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辦法將這份人名單打印出來嗎?”我對安濤說道。
“這個好像沒有,明科長您看到了,我就管著這點東西,公司沒有配備其他設(shè)備?!卑矟邼?fù)蠐虾竽X勺。
那可怎么辦呢,我現(xiàn)出了愁容。
“我有辦法了!”安濤眼睛一亮。
蹲下身在床底下翻騰起來。
不一會兒,站起身,一手拿著一支鉛筆,另一只手拿著一本短小的像小學(xué)生練字的本子,頭頂上落了一層黑灰。
“明科長,我將名單抄下來不就行了,嘿嘿?!卑矟樕霞冋娴男θ荩屗@得樸實可愛。
“這,這能行嗎?會不會太麻煩了?”
“不會,不會,看我的吧?!?p> 說完,安濤俯下身,開始對著屏幕抄起了名單。
我則只好站在一旁,看著一筆一劃寫字的安濤,說是寫字,其實更像是畫畫,甚至寫著寫著,額角上還滲出了汗。
“安濤,我來寫吧。”
看著安濤痛苦的樣子,我實在是不忍心。
“不用,明科長,一會兒就寫完了?!?p> 說著,安濤加快了寫字的速度,但寫得越快錯的越多,結(jié)果反而寫得更慢了。
我還想試著說服他由我來寫,但怕傷了他的自尊只好作罷,耐心地在旁邊等著,也不看著他。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
忽然在監(jiān)控畫面中,大門前多了許多人和車輛,我抬起手腕,已經(jīng)到了下班時間。
“明科長,寫完了!”
安濤一臉興奮地站直身,將那個小本遞到我手上,而他卻像剛沖過淋浴一樣,滿面是汗,甚至衣服也緊緊黏貼到身上。
“安濤,實在是辛苦你了?!?p> “不辛苦,不辛苦,只要領(lǐng)導(dǎo)滿意就行。哎呀,都下班啦?!?p> 安濤注意到了流動的人流,臉上露出窘態(tài)。
“明科長,不好意思啊,讓您等這么久。”
“沒事,沒事?!蔽椅⑿Φ乜粗?p> 我看著手上的本子,又看著面前的安濤,心里熱乎乎的。
“安濤,你怎么還帶著鉛筆和小本子上班???”
安濤臉一紅,變得支吾起來。
“那個,俺娘說了,讓我好好學(xué)習(xí),要,要提升自己。我這不前幾天買了幾本小學(xué)生課本,自己沒事偷偷學(xué)幾頁,嘿嘿!明科長,你不會笑話我吧。”
“不會,怎么能笑話你呢。伯母今年高壽啦?”
“啥?”安濤張著嘴問。
“你娘今年多大歲數(shù)?”
“哦,八十了,身體可棒呢,估計啊,怎么也能活到一百?!?p> “那就好。安濤,你說是你娘讓你學(xué)習(xí),為什么不是你媳婦呢?”
“嘿嘿,哪有人肯嫁給我啊,什么也沒有,就是個看門的。我啊,現(xiàn)在就跟我娘一起過呢?!卑矟┬χ?。
“那你多大了?”
“三十六了,快四十了?!?p> “哦。”
我不禁抬頭多看了幾眼這個可愛的壯漢。
“時間不早了,也已經(jīng)下班了,我得走了,今天實在感謝你啊!”
我將手伸向安濤。
安濤看了兩眼,有些受寵若驚,慌張地將兩手伸了出來,在身上蹭了蹭,三只手有力地握到一處。
推開小屋的門,我走了出去。
“明科長,你一定要在王總面前給我說兩句好話啊,我娘還指著我光宗耀祖呢!”
