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煙嗎?給來一只?!编嵲苿倖柕?。
劉軍掏出身上的煙,自己抽出一支。又遞給蕭偉一只,然后把剩下的都遞給了鄭云剛。
鄭云剛接過來,馬上抽出一支在燭火上點燃,狠狠的抽了一口,然后又狠狠的吐了出來。
劉軍先打破了沉寂說道:“云剛,事情我們都知道了。你知道我們?yōu)槭裁窗胍箒磉@里找你嗎?”
鄭云剛問道:“為什么?莫非我爸又出什么事了?”
劉軍答道:“實話告訴你吧,我們晚上剛從公安局里出來,情況我們都清楚了,公安局也清楚了。人不是你爸捅的對嗎?是你捅的對嗎?”
劉軍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眼前的鄭云剛,一字一句的說道。
鄭云剛拿煙的手在微微的顫抖,半截煙蒂在他兩指之間夾持不住掉在了地上,繼而鄭云剛雙手捂臉失聲哭了起來。
“其實我也沒想捅他,實在是他欺人太甚,我被逼的打的實在無路可逃了,這才拿出刀的。你看這就是那個姚利輝打得我?!闭f著鄭云剛撩起頭發(fā),讓劉軍和蕭偉看。
燈光下,鄭云剛的頭發(fā)里面有一處明顯的傷痕,雖然經(jīng)過了清洗已經(jīng)不流血了,但還是能看出來很明顯的血跡。
劉軍用手拍了拍鄭云剛的肩膀說道:“把詳細情況說說吧,相信我們,我們是來幫你的?!?p> 此時,鄭云剛的情緒稍稍平復下來。
他重新點著一根香煙,慢慢的說道:“今天是大年初一,難得休息一天。吃過午飯,父親說難得閑來無事,就說和我一起去街上轉(zhuǎn)轉(zhuǎn),還說過了年我也二十了,也該談個對象了?!?p> “我們就一起上了街,來到了城隍廟前面的廣場。父親在那碰到了在那烤串的熟人趙二。因為趙二經(jīng)常來我家這進豬腰子,所以很熟悉,趙二還給了我兩串烤串吃??吹礁赣H和趙二在那抽煙聊天,而我又非常喜歡打臺球,就跟父親說去玩會臺球?!?p> “臺球案子雖然很多,但過年玩臺球的人更多,我一直找到廣場的東北角才找到空閑的案子。因為我是一個人,所以就讓老板給找一個搭伙的一塊玩。這也是彭城的老規(guī)矩,按局計算,誰輸了誰付臺費。”
“誰知找過來的那個人是個小混混,他提出掛點彩頭,一局五塊錢。我自認為臺球玩的還不錯,再加上過年高興,心想大不了輸個十塊、二十的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也就答應了?!?p> “第一局搶黑八的時候,我輸了,給了人家五塊錢。第二局的時候,又到搶黑八的時候,對方最后一桿雖然把黑八打進了,但是白球也要往袋里進的樣子??删驮诎浊蚩煲M袋的時候,突然那個姚利輝從旁邊過來,撥拉了一下白球說了句‘小子,你又輸了’”
“我當然不干,說如果白球也進袋了,按照規(guī)矩就是對方輸了。姚利輝說人家白球沒進袋呀,我說是你動了白球,要不就可能進袋了。誰知那個姚利輝卻說,你哪只眼睛看見我動白球了?這不明顯的耍賴嗎?”
“我還想繼續(xù)爭辯,可看見姚利輝還有旁邊的另外兩個人都是一伙的,知道這幫人平時就是地痞無賴,也就準備忍個肚疼,掏出五塊錢扔到臺球桌上準備走?!?p> “誰知姚利輝卻攔住我說,錢不對。我說五塊錢一桿,怎么不對。結(jié)果姚利輝說,你哪只耳朵聽得是五塊錢一桿,是五十塊錢一桿。什么時候又變成五十塊錢一桿的,這不是明擺著訛人嗎?”
“我不給,說身上沒那么多錢。那個姚利輝說,今天沒有五十塊錢,就別想走,大年下得身上會沒錢?說著居然來我身上掏錢,把我身上剩余的三十多塊錢全部掏走了,還邊數(shù)邊說,看你沒錢了,今天就饒了你?!?p> “我氣不過,就上前去和姚利輝搶我的錢,姚利輝看我還敢和他搶,就一巴掌扇了過來,打得我眼冒金星。打了我還不算,又拿起一根臺球桿子往我身上抽打,邊打還邊罵。旁邊那么多人看著,可就是沒人敢管。倒是擺臺球的老板說了一句,你們打架去一邊打去,不要影響我做生意?!?p> “姚利輝聽罷,揪起了我的衣領(lǐng),想把我拉到旁邊的角落里。我一使勁掙脫了姚利輝的手,順便給了他一腳,然后就跑了。姚利輝在后面緊緊追我,我慌不擇路,結(jié)果跑到了廣場邊上的簡易房里面。誰知姚利輝追了進來,把我按在地上用臺球桿子使勁的打我,其中有一下還打在了我的頭上,就是這一處”
說著,鄭云剛指了指頭上的那塊傷口。
“那后來呢,你爸是怎么回事?”劉軍問道。
