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的兩側(cè)是兩根高聳入云的石柱，足有五米以上的高度，望之而讓人生畏。其粗細近兩米，幾個人都合抱不過來。柱子的頂端橫架著一個祥云形狀的巨型雕刻，猶如一只待飛的鳳凰，蜻蜓點水般架座在兩根石柱之上。
這樣的氣勢足以震懾任何人的心魄，讓人對這家公司的規(guī)模和前景深信不疑。
石柱的底座繪有不同大小和種類各異的汽車立體圖形，柱身上鐫刻著兩排大字。
“
做無人能及
造無人敢想
”
小時候的記憶已經(jīng)十分模糊，而且那時只是坐著父親的車出出進進，幼小的自己只會沉浸在自己狹窄的世界里，根本不會注意到這樣氣勢恢宏的大門。但又一想，或許這樣的建筑只是近幾年公司壯大后的刻意鋪張。
再走幾步，來到石柱近旁，才發(fā)現(xiàn)，石柱中間有一道藍色的近乎透明的玻璃門，要想進去還需穿過它才行。
正當我東瞧西看地尋找進門的方法時，后背被人輕輕拍了一下。
猛一回頭，一個壯漢站在身后，由于遮擋，看不清五官貌相。
“你是哪兒來的，鬼鬼祟祟地，找什么呢？”來人語氣不善。
“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嗎，打沒打聽就胡亂闖啊，小心我把你抓起來，快走吧！”
還沒等我解釋，來人便做出將我趕走的手勢，一支胳膊橫在我面前阻擋著我前進，另一支胳膊迅速地伸出來用手指著我來的方向，兩支胳膊形成90o的直角。
這時我才注意到壯漢身上穿的衣服，一套深黑色制服外加一雙灰色帆布鞋，全身制服為蓬松狀掛在身上，唯有手腕和褲腿處是緊繃得與身體貼合，這身裝扮像極了某國的特種兵。胸前的衣服上繡著一個圓形的“安”字，我想，他應該是這里的保安。
“大哥，大哥，你別誤會，我不是小偷，也不是壞人，你看我這身打扮，我是來這家公司應聘的?！?p> 因不知對方的年紀，還是說話客氣點為好。
壯漢的頭上下晃了晃，像是在打量我。
“你？來應聘！收到通知了嗎？誰讓你來的？”
真是世上最難過的關不是處長，不是部長，也不是高官，而是這個門長，只要他不同意，無論你是誰也甭想踏進他把守的大門。
“這位大哥，沒有誰通知我來，我是自己想來面試的，屬于毛遂自薦。你通融通融，跟招聘的部門打聲招呼，讓我進去吧。”
我堆笑道，轉(zhuǎn)念一想他看不見，就收了笑容。
壯漢哼了一聲，沒有說話，轉(zhuǎn)身朝著大門左側(cè)走去，隱約可以看見那里有一間不大的屋子。
“想來這家公司的人多了，還毛遂自薦？被人推薦的都排著大長隊呢！”
壯漢邊走，邊在嘴里嘟囔。
我立刻追了上去，攔在壯漢面前。
“等等，大哥，我認識這里的領導，王錢，我是來找他的?！?p> 壯漢停住腳步，似乎愣了一下，隨即口罩內(nèi)動了一下。
“認識王錢的人多了，我也認識王錢，怎么，我說想見，他就能見我啊，笑話，你啊，別在這自討沒趣了，趕快哪來的哪去吧！”
說著推了我一下，繼續(xù)向前走。
我?guī)缀醣凰聂斆Ъづ耍媸翘珱]有禮貌了，一點兒人情味兒都沒有。但為了辦成事，我還是強壓著怒火。
“大哥，你最好還是打個內(nèi)線問問，你就跟里面說，來找他的是一個叫明達的人?！?p> 我說話的語氣帶著一絲威脅。
聽到我說話的方式發(fā)生了改變，壯漢回過頭看著我，停頓了大概三秒鐘。
“你等等，我去問問?！?p> 說完壯漢走向了那間小屋。
其實，剛才說的那番話，也是我壯著膽子說的。認識王錢，確實沒錯，但這個王錢是否就是我記憶中的王錢，還是另外有一個人也叫王錢，且恰巧也是這兒的一個頭頭。若是與父親同屆的元老，從保安的態(tài)度轉(zhuǎn)變可以斷定他還在這家公司，而且仍然處于高位，這樣自己進入這家公司工作或許還有希望。若王錢另有其人，這次的毛遂自薦沒準真的是“哪來的，回哪去！”
