直在邊境逗留,將藥交給我后他便離去了,走時還說什么會仔相見的話。”
“小師妹,這藥我看了,的確是壓制寒毒的圣品,除了鬼谷,世間怕是沒有哪里會有冰火蓮。”凌兮湊到清歌面前,一臉正色的說著。
“冰火蓮!”清歌一臉的驚訝,但轉(zhuǎn)瞬即逝。“沒想到,他竟舍得。他一定有什么條件吧。”清歌一笑,隨即看著凌銘。
“咳咳,的確,他是有條件,說是以后再見時讓你允他一個愿望?!绷桡懹行╇y以說出口,“我告訴他不可違背道義,人倫,危害天下,他答應(yīng)了,所以……”凌銘看著清歌,等著她的回答。
“無礙,師兄也不必自責(zé),左右不過是個愿望罷了!”清歌隨即又笑了起來?!皫熜直疾〝?shù)月,甚是辛勞,趁著今日大家都在,清歌備了酒席,為師兄接風(fēng)洗塵,也慶祝我們師兄妹團(tuán)聚!”清歌拍手,有人便開始上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