鄭云剛接著說道:“當時我被打蒙了,身上正好帶著一把匕首,是我一次去安州火車站的地下商場玩,看見好看就買了一把,平時挺喜歡就一直帶在身上。這時候,我摸到了這把匕首,就拿了出來。當時姚利輝正在狠命的打我,我就拿匕首胡亂捅了他一下,當時根本沒看是什么地方,就是瞎捅了一下,血一下子就噴了出來,濺了我一身?!?p> “后來,我看姚利輝不打我了,捂著肚子坐在了地上。這個時候,我父親突然跑了進來,一看蹲在地上的姚利輝,還有拿著匕首的我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馬上從我手里奪過去匕首,然后低聲對我說:‘剛子,別發(fā)愣了,趕緊走。記住這事跟你沒關(guān)系,都是我的事,趕緊跑,你倒是走啊?!f完還踢了我一腳,我這才如夢初醒,飛快的跑了。我跑出來的時候,外面的人還不知道里面發(fā)生了什么事呢?!?p> “我一口氣跑回了家。趕緊換下了穿的衣服、褲子和鞋,趕緊給扔了。就在我在家不知道該怎么辦的時候,軍子你來告訴我公安局把我父親抓走了,我才知道事情嚴重了,公安局肯定回來家找我,所以我不敢在家,就躲到這來了。事情經(jīng)過就是這樣?!?p> 蕭偉聽完鄭云剛的敘述,恨得牙根癢癢,說道:“這個姚利輝果然是個欺男霸女的人渣,就是個禍害?!?p> 劉軍說道:“剛子,事已至此,現(xiàn)在再說什么后悔的話也沒用了。大家都是男子漢,是男子漢就應該一人做事一人當?,F(xiàn)在叔叔因為你的事已經(jīng)被公安局抓了,他想替你把事情頂下來,可你要知道這事不是想頂就能頂?shù)?,結(jié)果可能是你們父子兩個都得進去,那這個家可真就完了?!?p> “那我該怎么辦?”鄭云剛無助的看著劉軍和蕭偉說道。
“現(xiàn)在你唯一能做的就是趕緊到公安局投案自首,原原本本的把事情說清楚,我相信對于姚利輝這種做法,公安局會公正處理的,也讓叔叔不要代人受過?!笔拏フf道。
鄭云剛看了看蕭偉,又看了看劉軍,劉軍沖他點點頭說道:“蕭偉說的很對,我也是這個意思。躲解決不了問題,只能讓事情更加復雜?!?p> 鄭云剛點點頭,說道:“軍子,我明白了,我自己做的事情遲早要自己面對的,誰也替不了,即使是自己的父親也不行。好吧,咱們這就去公安局?!?p> 三人出了小屋,鄭云剛把蠟燭吹滅,關(guān)上門,跟著劉軍和蕭偉出了小院。
出了門,劉軍對鄭云剛說道:“你扔的衣服和鞋,我們已經(jīng)在垃圾堆上找到了,需要一起帶到公安局。我們會說,這些都是你自己主動交出來的,你明白嗎?”
鄭云剛點點頭說道:“我知道你們的一片苦心?!?p> 劉軍又說道:“小偉,你帶著剛子先往公安局走,我到家拿上那些衣服隨后就到。記住剛子,這是你現(xiàn)在唯一的機會?!?p> 蕭偉用單車載著鄭云剛先往公安局走,劉軍則趕回家去拿鄭云剛?cè)拥舻难隆?p> 路上,鄭云剛問了蕭偉一個問題:“那個姚利輝現(xiàn)在怎么樣了?“
這個問題讓蕭偉為難,直接告訴他姚利輝已經(jīng)死了,會不會讓鄭云剛心理產(chǎn)生大的壓力,讓事情發(fā)生其它的變化?如果告訴他姚利輝沒死,那豈不是在欺騙他?
蕭偉左右為難,只好保持沉默。沒有回答。
到了公安局的門口,鄭云剛看蕭偉還沒有回答,心里已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于是淡淡的對蕭偉說道:“明白了。”
在門口等了一會,劉軍也趕了過來,把手里拿著的黑塑料袋交給鄭云剛說道:“剛子,男人遇事一定要堅強。很多的挫折是命中注定要承受的,只有經(jīng)過了才能真正讓我們成長。”
鄭云剛點點頭,伸手接過黑色塑料袋,輕輕的說了一句:“謝謝你,謝謝你們。我會記住的,我會堅強。到時候,能不能幫忙問一下公安局,我會被判死刑嗎?”
這個問題比剛才的問題更難回答,劉軍也是一愣,看了一下蕭偉,蕭偉搖搖頭,示意自己并沒有告訴鄭云剛什么。
劉軍上前摟住鄭云剛的肩膀說道:“走吧,剛子,不要胡思亂想了。我們這么做的目的就是為了公正的判決,怎么會判死刑呢?”
鄭云剛?cè)粲兴嫉狞c點頭,跟著劉軍、蕭偉走近了公安局的大門。
走到樓道口,蕭偉讓劉軍和鄭云剛等一下,自己去敲易青辦公室的門。
門開了,面色憔悴的易青看到了站在門口的蕭偉,連忙問道:“怎么現(xiàn)在來了?有什么情況嗎?”
蕭偉點點頭,說道:“我們把鄭云剛帶來了,是劉軍連夜做工作,鄭云剛來投案自首了?!?p> 易青一聽大喜過望,這可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急忙問道:“人,現(xiàn)在在哪呢?”
蕭偉沖著劉軍那邊喊了一聲,兩人隨后走了過來。
蕭偉指著鄭云剛對易青說道:“易隊長,這就是鄭云剛?!比缓笥謱︵嵲苿傉f:“這是公安局重案隊的易青隊長,你的案子是由他負責的?!?p> 易青說道:“那就先到審訊室吧”說完,易青喊道:“王濤,王濤,”
王濤應聲跑了過來,易青吩咐道:“先把鄭云剛帶到審訊室吧?!?p> 鄭云剛看了劉軍一眼,眼中閃出戀戀不舍的神情。
劉軍沖著鄭云剛點頭說道:“剛子,去吧。相信法律會還給你一個公道的?!?p>