我邊尋思著，邊向那間小屋張望。
大概有一刻鐘的時間，那間屋子的門仍沒有任何響動，我的心開始不斷縮緊。
突然，房門開了，那個壯漢快步地跑了回來。
“你好，讓你久等了，上面指示讓你進去。”
壯漢立在我面前，一字一頓地說。
我有些竊喜，看來是有希望。我沒有說話，而是朝著壯漢點點頭，跟在他身后走向玻璃門。
只見壯漢伸出五指在門上的某處輕輕按了一下，玻璃門便從右側(cè)的石柱緩慢地滑向了另一側(cè)，大門開了。
“請進吧！”
壯漢抬手禮貌地指向門里，然后轉(zhuǎn)身回到他的小屋。
整理了一下黑色西服，我邁步走了進去。
大門內(nèi)仍舊是塑膠鋪成的路面，干凈得一塵不染。
順著道路繼續(xù)往走，兩旁出現(xiàn)了分割成大小不同的“花園”，其中有高低錯落的植被，顏色更是五花八門，但不需要說，這些都是人工制造的產(chǎn)物。
在記憶里，我似乎找到一點兒關于這片花園的片斷。曾經(jīng)媽媽帶自己在草地上奔跑，還玩兒過捉迷藏，那時這里是員工們午休的場地，現(xiàn)在冷清了不少，或許再也沒有人來這里午休了。
走了大約兩百米，在前方的霧霾里出現(xiàn)了辦公大樓的輪廓。越走越近，一座十多層的龐然大物矗立在眼前。大樓的外形是中規(guī)中矩的長方體，沒有特殊的造型，若平時路過怕是不會有人多看一眼吧。
大樓的外墻異常明亮，我即使戴了眼鏡，仍能感受到它發(fā)出或者反射的光線。由于霧霾的橫行，陽光只能微弱地照射到地面上的物體，但大樓自身似乎在發(fā)光，近距離觀察，可以看到外墻的每一處都鑲嵌著藍白色的玻璃，真是很獨特的裝飾，或許這便是大樓發(fā)光的原因。
來到大樓的正門，仍是一道玻璃門，剛要伸手去敲，門自動開了，我一跨步走進辦公大樓，玻璃門在身后無聲地合上了。
我摘下眼鏡和面罩，或許是在外面待了太久，裸露在空氣的一瞬間，我覺得這里的空氣有種甜甜的味道，吸入體內(nèi)，全身都通暢了。
就在我閉著眼盡情地享受空氣里的“養(yǎng)分”時，腳步聲由遠而近，我立刻睜開眼。
一位二十歲剛出頭的少女走了過來，瘦高的身材，穿著套貼身的制服，白皙的皮膚，五官俊美，臉上帶著可愛的笑容。
“你就是明達吧？”
少女停在我前面。
“啊，啊，我就是?！?p> 我似乎很久沒有與年輕女人說話，顯得有些緊張。
少女點點頭，示意我跟她走。我猶豫了一下，隨即快步跟了上去。
我邊走邊觀察著周圍的情況，越往里走，人越多，聲音越大，有男有女，或三五成群，或兩個人站在原地激烈地討論，每個人的面部表情都很嚴肅，走起路來更是行色匆匆，我跟隨著少女小心地穿梭在人群里。
這棟建筑的一樓似乎是一個各種職務混雜在一起的場所，有服務臺，有休息室，還有吧臺，甚至一些設施我也看不出是做什么用的，但這里的裝飾材料卻是十足的高科技，幾乎都是各種類型的透明玻璃。
正當我左顧右盼的時候，前面的少女停住了，我沒有立即反應過來，差點撞到身上。這時，我才注意，少女在等電梯。
“叮！”
電梯到了，兩個人進了電梯。
電梯在十二層穩(wěn)穩(wěn)地停下了，門打開了。
在少女地指引下，順著走廊厚厚的地毯來到一間房間的正門前。門是紅色的木質(zhì)結構，門的把手是兩根鍍金的圓柱，且上面繪著不同圖案，我忽然記起了剛才大門外的兩根石柱。僅從門的把手就可以看出這不是一間普通的房間，更不是公司普通領導的辦公室。
少女用手輕輕地叩了兩下門。
“王總，人到了。”
“哦，讓他進來?！?p> 里面?zhèn)鞒隽艘粋€渾厚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