關(guān)門前,安濤在背后喊道。
坐在張可的車?yán)?,我翻看著手上的名單,可心里卻一直在想著安濤。
一夜無話。
第二天,我剛到辦公室,就見孫玉可已站在圓桌島旁。
“孫秘書?”我在她背后叫道。
“哎呀,明科長,你昨天跑哪去了?怎么……”
我怕她說露了底細(xì),匆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使了個眼色,讓她出來。
她也意識到場合不對,不再說話,跟在我身后出了辦公室。
兩人坐電梯,又去了老地方。
“明達(dá),你昨天怎么話還沒說完就跑了,我在這一直等,你也沒出現(xiàn),還以為你出什么事了呢?今早一上班我就守在你辦公室等你!”孫玉可語氣中透著責(zé)怪,但似乎更多的是關(guān)心。
我將一直握在手中的小本遞到她面前。
“這是什么?”孫玉可接過本子。
“名單!”
“名單?”孫玉可快速地翻動著。
我把昨天出去找安濤的經(jīng)過說了一遍,孫玉可這才知道這份名單的意義,并重新仔細(xì)地從頭到尾看了一回。
“雖然范圍一下縮小了不少,可這兩份名單里加在一起,一共也有六十多人,要從中找出嫌犯恐怕也不容易吧?”孫玉可一邊看著名單信息,一邊緊皺眉頭。
“咦?怎么他也在里面?”孫玉可翻動的手忽然停在了某一頁。
“誰?”我立刻湊了過去。
在小本的一頁名單上,孫玉可纖細(xì)的手指放到了一個人的名字上。
王天樂!
而此時我才注意到,除了此人,其他名單里的人都有名字和所屬部門信息,而這一行僅僅寫著“王天樂”三個字。
“昨晚還真沒注意,這是誰啊,怎么連部門都沒有?是漏抄了嗎?”
“不是?!睂O玉可低低地說道。
“他就不是丹飛集團的員工,他是王總的兒子!”
“什么!?”我驚訝地張著大嘴,反復(fù)地看著那個十分陌生的名字。
“哎,這個事說來就話長了,以后再慢慢跟你說吧,但我敢保證不是他干的。他既不缺錢,又手無縛雞之力,這事他干不來。先研究研究名單里的其他人吧!”
“哦?!蔽覍⑿艑⒁傻卮鸬?。
“這幾天此事已經(jīng)有些風(fēng)平浪靜了,很少有人再議論了,破損的門也修好了,想必嫌疑犯也放松警惕了吧。”孫玉可分析著。
“對了,明達(dá),你不說嫌犯的手受傷了嗎!把這些人叫到一起,挨個驗傷不就行了?!?p> 孫玉可像是找到了正確答案,高興得喜上眉梢。
“我也想過這個辦法,可是這樣做,可能會驚動嫌犯,讓他有了危機感,沒準(zhǔn)狗急跳墻,咱就再也抓不住他了?!?p> 孫玉可一聽,高興勁兒立即消散,低著頭不言語了。
“我有主意了!”我一拍大腿。
孫玉可不知在想著什么,被我一聲嚇得將名單落了地。
“玉可,沒事吧。嘿嘿,我想到個好辦法,我要用溫水煮青蛙的方式將他拿獲?!?p> 孫玉可看著我,眼中仍是焦慮。
三天以后。
早上霧霾又嚴(yán)重得讓交通陷入一陣混亂,可坐在車?yán)锏奈?,卻在為另一件事而憂心匆匆,其實從昨晚開始,我就有些失眠。
不知今天的事情能否按計劃進行,嫌犯是否能順利被捉住,雖然一切能想到的工作都已準(zhǔn)備妥當(dāng),但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
那天我下午,我把抓捕嫌犯的方案講給了孫玉可,兩人又細(xì)致地商討了一陣,最終制定了名為“咸豬手”計劃。于是,兩人分頭行動,今天就是實施的日子。
“明達(dá)哥,到了!”
沒想到今天堵車還這么快到了公司,我立刻戴上裝備下車。
剛進辦公室,里面就已經(jīng)亂成了一團。
“科長,科長,有大事啦?”
看到我進來,李松迎了上來,但卻仍是調(diào)皮的樣子。
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